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无名的探索》正文 第二篇 踏入灰色鸟笼

    我是稀里糊涂踏进这所学校大门的。

    只记得某一天晚上爸爸早早把我从电视机旁边拉去洗脸刷牙又让我乖乖在床上躺好，收了我的手机和ipad，和我道了声晚安让我乖乖睡觉，说明天一早要早起，好好睡个觉，养足精神。第二天一早，我闭着眼睛被我爸从被窝里拉起来。推到洗手间穿衣洗漱，然后爬上饭桌，吃奶奶做的包子。

    爸爸看上去很高兴，奶奶看上去也很开心。

    可是我没什么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年龄真的很小，大人做决定的时候决计不会问一下我的想法。有时或许心血来潮，想印证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如他们做说的那般，说出来的也大多是：“你觉得怎么样？”或者“喜欢吗？/你肯定喜欢/哎呀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好看？”

    我不喜欢这种没有知情权的感觉。

    但我没有办法。

    从我出生，我的家人就开始照顾我。彼时我一点记忆也没有，他们当然会帮我做好所有决定，所谓习惯成自然，一两个月就算了，几年时光过去，他们已经把“替我做决定”当作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时候反驳他们，总有一种伤害到他们幼小心灵的感觉。

    而面对今天的安排，我表示无感。

    咽下包子，我跳下高高的木椅，瞅了一眼被爸爸放在沙发上的包包，自觉走去沙发那儿背起包包，朝大门走去。

    爸爸正在和奶奶一起吃早餐，见状笑道：“别急别急，我们家姑娘急着想上学了。你不等等爸爸怎么去学校啊？”

    难怪之前要我去外面看我点点头，走回沙发边上，把书包一扔。这个书包里也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但是一点也不重。我一边想着，一边坐了下来，晃着两只小胖腿等爸爸吃完早餐。

    明明刚刚不紧张，现在我倒是有了一点点的小紧张：我在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下选定了我的未来？我还能改吗？万一我不喜欢怎么办？

    但是说不出口。

    因为是我自己选定了的。

    爸爸终于吃完了饭，擦擦嘴从餐桌旁边站起来。奶奶回房间穿大衣，爸爸从玄关的衣架上取了一件外套套上，牵了我的手在门口等奶奶穿好鞋子，随后三个人就慢悠悠地穿过马路，走过红砖铺就的街道，爬满常春藤的院墙，一路到了一间灰黑色的校门前。

    灰黑色的。

    泛着灰色的墙壁，刚刚下过雨还浸在水里的瓷砖地面，满是水坑的地面。

    湿哒哒的感觉。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我穿的还是新鞋，踩脏了奶奶又得骂我。

    爸爸嘿咻一声把我抱了起来，举过头顶，转过头要奶奶帮忙拍个照。

    我趴在爸爸毛茸茸的头顶，心说奶奶快点我的脖子好酸，这么低头看镜头很累。

    奶奶这次动作很快，卡砸一下就说可以了。

    爸爸伸手要我下来，我不，他最近难得抱我，这次才抱了三分钟就要我下去，我抱紧双腿间这颗黑发丛生的脑袋，就是不动。

    爸爸无奈，道：“还不快下来，你要迟到了。”

    我听的奇怪，什么迟到了不迟到，又是新名词。

    爸爸终于把黏在他头发上的口香糖抱了下来，他一边把我放在地上一边戏弄我：“闺女你真的好重。怎么吃这么胖啊？”

    我握住他的手不想理他。

    你才胖。牛高马大的。一个人有三个我这么高，到底谁更重？

    爸爸却把脸转去一边，松开了我的手，跟一个穿着灰衣服的老师打招呼。

    恍惚间，我看到小小的我飞奔向校门，爸爸在后面追。大门紧闭，里面传来朗朗读书声，我隔着灰色的大门和里面的守卫交谈，门开了，我和气喘吁吁的爸爸道了别，钻进这灰色的鸟笼。

    恍惚间，听到一声嘲笑。

    遗失在鸟笼外的羽毛，被这风，吹了回来。

    －－－－－－题外话－－－－－－

    星期一更新。我都佩服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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