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与魔一念间》正文 第七十五章 灭亡的荣耀

    想到这里，我心中隐痛，有人碌碌一生不得志，也有人得志而不用。

    得不到，与得到而不用，两种绝望莫能相比，因为身处其中的人即便在前进一点，都会加深绝望而可能倾覆世界。

    我的思绪在尼古拉斯之王的体内蔓延，纵深向这座城堡中，当一个领导集团所有的意见都失去了反对之声后，可能因此走向某种极端。

    而尼古拉斯之王，他的骄傲和自信逐渐偏移了轨迹变成了自命不凡，蔑视事实和盲目自大。

    万众一心与一团和气总会阴差阳错的，在某种情形下重合起来，让人分不清楚而导致了错误的降临。

    眼前的场景不断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守护者孤立在外的场景，望着众人时露出的复杂而无奈的眼神，还有某种让我恍惚的决绝神色。

    他要做什么？

    悲凉的情绪在我脑中弥漫开，或者说，守护者为了弥补尼古拉斯之王的错误挽救尼古拉斯于水深火热当中，要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忽地，通过尼古拉斯之王的视角，我看到了那一轮挂在西面的太阳，暗红色的光芒不像平日间的夕阳，在那周围没有任何的云彩，仿佛在余晖下早已飘散了般！

    万里无云！血色弥漫天际！

    我一惊，那暗红色的太阳与我看到的城堡上的一模一样！

    尼古拉斯之王面对那迟迟不落的轮暗红色太阳，产生了一丝疑惑，可很快便消散时只有傲然和自信填充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股愤怒之意从尼古拉斯之王身上传来时，我屏息跟着他向前大步走去。他走的很快，光从他的视角来看，比之普通人要高出一大截。

    此刻，他转眼来到一个人的面前，双手直接将那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我有印象，是最初时恭维尼古拉斯之王的其中一人，他的脸上带着惶恐之色，就在我的面前不断颤抖着。

    “为什么？！”

    愤怒的声音咆哮着，让着宫殿都为之一震，他的目光似从我的眼中射出一样，睁的我双目疼痛，撕裂了眼角一样。

    “王是梅林，她出现了，帮助亚瑟王一举歼灭了第一军团她太可怕了，强大的魔法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抵抗的！”

    尼古拉斯之王将那人扔在地上，转身时重新坐回了王座之上，他闭上了眼，不知晓在想些什么。不过平稳的呼吸，似乎表现出他逐渐冷静下来的情绪，当再次睁开眼时，我感觉有两道光芒猛地射出。

    “梅林！

    她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勇士之地的复兴怎么能够被她所引导？她带来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诅咒，既然她再次出现，就让我将她斩杀在尼古拉斯的神圣之地，用来祭奠我年少的愚昧吧！”

    他的话语冰冷中蕴含着无尽的痛恨之意，阴鸷的目光迸射而出，如同扼人的毒蛇。对于那名为梅林的人，我能够确切的体会到尼古拉斯之王的愤恨。

    可在那极致的愤恨中，似有又隐藏着一种复杂到无以复加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撞击着我，让我一时间理不清头绪。

    梅林对尼古拉斯之王有恩，可此刻又帮助亚瑟王来覆灭他。

    我在那些人群中搜索着想要寻找的目标，可却没有找到。

    下一刻，暗红色的光芒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被那暗红色的太阳渲染着，尼古拉斯沉浸在那夕阳下的暗红色太阳当中卧在身后。

    四周，是一片硝烟弥漫的战场，随处可见的尸体，还有熊熊染着的火焰烧焦的味道混着血腥气息飘入鼻中，让我几欲作呕。

    那苍凉的号角声，如同一曲唱衰的亡歌，与那些夕阳下厮杀的身影一起，谱起了一首血与火之歌。

    此刻，尼古拉斯之王就站在那片战场的中心，而面前，一队骑士手持重剑将他团团围住。

    骑士之后，一个身穿黄金战甲金发蓝眼的魁梧之人出现，他手中握着一柄宽剑像十字一样，向着我向着尼古拉斯之王看来，而后将那柄剑插入脚下的土地。

    “凯奇美拉，你败了，按照王者的契约现在的你应该退出这个战争，新的时代已经出现了，总是固守远古荣耀的你已经被抛弃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败了么？我败了么！”

    凯奇美拉狂笑着，我仰着头四处望着，那已经三年没有移动过丝毫的暗红色太阳，如同昭示着尼古拉斯陨落的标志一般，在此刻缓缓的沉入了大地。

    暗红色慢慢的褪去，久违的蓝黑色夜幕重新降临，还有那满天闪烁着的星。夜风从勇士之地的深处吹起，拂过每一寸土地，以及热爱着它和依赖它生存的族民的胸膛。

    天旋地转的感觉出现在我的脑子当中，毫无疑问，那是凯奇美拉此刻的境地，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可又输的彻彻底底。

    以致于那些骄傲和自命不凡，碎了一地，想要躬身去掬一抔却也做不到，捧在手中也是看它化为粘粉。

    被那情绪感染，不知为何，我想到了同样桀骜却又不同于凯奇美拉的李白。

    很多人对于失败总是难以接受，为什么？我在想，当我有一天，在自己始终坚信的道路上走到最后发现却是绝境。或者被其他人击败的体无完肤是否我能够坦然面对而欣喜的接受？

    我想，总归可以坦然面对，只有接受自己的失败，才能够深刻的认识到错误和歧途这样才可以重拾起过往。

    也许，是我想的太过简单，并未尝试到那种挫折失败，也就根本难以形容此时凯奇美拉的情绪！

    我只觉得，他那颗羁傲的心空荡了起来，顶天立地的脊梁却支撑不起他的身躯，明明很混乱，很疯狂但又十分的宁静。

    他的嘴唇轻轻哆嗦着，看向雄壮的亚瑟王，也如同看一个小不点一般，他是个巨人。

    片刻，是他相信了自己失败后第一句话，

    “尼古拉斯的荣耀不会陨灭，它只是在我的手中受辱蒙尘，我是罪人！

    永生永世，勇士之地只以尼古拉斯为荣，永恒永远，希望之花只会开在尼古拉斯！我败了，但尼古拉斯不会败！”

    只见亚瑟王轻轻摇头，旋转手中的长剑，在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划了个十字。

    大地在那十字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一股让我熟悉的感觉在那光芒中升起，好似化为了一股能量，只是瞬间就覆盖了这一片宽广的战场。

    净化之力！

    我想起来了，那种感觉就是净世带给我的！

    只是有所不同，具体在哪里我还分不出来，但当那光芒覆盖下来后，那些尸体和死去的战士，不管是尼古拉斯一方的，还是亚瑟王所属，都升起在半空中化为了一道道的光影。

    一同俯瞰着大地时，其中的多数人都望向了尼古拉斯城池，而后在半空中跪了下来，那是死去英灵的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念。

    尼古拉斯之王看着那些英灵的行径，同样沉默中，向着尼古拉斯单膝跪下，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突然间，我好似知晓了凯奇美拉那自命不凡而傲然的缘故，因为尼古拉斯的荣耀确实可以让获得和拥有它的人付出一切！

    我虽然不知晓这荣耀到底是什么，可我在那些战士的英灵当中，感受到的是如凯奇美拉一样的骄傲，以及作为将士为尼古拉斯之王赴汤蹈火的坚定意志！

    不可动摇。

    心中五味聚杂，凯奇美拉输给了亚瑟王，但却没有输给自己以及身后的尼古拉斯，可以说对于这个城池本身所传承的荣耀来说，他的守护已经足够了！

    可事实的失败无法挽回，最终将如崩溃大江堤岸的蚁穴，慢慢流逝下雄伟依旧但却满目疮痍！

    那些英灵在注视着凯奇美拉的过程中，渐渐消散，被净化之力净化，没有留下什么怨念，也让所有的将士得以安息。

    “王者的契约那是对弱者的约束，对于我，凯奇美拉尼古拉斯来说，毫无作用！

    亚瑟王你不要天真地认为，当年由尼古拉斯亲自创立的王者契约可以约束尼古拉斯！”

    凯奇美拉缓缓站起身时，整个人的脊梁重新拔了起来，而在他说话时，隆隆的声音向外扩散，一股气势轰然崛起天上地下唯其独尊！

    可是，他的目光却落在了亚瑟王的身后，那名老态龙钟的老妪身上，她的目光闪烁着睿智而狡黠的光芒，露出笑容，天真无邪一样。

    亚瑟王的神色郑重起来，此刻缓缓将那柄略显笨重的长剑拔起来，一股神圣而纯洁的气息散出。

    “胜利誓约之剑，连它你都得到了，难道注定复兴之地要走向灭亡么！”

    “梅林！”

    凯奇美拉声音有些尖锐的吼道，那视线逐渐逼仄时他眯起了双眼，似乎有着寒芒从中射出一样。那个老妪，就是让尼古拉斯之王情绪产生剧烈波动的原因所在，而此时，我能明显的感受到一股杀机在他的胸膛炸开，还有一种让我心惊悚然的信念！

    同归于尽，视死如归！

    “凯奇美拉尼古拉斯，好久不见！我是勇士之地的巫师梅林！”

    那老妪开口，此刻脸上竟不断的发生着变化，一会如少女，一会如女童，一会又变得风味犹存，仿佛可以自由控制自身的容貌性别一般。

    “今日，就让我将你埋葬在尼古拉斯之下，来终结掉诅咒！你这个可恶的人，妄想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不要总是露出那样一副自以为掌控一切的面容，让我恶心啊！”

    他向前迈出一步，力量很大，竟然直接将大地踩出了一条裂缝，转手间挥舞起一柄长枪，势若寒芒奔出，直取梅林喉间！

    亚瑟王阻挡不及，长枪猛然刺去，但我却见梅林露出笑容，下一瞬直接从那枪尖前逃脱，来到凯奇美拉的身下，仰着头，露出一副甜美容貌笑道，

    “你还是这样刚愎自用，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抛弃你么？总是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尼古拉斯王子，你所认为的荣耀，其实早就埋没在了历史当中哦！

    我想，你应该感到很愤怒，很伤心吧？该怎样去见亲手将荣耀交给你的老尼古拉斯之王呢？又该如何面对当初以骑士精神为你殉命的亲兄弟们呢？”

    我看到，梅林的双目深处，露出了一种计谋得逞的狡黠笑容！她好似将凯奇美拉玩弄在手掌当中一般，轻易的，就将他的心理防线击破。

    “啊！”

    怒吼，从凯奇美拉的口中发出，宛如野兽痛苦的哀嚎一样，在这片土地上远远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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