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我没有恨你，我不会恨你。我不会恨我自己的爱情，那是对我自己的一种否定。我们都输得起，我已经输了，但是我输要输的有姿态。我也没有想要你内疚，你也不会内疚，我知道的，你也知道。你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我很喜欢这里，不想离开罢了，这里还有一丝清净，如果我出去了，清净就再也没有了。你说是吗？”阿娇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只是有事说事，她现在不会为了让他高兴去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但是刘彻的心情就这么平复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薄怒，他知道阿娇说的很对，阿娇一直都是敢作敢当的。倒是他一直执着于过去有些看不开了。

    “你会出去的。”刘彻也不勉强阿娇，只表明自己这句话一直有效。

    “说不定呢。”阿娇也不否认。只拿眼睛看向远方，远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截树枝上挂着一点点嫩芽。刘彻也顺着阿娇的目光看过去。

    “那个嫩芽之前才长出来，现在冬天又要来了，你说它活得过这个冬天吗？严寒的冬天来了，它怕是活不过去了吧。”阿娇只留下这句话，就自己转动轮椅想要离开这里，徒留刘彻一个人站在那看着那截嫩芽。

    过了一会，刘彻走了过去，伸出手原本想要将那截嫩芽折下，但是在手已经握上去之后反悔了，摸了摸那截嫩芽，就转身离开了。刘禄等候在一旁，跟上刘彻，在走出宫门之前刘彻说了什么没人听清，被风吹散在了四周，融入了空气。

    几日后阿娇再路过那里的时候发现那截嫩芽还长得好好的，好像长得更好了，一看才发现，有人帮树做了保暖的措施，原本这只是一颗无人注意自然生长的树苗，如今那里方圆半尺都被人修剪过，看得出来有人在照料那颗树苗。阿娇也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那棵树，或者说是面对一个答案。那棵树一直茂密的生长，向着阳光生长，舒展着它的枝条。

    新年很快就到了，楚陌早早的就为阿娇准备了礼物带进宫，一起带进来的还有馆陶长公主为阿娇准备的新年礼物。在上次两人说开之后，尴尬了好一阵子，最后不知是谁先笑了出来，两人就一起大笑，笑完之后，两人又恢复成了之前相处的样子，不见半分暧昧，像是之前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年关

    锦荣早早的就吩咐了小厨房多做一些好菜，一桌子的菜都是阿娇爱吃的。

    阿娇一个人吃也吃不完据招呼其他人陪她一起，锦荣她们原本还有些扭捏，认为这不合礼数，可是在冬雪坐下后也就跟着一起坐下了。原本席间气氛挺好，高高兴兴的。可是从偏殿传来了哀怨的歌声让大家都有些扫兴。阿雅唱的是胡人的歌曲，虽然她们听不懂但是歌声里的哀怨，人人都听出来了。

    原本大家都想当做没听见，但是那不断钻入耳朵的歌声实在是难以忽略。

    阿娇突然放下了筷子。

    “叫阿雅一起过来吧。今天过年，多半是想家了。”

    那歌声太过哀怨，大家再一联系她的处境，对阿雅都有几分同情，最后还是玉华动身叫来了阿雅。玉华看着经常板着脸但是实际上心最软了。

    “翁主。”阿雅过来的时候有些难为情，但是她还是想过来的，在这个时间，她一个人在偏殿里待着实在是太孤独了，她也想要有人陪伴。所以尽管难为情但她还是来了。

    “坐吧。”阿娇无意与她多说，只招呼她坐下一起吃饭。

    阿雅坐下后，也不说话，只安安静静的喝酒，菜也吃的很少。她平时是不能碰酒的，都有人管着，今天她过来没人跟着，也就放开了喝。

    “你少喝些。”玉华担心她腹里的孩子，有心要劝，但是阿雅完全听不进去。只默默喝酒。玉华也只能作罢，不再劝。最后还是阿娇命人将酒水撤下去才阻止了她继续灌酒。

    喝了些酒后阿雅有些醉了，一直在嘟嘟囔囔的说着胡话，怎么也叫不醒，因为担心孩子也没有人敢去搬动她，只能叫了跟着她的宫女进来，把阿雅扶回偏殿。进来的两位宫女扶起阿雅的动作算不上轻柔，还带着嫌弃的意味。与大汉正在打仗的匈奴地位本来就是低的，以前是有孩子傍身，现在阿雅摆明了被陛下厌弃，一连数月都没有去看过她一眼，这些宫女就知道她已经失宠了，因为不知道肚子里的是男是女，那些宫女还维持着表面的恭敬，如今阿雅昏了过去，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阿雅这几个月的日子怕是很不好过。”宫女对阿雅维持着表面的恭敬，不短吃喝，每日都好吃好喝的供着阿雅，但是也不同她说话，个个都像哑巴一样，不论阿雅是想要聊天还是想要知道宫里的状况，一律都不做回答。每日除了必要的交谈，都没有半分多余的话。巨大的落差感一直侵蚀这阿雅，阿雅这几个月来都有些快要被逼疯了。至于这到底是宫里谁的手笔，如此诛心的算计，就不得而知了。阿雅是没有能力知道，阿娇是不在意不想知道。

    吃了年夜饭之后，阿娇与大家都在房间里守岁，等着宫里新年的钟声敲响。阿娇再等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些困了，但是因着守岁是旧习俗，也就坚持了下来，在后半夜的时候，眼皮已经越来越重了。最后在半梦半醒中好像看到了一个玄色的身影向她走了过来，踏着新年的钟声来到她的身边。最后她被人轻柔的抱起，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就像灌了铅，沉沉的搭下。感受到床的柔软，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所以也没有感觉到那个落在额间的轻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