正文 14顿悟与清明

    梦里隔着一层绯色的纱看不真切。

    只听得见琴声在耳边回荡着。风阵阵的吹那绯色的纱，便看见钟离用三根银线穿过一个姑娘的蝴蝶头花，那蝴蝶竟飞舞起来直直朝着幽兰的琴飞去。钟离哪里是在炫耀自己的傀儡丝，分明是在讨幽兰的欢心。

    幽兰美得像画一般坐在椅子上，万没有别的可以亵渎。一曲塞外忆故人直直剥开了钟离。幽兰用琴声给了钟离一个错觉，一个君在塞外弑杀我在此相守的错觉。

    不明白为什么钟离打死了也还是中意幽兰，若是我遇到这般碧玉通透的人，定也是掏心掏肺的对待

    许是听见了我的心声，钟离从那绯色纱里一指，一只蝴蝶落在了钟离的指尖。钟离的脸上眷带了一丝笑意，“小锦！你看。”

    “之前你问我那幽兰怎么办，我说有些人放在心里有些人放在家里。可还记得？”我说自然记得怎会忘记？可幽兰在展办上你们明明有机会在一起的，为什么

    那小蝴蝶飞离了钟离的指尖，“有些美是不可以掠夺的，有些要放在这里。”钟离指指自己的心窝声音远了。

    钟离是想告诉我幽兰是那个不掠夺放在记忆里的美吗？

    幽兰若真的属于钟离，一辈子属于钟离。幽兰会变成只会耍心机的女人，十年二十年后那存在记忆里的美就会被时光埋没，放在记忆里那美只会却越加完善。自己记忆里最美好的东西被自己亲手毁掉，那份痛苦不言而喻。

    对他来说那一抹美丽放在记忆最好。

    钟离说完身形愈来愈淡那绯色的纱却愈来愈厚，周围都是绯色的纱渐渐的看不清东西。

    那纱化作了烟消失了。我快步走着怕自己也像那纱一样消失了。

    不知怎的竟走到一间屋子里。屋子里很静一个男子背对着我趴在桌子上，好像在写些东西这男子的身形有些熟悉。

    许是不满意那写的东西，那男子往上一抛，纸洋洋洒洒的落下来。捡起那纸字迹有些熟悉，这是沈南风的字！可是这纸上写的东西这般拙劣，怎么会是沈南风？那男子站起来转过身来，果真是沈南风。

    沈南风定定的看着我，向我走来竟直直的穿过了我。我现在是透明的吗？跟着沈南风便走到了大街上。

    沈南风坐在他那矮桌后一拍惊堂木。不少的人围在那矮桌前，我是透明的穿过人群堂而皇之的便站在了沈南风的面前，突然有些感谢我在这梦里是透明的，“诸位客官，上回说到红玉得七彩琉璃灯引武官人。说起这七彩琉璃灯”

    “乃是西天王母的宝物，那红玉引到武官人七彩琉璃灯却打碎了，因此降下天劫罚那红玉。这话本子我都会背了，就不能换一个嘛？”回头一看找不出来谁在找茬，随之而来的附和声却多了。在看沈南风脸上挂着笑显得很是尴尬。

    沈南风换了几个话本子从小妖报恩到乞丐致富都是同样的结果。没人喜欢听这话本子又或者这些话本子都已经被听烦了。

    一个说书先生啊！靠着口才吃那一碗饭。听不得别人说口才不好，就像自家孩子听不得别人家孩子的圣绩，那快绿阁里美丽且又自恋的姑娘听不得别人指责样貌丑陋。一样的道理。

    沈南风从街上回来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关了整整三天。期间只有纸张抛上去又落下来的声音。我穿墙而过拿起地上的纸，他写下的东西与先前原先写下的东西别无两样，写的稍微差一点的和路边摊上的话本子没什么两样。

    之前别人见到沈南风都会称赞一声文曲星君转世，现在他身上的文曲星是回了那天上吗？

    沈南风翻起史记想在那上面找找灵感。猛的翻到了皇帝本纪，吕雉在辅佐刘邦上位后，刘邦的爱却不复存在也并非不复存在而是转移到了戚夫人的身上。吕雉恨！她恨男人的爱为什么不能保持的长久些？戚夫人便是那恨的发泄口。人彘在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吕雉的故事在史记里写的远不如沈南风理解的仔细。皇家的密辛不是一两笔就能说清的。短短的一百多字就把一个人的一生最光辉的岁月写在纸上怎么可能？

    皇家本来就是远离民间的地方，这么多年皇家出了多少名人，可是从将军到皇帝无论是多明亮存在都会湮灭，反倒这些平民这一种类活的最长久。

    沈南风重新回到矮桌前便是我掀了他那摊子的时候，我亮明身份周围人跪了一地那一刻我脑中顿悟了。

    沈南风入了天牢我没走直直穿过木杆坐在沈南风旁边。他先是昏睡了三天把从小忘记了没想起的事情理顺了一遍。醒来沈南风就觉着脑子很满，像是话到了嘴边将要说出来一样。

    沈南风把自己贴身藏着的玉石换了方桌笔墨纸砚，不到一个月把那玉石换了回来，沈南风还得了不少钱。沈南风用话本子写下了平时触不到领域。沈南风再次用纸笔得到想要的优越感，他怎么会再放弃？

    人总会有这样或是那样的执念，为了得到想要的恨不得付出一切。

    楚夫人有执念，她念着一个生死与共的人，赔了一颗心还有一条命。

    幽兰有执念，念着和陈绸一生幸福，却做了别人的小老婆和金钱共度幸福。

    沈南风有执念，念着纸笔创建的生活，他会赔上的可能是一辈子的自由。

    说起来钟离不是没有执念而是看得开，在幽兰嫁人后的时光里那遥遥无期的思念便是钟离的执念。

    我在那天牢呆了很久，我没有劝沈南风离开原因很简单，劝不动的人就别劝，有可能你会认为自己错了他才是对的。从那天牢出来时强光直接射进了眼睛，脸上沉沉的。光和重感把我从那好似没有边界的梦里拉了出来。

    我醒来睁眼看到的是爪子和胖子那无限大的脸，我觉得有必要让胖子改掉用爪踩醒我的习惯。

    今天做了一个梦便顿悟了是个好事情，平日想不通的老天用一个梦点醒了我。我就知道我自己想要弄明白的事情，无论以那种方式都会让我明白。虽有些自恋的成分但是此后发生的事情都是如此。

    洗漱完拿起九妈妈准备好的资料，竟是一片空白！风陌玉的过往怎么会是一片空白？往后翻几页是九妈妈写好的信。

    “阁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你看完这封信。老身做老鸨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您这种要求，当年分明是您说风陌玉不愿说就别问了。现在又要问人家的身世，您这样的行为不是将人打死，又想把人救活的行为吗？我不是在世华佗，况且华佗也没有这般本事。恕我告辞！”

    九妈妈这么说还真是我的不是，再往后翻是九妈妈写好的另一封信。

    “阁主！若是你老人家看到了这封信，就把前面一封信当做一阵过堂风吧！我老了吹过堂风不容易。”

    这信没完没了，没头没尾。而且我觉得我像是被九妈妈调戏了。平时九妈妈不开这种玩笑，这难得一见的玩笑还是原谅吧。

    不过答应了赵诗和的事怎么办？我数起那几支烟花心里有些不舍。心里既想一辈子陪着皇兄又想一辈子自由。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给我？

    我拿起两只烟花砸碎了一只，一起碎掉的还有说不出的东西。

    跑到后院放了另一只，很快黄羽军便来了，我让他们去查那风陌玉的身世。赵诗和的情报网虽是大宋最顶尖的未必是这天下顶尖的。

    黄羽军在后院凭空消失时我萌生出一种累死他们几个，幸福我一家的感觉。罪过

    我回了房间胖子睡在我的软榻上，把我踩醒要不是扑蝴蝶要不就是睡觉，可真叫人恼火。我用手指戳它的脸，戳醒后它瞪我一眼接着睡。我便接着戳。

    后来胖子再也没有在早上把我踩醒了，只是到了时间自然就醒来。可见习惯是有多么可怕！

    长弦急急忙忙的冲进了我的房间，“阁主，之前那个难缠的客人又来了。就知道吃。”难缠的客人？楚凌天？若是我不管那楚凌天让他继续吃下去这快绿阁就要变成餐馆了。

    我下去时楚凌天坐在那里，吃两口歇两口。依旧没人敢坐在旁边，楚凌天见我来放下筷子没有大喊只是冲我招手。这种修养比赵苏玲赵诗和好多了，楚凌天的修养家教我很是佩服。

    我拿起筷子却想起楚凌天那个眼神，把筷子又放下了。“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住在这儿。”楚凌天这话说完我便笑了，“客官！我这里不收男妓。你应该往那小倌楼里去。”我说完楚凌天筷子夹好的食物又掉了回去。

    “我住在儿不是为了卖身，至少也算一个客人！”楚凌天把一块鸡肉放在我面前大有讨好我的嫌疑。我掌管快绿阁这几年真是什么奇葩也见过了。“你先等一下。”

    我一路小跑找到了九妈妈，没成想九妈妈居然在收拾包袱。我问九妈妈为什么这么做？她说怕我没看见后面那封信，我是那种粗心的人？九妈妈这理由有些牵强。嗯，扯远了

    “九妈妈外面有一个客人想要长住这该怎么处理？”九妈妈先是一愣再是故作深沉问我，“阁主！你知道为什么之前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不知道。”我到这快绿阁才三年现在九月也快四年了，自然是不如九妈妈做了一辈子知道的多。

    “之前男人若是喜欢一个妓女，要么会多来看几眼要么娶回家。所以男人在妓院里长住的事自然很少。”九妈妈看向门外的一颗绿篱深沉的又说：“在他们心里别的地方再好也比不过家。”

    嗯，又扯远了

    “那想长住的男人该怎么办？”

    “阁主这事应该你拿主意。”和九妈妈说了这么久竟然都是废话！我随便给楚凌天安了一个住处，算是留下了一个长期的饭票。

    我去问九妈妈的期间楚凌天吃了不少的东西，晚上吃撑了嚷嚷着请大夫。赵苏玲赵诗和再没出息也比不得这楚凌天没出息的样子，那句夸楚凌天修养好我要收回。

    楚凌天晚上不喝药，敲我的房门说是来找我聊天消食被长弦打了出去。我问他为什么不喝药？我以为楚凌天会说药很苦。我发现还是低估了楚凌天奇葩的思想。楚凌天揉揉肚子跟我说：“喝了那药更撑。”仔细一想这话没毛病，就是不爱听。

    我第二天起来时发现胖子在我脸前忍不住想要踩我！见我醒来胖子却松了一口气蹭蹭我的头，冲着我喵喵叫。听这声音我就明白是时候做些吃的东西给胖子了。有时我不吃东西也得给胖子找些吃食，现在我堂堂公主快绿阁阁主和那猫儿房的类官有什么区别？

    我收拾好自己下床后发现胖子又没了，我找了好久才发现胖子在挠大堂上的柱子。我不理它它也就这一点爱好了。

    楚凌天从房门下来见我来，遥遥的招手还是那个修养很好的公子。

    “你现在不撑了吗？”听我说完楚凌天摸摸肚子递给我一屉包子。

    我很是惊讶，“这是给我的吗？”楚凌天看向奋力挠柱子的胖子，“想着你应该拿着小东西没办法特意买来的。”

    “你买这个，胖子”我接过包子看向胖子，它还在奋力挠柱子。

    “我不是给你买的是给那小东西买的，你莫要想多了。”我点头向胖子招手许是闻见了包子的香味，这么胖了跑的还那样快。把包子全倒给胖子。

    “你怎的把所有包子都给了那小东西，你不”我把笼屉放在桌子上，“你买了包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你买的太少了。”楚凌天身形抖了一抖，许是楚凌天没有想到胖子食量，人家买包子给胖子吃，我还嫌少的确是我不好。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