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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与魔一念间》正文 第二十九章 王大锤趣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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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有一会,那被称为红姐的中年女子从楼阁上走了下来,她又带来了几位女子,姿态容貌都是不差。

    上了那舞台,伴着曲乐舞动起来,妖娆多姿,如一朵朵美丽的花朵盛开,时而娇羞,时而热切,将此时还留在大堂中的人们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不一会,那些人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舞姬身上,渐渐的开口说话,打趣,讨论哪个身段好些,哪个容貌美丽,哪个舞姿美妙。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有人喝了一声,造了个诗句,哈哈大笑的拍手。

    当真是生意照做,生活照活,那什么玉扳指森明,兰陵公子带来的惊骇恐惧,也很快被压了下去,重新沉浸在了这笙歌艳舞的温柔乡中。

    “荆台呈妙舞,云雨半罗衣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

    有第一人起头,之后便会有第二人,第三人如雨后春笋般,纷纷附上自己的意见和诗句。

    “云鬟绿鬓罢梳结,愁如回飙乱白雪!”

    “妖娆艳态,妒风笑月,长殢东君啊。”

    “天公见玉女,大笑忆千场”

    我不禁又暗暗摇头,好了伤疤忘了疼。

    相比于舞姬的曼妙舞蹈,我对那红姐更感兴趣。

    她此刻站在舞台一旁,脸上明显的挂着焦急之色,眼神时不时的看向那红花姑娘离去的方向。

    恨不得立刻冲进那掩着红帘,烧着红烛的房间中去,她的担忧让我心中也微微一紧,脑海里不由得又浮现出了那柔弱身影。

    让人只想去怜惜呵护她,升不起半点邪念恶意,那一双眼眸似水脉脉,娇羞之态如净水莲花,濯濯不可妖。

    但我心中还是放心的,怎么说,这里也是醉花楼的地盘,是在长安之中吧?听闻长安执法向来肃重,光是那一条条繁琐复杂的须知事项就够人喝一壶的了。

    “这李家三公子,恐怕”

    “也是,你看他现在这副模样,本来李家就是个说大不大的小家族,而他又不是族中继承人,整日间不学无术,做个第三公子,说来威风,可不过就是纸老虎罢了。”

    “那鬼斧手阎如松是宁王府中的座上客,有宁王庇护,不论是森明还是兰陵公子,都不敢轻举妄动。而这李三公子啧啧,可有可无。”

    那人摇着头说道,一副看透一切的神情。

    我咦声,看向那人,挤了挤眼,问道,

    “兄台,你怎么知道这李三公子就会下场凄惨惨死街头?”

    我总结师父的三个词,十二字真言派上了用处:偷梁换柱,不理不睬,扭曲事实。

    真言一出,万事缝纫而解,往往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那被我盯着问道的人,他两只大眉猛地一颤,整个人也都跳了起来,

    “我没说!我可没说李家三公子今夜会惨死街头!”

    我再挤了挤眼,笑道,

    “这不说了么?”

    他脸色变黑,板着一张脸,转过头去,并不想和我说话。

    好半晌,他回头看了看我,我立刻冲他笑了笑,又很害怕一样的躲着我。

    “那是他咎由自取!”

    总归,他还是和我说话了。

    “怎么个咎由自取法?”腆着脸,不耻下问。

    “整日间混迹于勾栏花楼,仗着自身有点财力,总是抢了大家相中的女子。

    虽说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可也知道分寸,但他却不守规矩,总想着什么‘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客尝’的营生,那些头牌姑娘,都是大家正派女子,怎能容他这般侮辱?所以很多花楼都将他划进了黑名单里,不允许他再次进入。”

    那人有些愤恨的说道。

    我心想,有趣。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恶之处。

    这李家三公子此刻双目涣散,魂不守舍,三魂七魄已丢了四魄,脸上笑容扭曲,说他不可怜,除了穿的好一些外,哪里看起来不可怜了?

    倒是那可恨之处,可恶之处,还要继续挖掘。

    “那然后呢?”我问到。

    “然后?”他反问我,我眨了眨眼,冲他点头。

    “然后还骂人家花楼是‘婊/子立牌坊’,那啥镶金戴银,怎么难听怎么骂,因为这是被抓进去好几次,若不是爹还活着,挂念他这个不肖子孙,将他从大牢里捞出来,早就被折磨死啦!”

    “不止如此。他还经常起哄嘲讽别人,就像今天,全是他带的头。刚才我瞧见了,你也在这,那些骂的最凶的最难听的,都是从他和他那几个仆从嘴里蹦出来的。”

    “难怪。”我接了一句话。

    “平常里,他为非作歹,也就只敢欺负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大人物跺跺脚,他就像个哈皮狗一样的贴上去,只是这次,看走眼了,把那玉扳指森明骂了。”

    “嘿!恶人自有恶人磨!今天他没得罪这个森明兰陵公子,明天说不定得罪岳竹开封公子,或者什么皇亲国舅,他这张嘴,早晚的。”

    “嘘!你们快别说了,刚才别忘了,谁没有抬个头说个话,还是想想自身这里吧。”有人回头劝到,虽不是很惊恐,可脸上也带着不安之色。

    “那有什么,我们是小人物,碾死我们就像抬脚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人家还是雪白锦缎的鞋底,怎么会因为几只蝼蚁脏了鞋底呢!就算对付咱们,横竖都是个死,操那心做什么,还不赶快享受快活快活,怎么你们家里还有万贯家财,几房小妾?有什么舍不得的。倒是我,如果死前,能够拨得红花姑娘的头筹,纵立死而不悔啊!哈哈,哈哈。”

    之前跟我说话的那人开口,一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表情,毫不在乎。

    其余人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可他这种想法。

    我看着他笑了笑,只是见他正与旁人说话,劝别人看开,什么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早死早超生的话,都一股脑的给别人洗脑。

    好半晌,他每说一点我就点点头,以表示认同,说到最后,他身边之人都没人愿意听他说了,这才转了转头,想要去找寻新的目标。

    目光扫过了我,他眉头微皱,又看了回来,我冲他赶紧点点头。

    再三确定是我在看他之后,他倒是有些犹豫了,试探性开口,

    “你在看我?”

    “是的,是的,我觉得你说的太对了!”

    只是他听到我说话,竟然吞吞吐吐的,警惕起来,丝毫没有刚才风华竞逐,谈笑间灰飞烟灭的风采。

    我问他,

    “兄台怎么称呼?”

    “王大锤。”

    “兄台好名字,你是铁匠么?”

    “怎么可能!你看我这风流模样是那抡大锤,敲铁吃饭的糙汉么!”

    “那你为什么叫做大锤?尊父是铁匠?还是大锤兄你生下来便天生神力,以铁锤自居?”

    “停!

    名字而已,你管他呢,那你叫什么名字?”王大锤满头黑线,打断了我说话,很明显,他不想继续听我追溯他的名字。

    我哦哦了两声,正坐好了,名号便是一个人的表现,虽然我很不想被称谓名字拘束,但研究来研究去,尚且没有发现什么能够代替称谓而维持社会稳定的东西了,所以还是要郑重对待,尤其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叫殷九思,殷是太古商朝的殷,九思是比三思还多的九思。”

    哦!那人低头漫不经心的应声。

    我连忙追问,“你知道九思什么含义么?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九思,不是六思三思么?你知道”

    “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王大锤惊恐的摆摆手。

    我立刻闭嘴,坐正,只是心中不忿,我师父当时脑子抽了给我起这名字,跟折磨人一样,三思不行还要九思,时时刻刻反省自己,九思行事立人。

    只是我也清楚,可能我一说名字,大家也都知道是那么回事,可我依旧想亲口说最好的话给他们听。

    越想,心中的不忿不快越是浓郁,看着王大锤,我说道,

    “大锤兄,你说横竖都是个死,万一森明把你抓了,不是一刀劈了你,也不是给你什么毒药喝下去立刻死。而是把你扔在毒物群中,让它们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在你骨头里筑巢生子,或是他拿着小刀片,把你固定在木板上,从下到上的一片一片削你的肉,凌迟处死怎么办?”

    王大锤一听,浑身一抖,有些惊恐。

    “森明那么个丧尽天良,心理扭曲的人说不定什么都能做出来。”我补充一句,认真的说到。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身体再三抖了抖,

    “不会吧”不知是问我,还是回答我。

    我笑了笑,答道,“怎么不可能。”

    他看着我,我明显的看到了他目中的恐惧,而后摇了摇头,竟转过头去,也不与旁人说话。

    当然,也很明显,他也不想和我说话。

    我耸了耸肩,看向其他人,想要他们陪我说说话。

    “诶,那位兄台”

    “兄台你吟错诗了,应该”

    “朋友,你们去看过朱雀门李白的剑痕么?”

    “不要和那小子说话,他嘴巴有点毒。”

    我不知道听谁嘟囔了一句,其余人都纷纷不应我。

    摇了摇头,我又回头看向了小妲,总想找人说说话。

    可见小妲一直站在我身后,注意力也没在我身上,而是蹙眉,带着忧虑之色,一直瞧向舞台。

    而阿狸,也紧紧的拉着小妲的衣袖,脸上的担忧更甚,甚至还藏着丝丝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