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十一月底的天气, 就算是白日, 气温也是不高, 阳光都是懒洋洋地洒在身上, 若有刚停留在身上的温暖, 那也会很快被一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刮来的寒风给吹走。

    司念让计程车司机掉头后，在姜寒渔和张莹莹前脚走进医院后, 就出现在市医院将的门口。她没有走进去, 她过来不是为了跟踪姜寒渔和张莹莹。司念在市医院门诊部的外面找了一张长椅坐下, 四周没有任何遮挡，令她不由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对张莹莹，司念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情, 大约是从一开始的印象不是很好，即便是听见张莹莹说是想带着姜寒渔去看看自家的父母, 可司念心里还是不怎么放心，在没有知会姜寒渔的情况下, 一个人来到医院门口。

    看了看时间，司念想着这时候姜寒渔估计已经见到自己的姥姥和姥爷了。只是十多年都没有见过的人，现在忽然聚首，会不会觉得尴尬毕竟都不知道能聊点什么，司念想到这儿，笑了笑。

    只不过司念估计也会出现一点差池，她又不是真正的神仙, 也没有真正预知未来的本领。

    姜寒渔如今冷着眼看着在自己视线中的两位老人, 当然, 这跟她来之前想象中的简直千差万别。

    当时根据张莹莹的话，她已经脑补出来两位老人可能都是躺在病床上，大约身体不怎么好。可是没想到，老人是见到了，但是躺在病床上的，却不是她想象中的人。

    姜寒渔看着病床上小小的一个人，又跟在床头的两位老人的视线对上，在对面两人的眼里，她只看见了陌生和戒备，其余什么都没有。姜寒渔转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不解释一下吗”现在她都已经不明白张莹莹这是什么意思了。

    张莹莹一听见姜寒渔忽然就变得冷漠的声音，心里有点焦急，“渔渔，你听妈妈解释，这”

    “妈妈”

    就在这时候，在病床上的那个小男孩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喊，大约是因为鼻子里还塞着两根胶管，这声音很小。

    张莹莹一听见这声音，瞬间偏头，“宝宝。”说话间，她已经趴在了床边。

    姜寒渔忽然自己站在这里挺多余的，她脑子里有点乱糟糟的，一边觉得荒唐一边又觉得自己很蠢，荒唐的是眼前这情况她现在还没看清，蠢到现在还要被张莹莹牵着鼻子走。

    “所以，今天就是过来带我认亲抱歉，张阿姨，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妈叫徐然，我姥姥已经过世，老爷现在在城南大院。”姜寒渔那双垂放在大腿边侧的手如今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忍耐，不知道张莹莹今天这样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但现在她只想转身就走。

    姜寒渔的脑子里蓦然回荡着一句话，这话还是那天她缠着司念的时候，司念抱着她说的。

    司念说，让她不要怕，在她的身后，还有自己，还有家里的父母。

    姜寒渔想，没错，她又不是没有人要，她身后还有很多人。

    姜寒渔走出病房门的时候，张莹莹已经发现了，张莹莹赶紧先安抚到自己怀中的儿子，下一刻转头就追了出去。

    当张莹莹追上姜寒渔时，正好这时候已经站在电梯里的姜寒渔眼前的电梯门快要合上了。

    张莹莹错过了这一秒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趟的电梯在自己眼前下降。反应过来，她疯狂地按着旁边电梯按钮，只是现在这边的电梯还显示在朝着上面的住院楼层，下来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姜寒渔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住院部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机究竟响了多少声，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直到身边有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奶奶走过来，微笑着伸手拍了拍她，“姑娘，你手机响了很久了，没听见吗”老人的声音很和蔼。

    姜寒渔这才猛然回神，低头从自己兜里拿出电话，她跟老人道谢，这才注意到现在手机屏幕上闪动的名字。这是姜寒渔看为数不多的来电显示的名字，这瞬间，她是真想接听起来，然后好好抱一抱这上面显示的名字的那个人。可是，姜寒渔最后也没接起电话，她想，这时候司念应该已经回到家里了吧她不想司念再为了自己担心，就算是她自己，现在都还没弄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样想着，姜寒渔掐断了电话。

    而这另一头不远处，拿着电话听见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的司念，豁然一下就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她开始是担心姜寒渔在面对自己陌生的“亲人”时感到尴尬，所以想着在微信上问问姜寒渔现在情况怎么样，至少姜寒渔还可以借着看手机这样的空档缓解缓解尴尬，哪知道司念已经给姜寒渔发了十几条微信了，可是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是平常，司念还不会这么紧张。但是现在她可是在防备着张莹莹，可担心张莹莹趁着她一个不留神就把姜寒渔怎么着了。

    得不到姜寒渔的消息回复，司念就开始给姜寒渔打电话，她想着至少要让姜寒渔讲一句话证明现在自己还平安的就好。可是司念没想到自己给姜寒渔打电话居然都没有人接听，好不容易那边有了点反应，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姜寒渔主动挂断自己电话。司念马上意识到，大约是姜寒渔那边出了自己不知道的状况。

    司念当即就朝着医院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记给姜寒渔打电话。

    只是这一次，当她再打过去时，对方居然已经关机了

    这一结果，瞬间让司念有点慌神。她不知道姜寒渔那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心里不安还不知道现在出了像是大海捞针一样寻人之外还能怎么做。但就算是像是大海捞针一样找人，司念也还是认真找着。

    想到张莹莹是带着姜寒渔去医院见人，那肯定是在住院部。穿过门诊部，司念刚走到住院部最前面的花园，目光在整个花园里一扫，仔仔细细辨认，猛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在她眼前。

    司念不知道别人有过没有，反正她是在瞬间，眼睛里有点发热。

    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里，她的心情体会过了跌宕起伏，惊吓到心安，慌乱到平静，只要在看见姜寒渔啊安然无恙时，司念这才觉得心里不再那么焦躁。

    她跟姜寒渔之间还隔着大半个花园，茫茫人海中，即便是没有在眼前，但是只要看见那抹身影，只要是摆在自己心上的人，都能一眼认出来，不会错过。

    找到自己想要寻找的人，司念拔腿就朝着姜寒渔的方向跑去。

    不过，到底是相隔那么远，就算是司念跑过去，也没有从随后电梯里走出来的张莹莹来到姜寒渔身边的时间更快。

    张莹莹从电梯里出来就朝着外面跑去，好在姜寒渔走的还不算快，而她最后也还是追上了姜寒渔。

    “渔渔，你等等”张莹莹从后面拉住了姜寒渔，示意她现在停下来。

    姜寒渔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没什么神采，但在面对张莹莹时，着实表现出来恶劣复杂。

    姜寒渔没有讲话，就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她对张莹莹无话可说，但她想，可能眼前的人真的还有很多话想要对自己说，即便那些话，她多半都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渔渔，你走什么妈妈还没有给你介绍，你怎么就走了呢”张莹莹语气似乎还有点不满意。

    姜寒渔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倒是想听听，张莹莹最近那么不寻常地对待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没有钱了从刚才的情况开看，那个孩子应该是她后来生的小孩，而且听张莹莹的那一声“宝宝”，姜寒渔想，很可能那孩子还是张莹莹的心头肉。

    那她，算是什么呢心头草

    张莹莹没有注意到在这瞬间姜寒渔的眼神变了一下，里面的神色也变得更加复杂，她就顾着自己的话还没有讲完，想要拉着姜寒渔回去。“妈妈刚想要给你介绍介绍你弟弟认识，你怎么就一下跑出来呢刚才在病房里的，就是你的姥姥和姥爷，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你不要拘谨，就当做像是平常人相处就好。”

    平常人姜寒渔想，可能自己做不到。

    “我说了，我对你的新家庭没有一点兴趣。”半晌，姜寒渔才听见属于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从嗓子眼里传出来。

    张莹莹像是被她这话给噎了一下，但那也就只是一下下而已，很快，张莹莹就已经重新找自己的节奏，说“什么新家庭不新家庭的，你跟小宝都是我的孩子，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你说是吧”

    这话换来的只是姜寒渔的沉默。

    张莹莹见状，姜寒渔似乎还没有想要跟着自己上去的意思，她不由努力劝说道“这天儿挺冷的，我们站在这里可是风口，不要吹感冒了，还是上去说吧”

    说着，张莹莹伸手想要去拉姜寒渔。

    “不需要了。”忽然，就在这时候，在她们的中间插入了另一道截然不同的带着冷意的女音。疏离，冷漠，但还不至于刻薄。不过，这声音主人传达出来的感情倒也是有点反感。

    司念好不容易跑到姜寒渔跟前，正好就听见张莹莹的那句话要让姜寒渔上楼的话。就算是她先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姜寒渔现在的状况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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