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6.第 1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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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馆不小, 有坐诊的郎中, 也有抓药的学徒。此刻一个糙汉子正站在里面找大夫评理，他脚下撒满了红须。

    大夫俯身捡起地上的红须，笑道“你该将家中小娘子一并带来，我再给她诊治一下。这番红花如黄金一般贵重，如何造假。”

    糙汉子气得满脸通红“秦姑娘已给我娘子治了病, 等你这庸医, 我娘子只怕早去见了阎王我花重金买了你这假药, 你得给我个说法”他说着，已伸手攥住了大夫脖颈前的衣裳。

    大夫依旧镇定自若“好汉，我这药绝对无假。你将它泡进碗里, 那水不是金黄的”

    “水是金黄的不假, 可你这番红花的确是假的。”绿衣姑娘原本站在人群中, 见那大夫无论如何不肯认，这才走了进去。

    糙汉子仿佛见到了救星，站在姑娘身边，底气足了很多“秦姑娘，今日你就给大家伙戳穿这个道貌岸然的假大夫”

    秦姑娘点了下头, 俯身捡起两根红须, 问那大夫“这药是牛二从你这儿买的”

    大夫冷哼一声“他来我这儿买过药不假, 可这药究竟是不是从我药铺里带出去的, 这可就说不好。”

    秦姑娘一笑, 朝着医馆里面的百子柜走了过去。

    大夫微微点头，医馆里的学徒们齐齐拦在秦姑娘身前。楚钰朝着夏春点了下头，夏春双足用力，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在秦姑娘和那群学徒中间，伸手点了每个学徒的穴道。

    楚钰慢慢走进医馆，对着大夫笑道“你这药若是真的，还怕她验么”

    秦姑娘回过头来，对着楚钰微笑，楚钰竟也忍不住朝她挑了挑眉毛。

    番红花被放在同一个抽屉里的两侧，秦姑娘拉开抽屉，微微一愣，索性将整个抽屉都拉了出来，捧到那大夫眼前“我本带了一些真的番红花来，现在看到你这抽屉，想来我那番红花也是可以省下了。”

    早已有个小丫鬟捧着放了两个瓷碗的托盘上前来“小姐，温水已经准备好了。”

    大夫额头上已有冷汗渗了出来。

    楚钰在夏春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夏春领命，退出了医馆。

    秦姑娘看楚钰的目光稍变，嘴角轻挑，分别捏了隔在抽屉两侧药材放进左右两只碗里，对着围观的百姓道“番红花产自吐蕃，药性比红花强了许多，价钱也高了百倍不止。咱们生长在中原，红花常见，番红花却只有在这种医馆才能买到。”她说着，将两碗水送到围观百姓眼前，“左边这碗水呈金黄色，右边这碗却偏红。医书上说，真正的番红花可泡出四碗同样金黄颜色的水。”

    她说着，已将两碗带着颜色的水泼到了地上，小丫鬟又分别往两只碗中添了白水。围观的百姓已在窃窃私语，左边那只碗加水过后，不过片刻水又变成了金黄色，而右边那只碗中的水却始终是白色。写着番红花的抽屉就只有这一个，里面竟放了两种东西。

    秦姑娘转身直视着那大夫的眼睛“普通的红花价钱低，药效差，却可以医病。你若卖给他的是普通的红花，多喝几服，他家娘子的病也能好。可你现在却用染了颜色的玉黍须冒充番红花，无异于草菅人命”

    围观百姓之间相互讨论的声音更大了，楚钰脸色发黑，秦姑娘的目光中透着恨意。

    官兵将整个医馆围了起来，长兴府府尹躬着身小跑到楚钰身前，跪在地下，道“臣长兴府府尹李思见过四殿下。”

    秦姑娘侧过头瞧了楚钰一眼，退到一旁微躬着身。

    楚钰右手折扇指着那大夫“他在长兴府贩卖假药，草菅人命，李大人是不是有失察之罪”

    李思将头叩到了地上“臣失职，恳请四殿下降罪。”

    楚钰道“拿了他好生查办，长兴府中若是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李思忙道“臣即刻摘下乌纱帽，向四殿下谢罪。”

    楚钰点了下头，瞧了秦姑娘一眼，带着夏春离开了医馆，围观的百姓皆高呼四殿下英明

    李思命手下押走了大夫，查封了医馆。秦姑娘又嘱咐了牛二几句，这才带着小丫鬟回家。

    小丫鬟心直口快“小姐前日还说要找四殿下陈情，却苦于没有门路。今日既见到了，为何又一字都不说呢”

    秦姑娘眉头微锁，右手捏着自己搭在胸前的长发，微微摇着头。

    其时已走到了一条岔路上，不像长兴街一般繁华。

    “秦姑娘想要找我”楚钰从一旁的墙头一跃而下，刚好挡住了秦姑娘的去路，“不知有什么大事要陈情”

    秦姑娘见到楚钰，行了礼“四殿下。”

    如此知礼，楚钰心中一动，即刻问道“你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

    “不敢。”秦姑娘直视着楚钰的眼睛“家父官拜左都御史，现而今已被关在御史台狱中。”

    “原来是秦大人的女儿。”楚钰打量着秦姑娘，含笑又问，“敢问姑娘芳名”

    秦姑娘轻咬口唇，低声回道“秦清婉。”

    楚钰端起酒杯，小小抿了一口。对于秦清婉，他很欣赏，却因为只见过一面，撩拨的时间不够长，还谈不上爱慕。他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比起小家碧玉、温婉可人的型号，他更喜欢巾帼英雄那一款。难道上苍对他如此眷顾，真的要送个英姿飒爽，毫不矫情的姑娘给他这道白月光就这么照了下来

    看着楚钰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陆川又道“不过她性格倔强，我爹又拿她全无办法。婚姻一事若不称心，只怕不会甘愿屈服。”

    “有意思。”楚钰重又低下头去，一粒一粒剥着瓜子。

    陆川道“虽然有些越矩，臣还是愿意将太子殿下视作至交好友。原本至交好友与家中小妹能够成其好事，我该额手称庆。可是，殿下恕臣无理，我不愿芳儿入宫。”

    我去剧本上难道不该写她要做太子妃，她也要做太子妃，她们为了争太子妃之位打破了头么那帮老大人不该苦口婆心地劝自己的女儿进宫吧进宫吧进宫有肉吃进宫有钱花进宫你老子我从今以后就官运亨通太子妃这个位子难道不该像净坛使者一般是如来佛手下的美差么

    怎么秦钟不希望他女儿嫁给太子，陆川也不希望他妹妹嫁给太子，他这个太子竟然成了万人厌

    “若是孤偏要娶你那宝贝妹妹呢”楚钰扯了扯嘴角，撩起斗篷站了起来，大宅门里的白景琦说过，你不是不希望爷去做么，嘿，爷我偏去做这道白月光，他还娶定了“回家告诉你妹妹，让她收一收心，准备做孤的正妃吧。”

    陆川起身行礼，送了楚钰上车。他看着马车慢慢往兴圣宫方向去了，轻声叹息。太子年纪尚轻，陆家唯一的女儿，很大可能是要嫁到东宫去做太子妃的。这几乎已经是朝堂上下默认的事。不过他刚才说的话也不全是为了激一下这个见到个漂亮姑娘就去撩的太子殿下，做宫里的女人，实在是太难了，他只希望他唯一的妹妹能够活得没心没肺。在深宫里生活，要小心谨慎，要步步为营，宫门似海深啊。

    “太子偏要娶我”陆川自己的宅子里，陆艳芳正端着丫鬟送来的银耳汤，刚喝下一口，就险些喷了出去，“三哥你没告诉他，我是你教大的么你宁肯搬出家自立门户，也一定要跟爹对着干，他敢娶你教出来的姑娘，不怕皇宫里翻了天”她自己说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陆恒的女儿，生下来就要知书达理懂规矩，她也就只敢在她三哥这儿跟她三哥对着干，只敢翻他三哥屋子顶上的瓦。

    “你难道不知道，我和太子殿下是至交好友么”陆川斜斜靠在栏杆上，叉着双臂，“我只负找你来交代一声儿，哪天圣旨下了，我家芳儿好有个准备。三哥虽然穷，也会想方设法送给你你最喜欢的礼物。”

    “人家是卖主求荣，你这是卖妹求荣啊”陆艳芳右手握着马鞭，直直朝着陆川指了过去，“你把你家小妹卖给他，他许了你做大将军许你带兵去踏平祁连山”

    “别胡闹。”陆川也伸手握住鞭子，免得他这个疯妹妹真的一鞭子抽出来，害得他破了相，“娘不是也说过，她进宫陪伴太后时，太后已不止一次提起你。明示暗示的，说你知书达理，将来要给她宝贝四皇孙做正妃，如今皇后又已向太子殿下明示，你恐怕是躲不掉了。”

    陆艳芳轻咬口唇，突然眯起双眼“三哥你是侍卫头头，往东宫安排个侍卫，不费事吧”

    “我若安排了你，只怕你还没来得及嫁进东宫，脑袋就不保了。你真以为禁宫是随随便便想进就能进的你真以为你三哥无所不能你当旁人眼力就那么差，看不出一个大姑娘扮成了侍卫”陆川狠狠瞪了她一眼，“乖乖在家弹琴养性，喜欢骑马就去校场，这个我还可以”他抬起上眼皮，瞧着自己的妹妹，“你是想见一见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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