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不止一个

    一道金光从鸿雁阁飞出，老者便不再言语，回到门外继续晒着太阳睡着觉，几位弟子也都盘腿坐着修炼。圣地虽说弟子多，但是来送信的弟子并不多，所以他们这边还是很清闲的。

    “队长，斥侯来报，前方发现北蛮队伍，大概五十人左右，护送一辆马车通过。”一名全身披满杂草的战士来报。

    一个草丛堆里探出来个人头，正是高小凡和兰余青等人。他们在这荒凉的青苍山上已经埋伏了有近半月时间了。本来高小凡只是让队伍来拉练，感受一下真正在荒野隐蔽的各种战法，熟悉配合，以免日后在战场上吃亏。而就在前几天街道城内的消息，说北蛮前军骁勇营偏将孟潜受伤，将从青苍山附近退回养伤。

    要说这孟潜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偏将而已，但是，就在一个多月前，他带着他手下的人在青苍城以南三百里处设伏偷袭猎狐小队，一举近乎摧毁了猎狐小队的建制。猎狐小队在整个青苍地界也是有名的猎杀者，这一举动直接成全了孟潜的威名。北蛮也乐意树一个标杆造一个英雄，对于士气的提升是很有帮助的。从那以后孟潜便被推到了台前正式与青苍对立，数次交锋，也不知是这孟潜确实厉害，还是青苍的士气被压制的厉害，都被孟潜和他的蛮吼营打败。终于在一次偷袭作战中，以一个五十人小队全军覆没为代价，换取了孟潜的重伤。

    北蛮也没有隐瞒孟潜重伤的消息，反而大肆宣扬孟潜回后方疗伤的路线。当然，对于是真是假就另说了。但是对于凌国一方来说，也不在乎是真是假，这个人对于凌国士气打击实在是太大，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将之除去。

    北蛮也确实是布置了一番，找了一个和孟潜十分相像的士兵伪装成孟潜从宣扬的路线走，而真正的孟潜则由五十名战士护送直穿青苍山回到后方。青苍城内虽得到了线报，但也没有改变之前的部署，仍然由大部队前往已知路线围剿，毕竟双方肯定都会有眼线在彼此的军队，贸然改变路线反而可能会暴露了自己隐藏在对方的眼线。恰好的是，高小凡一营百人就在青苍山脉，虽说高小凡年轻让人不放心，但是那百名战士都是百战不死成为了城卫军的人，收拾这只小队伍也是绰绰有余的。

    故而，前方战场，李坤麾下青苍城军与北蛮军对垒，虽说打的似难解难分，实则也就互相试探，喊杀震天战鼓摄人，也就两个裨将抄写大刀长枪在两军阵前你来我往，可以说是点到即止，兵器挥舞之间，杀伐之气顿失，那舞刀弄棍的把式和集市上卖艺的江湖人没有区别，鼓点声也渐渐变了节奏。

    只见北蛮裨将一记劈空斩，朝着青苍裨将头顶斩去，青苍裨将长枪拖地，借着战马之速度，手臂用力一甩，长枪顺势抡出一个大圆，将北蛮裨将的长刀拨开，并顺着长刀炳滑向北蛮裨将。北蛮裨将握刀之手抬起，身体后仰，长枪沿着刀柄掠过头顶，两马交错而过。再次回头，长刀插地，双手抱拳，朝青苍裨将拱拱手，说道：“早就听闻青苍偏将李俊身手了得，深得李坤将军厚爱，今日交手，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认输了。”

    李俊也是回礼：“拓拔熊，北蛮前锋营偏将，拓拔涛将军的马战之术也被你学的快青出于蓝了吧。”

    “李将军谬赞了，我这马术不及我父两成水平，倒是李将军这枪术着实是不减李将军当年之风采啊。”

    场边两人看似称赞着对方，实则也是互相打压。点出对方身份，不让自己人随意出手，毕竟都是领军将领之子，万一被别有用心之人借机利用，两方人马拼起来，必然损失极大。不如就嘴皮子耍耍，也能磨磨时间。毕竟眼前的大战只是表演，真正的战斗还是在青苍山那一小片地方。

    高小凡蹲在树上，盯着远处，夏日繁盛的枝叶将他遮的严严实实的，一根细草在他嘴里嚼了好久，终于，一行人缓缓出现，那些人身上披着兽皮，乱蓬蓬的头发披散，手上的硬弓看着起码十数斤。这些汉子中间，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年，齐整的黑发梳着一个发髻，纤瘦的体型和周围那些壮汉显得格格不入。腰间配着的两把弯刀，倒确实是蛮人的标志。

    “那个人就是孟潜吗？”高小凡微眯双眼，心中也有些许不快。李坤那边的命令是让他在这里截杀通过的孟潜一行人，却连张画像也不给。虽说在他眼里那些画像画的极其抽象，但是起码比这无头苍蝇似得好吧。而且眼前那个少年，行走之间哪有受伤的样子，所以，是情报错了，还是，全都错了。

    高小凡闭上眼睛，用手揉了揉。将含在嘴里的草拿在手上，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算了，终归是要打仗的，反正天塌了有高个子人顶着，自己就当是带人来练兵了。”

    那队人马越来越近，逐渐靠近高小凡他们设伏的地点，高小凡借着繁盛的树叶遮挡，淡淡的看着这队在青苍必杀名单上的人。终于第一个人踏入了他们的伏击圈，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当所有人都进入了，高小凡手中不知何时抽出的匕首一挥，将他身旁绑在树上的草绳斩断，一个巨大的隐藏在树顶被树叶遮住的竹笼从天而降，竹笼打断树叶发出的喀嚓声惊了下方的队伍，护卫在孟潜四周的战士纷纷四下散开，想要躲过竹笼的覆盖范围，唯有孟潜似无察觉仍然呆呆站在原处。

    一声沉闷的声响，地面灰尘扬起，孟潜被竹笼笼罩，之前跑出去的那些蛮族战士却发现身下的泥土一软，整个人掉了下去，随机传来声声惨叫，便再没了声响。

    孟潜挥手驱赶扬起的尘，高小凡抓住一根绳子，从树上荡下来，落在竹笼之前。

    “咳咳。”孟潜似乎被灰尘呛到，咳嗽了两声，随即拍拍手，看向高小凡，问道：“高小凡？”

    高小凡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在下孟潜。”孟潜没有纠结高小凡的冷淡，自顾自的说道：“手法不错呀，这地道战的精髓都被你用到了啊，你这个陷阱应该是从地底挖的吧，周围都没有一点遮掩，显然不存在被发现的可能。嗯，这一路我们的行进方向想必也有你们的误导，清理出来一些较为宽阔的路，我们毕竟属于潜逃，你们那么明显开出的路我们自然是不敢走的，然后你们就故意弄一些似乎是猎人通过的小路，沿路还有几个陷阱，包括那几个偶然遇见的猎人应该也是你们的人假扮的吧，你这心理学研究的不错哈。也怪我笨，先前就想到可能是你，居然没有防备，大意了呀。好吧，我投降。”

    兰余青等人听到孟潜的话，后背不由得发凉。这个人太可怕了，对于自己这边的战术分析的简直没有一点错误。还好被擒住了，不然此人必是大患。然而，却没有人发现高小凡眼神里的那抹震撼，高小凡迅速的掩饰住那抹不寻常，却发现孟潜正笑嘻嘻的盯着他。

    高小凡对手下人说道：“将他带过来，我和他单独聊聊。”

    在高小凡命令下发之后，李胜和黎光两人便让手下人去将孟潜押过来。两个战士缓步上前，对于这个被青苍众军形容为恶魔的少年，自己他之前那精准的推理，让这两个战士有些畏惧着不敢上前。孟潜看着好笑，自己从腰间掏出一根绳子往手上一缚，冲他们说道：“怂货，我都把自己绑起来了你们还不敢上前啊。”

    众人听了大怒，抄起手上的朴刀就准备冲上去，却被高小凡一句话打断：“好了，你们把竹笼打开就行，不用绑缚他，让他自己过来吧。”

    李胜等人一听，反对道：“教头，不是我李胜瞧不起你啊，你功夫不好，这个魔头在青苍的名声和那近乎妖的思维，你一个人单独面对他，还不限制他的自由，这个我是真的不能答应啊。”

    “哟，高小凡，你这可是被手下人鄙视了啊，还不快涨涨志气让他们都看看你的厉害！”竹笼里传来孟潜的调笑声。

    李胜一脸愤懑的瞥了一眼孟潜，又急忙冲高小凡解释道：“教头，我真的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你要单独和他谈话，我和黎光必须在一旁守着。”

    高小凡微微一笑，道：“好了，放宽心，他不会杀我的，再说了，你们都在这里，杀了我他也逃不出去啊。”

    见高小凡如此坚持，李胜等人只能听命，只是安排所有人待会在他们四周围住，在不影响他们谈话的情况下尽全力保护高小凡的安全。

    孟潜无视身边充满敌意的目光，尾随高小凡而去。高小凡找到一根树桩随意的坐下，孟潜也没有矫情，在他旁边也坐了下来。

    高小凡在思索，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不敢接受，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

    “天王盖地虎。”孟潜突然说到。

    “小鸡炖蘑菇。”高小凡很自然的就接了出来。

    孟潜拍了拍手，说道：“还是段友哈。好了，暗号也对过了，确实是同一个地方的人。”突然，孟潜的眼神有些湿润：“其实，当我听说云阳有一个叫高小凡的人做出的一些事情后，就在想会不会也是地球人。终于，有答案了。很高兴认识你，高小凡。”说着，孟潜笑了，伸出了手。

    高小凡看着眼前这白白嫩嫩的而且比自己的手小了一圈的手，再看看眼前比自己近矮了一个头的少年，他也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便立刻松开了。“也很高兴认识你，孟姑娘。”

    孟潜没有言语，只是眼中的泪水终于是落了下来。她一把搂住高小凡的腰，头埋在他怀里，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嘴里还喃喃的说道：“终于，找到了，终于，我只是我一个人了。”

    高小凡能明白那种无助，那种怀念和伤感，垂放的双手轻轻抬起，抚着孟潜的后背，轻声回应：“是的，以后，就不止一个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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