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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回白府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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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锅吃完,时间已经晚了。

    “阿君?”没等回应,白孝贤就敲开了她的门。沈璧君像个煮熟的虾弯在床边,没盖被子。他摸了摸她的肩膀,感觉挺凉的,有点心疼。刚要给她盖上被子。她便醒了。迷迷糊糊,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没反应过来他是谁似的。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清醒。

    “你们吃完了。”她问。

    “方才教人来看过你的,哪知见到黑了烛火,只是站在门口就走了。你瞧我”

    沈璧君不知他要说什么,只好瞧着他。白孝贤声声叹气。“公孙琪没来时总想着送你走,他真来了。反倒不想让你走了。真的。”看他犹豫不决,沈璧君起身,拉了拉衣裙,靠在他肩头。“可是,不想让你受累啊。”

    沈璧君笑了。“你这么说,我理解不了。难道不在你身边就不受累了?你不在的时候,我遇到好多事,好似海浪翻江倒海,把一切都颠覆了。对了,你知道孙弼与李师傅是谁吗?”

    白孝贤摇摇头。“只知道李师傅是你的拜把子的哥哥,孙弼是他朋友,公孙琪也都认识的。可信任的人罢了。”

    “爱屋及乌啊。”

    “是呀,不然呢。”白孝贤看了看窗户。“现下晚了,要不出去走走。你看,我们现在是在外头,要是在白府就可以到处走了。”

    沈璧君起身,打开窗户。冷气忽地飘落进来,她打了个寒颤。星群与月亮都躲起来了。今夜风大,黑乎乎的,确实不适合走路。她还以为只要顶得住就能出去的。“今夜你不能如愿了。”她边说着,边点了蜡烛。“我有些饿了,陪我吃吗?”

    白孝贤摇摇头,说,“我让他们抬进来,我看着你吃。”

    不久,伙计便抬了铜锅子。菜式不多,只有羊肉,虾子,菜叶,但也算精致。沈璧君面前摆着碗筷,清澈汤水。她看看白孝贤,“那我吃了?”看她动了筷子。白孝贤赶快说,“等等,我帮你把这些烫好了再吃。”

    沈璧君看着他忙活,心里感动极了,不知不觉把心里话也说了出来。“其实我很幸运,是吗?”

    “运气好?”汤水跳动,滋滋作响。白孝贤听了,却还要重复一遍,以便落实到自己心里。“等一下,你是说,对呀,你就是运气好呀,遇上我还不算运气好呀。”

    “又是这一套。”沈璧君白了他一眼。“要是我骗你呢?”

    白孝贤凑近了看着她,摇摇头。“你不像是骗人的,就算要骗,也不会骗我的。来,吃吧。”

    他拣了羊肉给她,又赶紧把虾子堆在她的碗里。然后坐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用他平时最喜欢的坐姿,侧身看着她。他喜欢看着她,然后幻想他下次从沙场上回来时,两人见面欣喜若狂的样子。幻想他英姿飒爽,一腔热血回来了,她会从白羽堂里走出来,狠狠地拥抱他,那拥抱是一种力量,仿佛能让他感觉到,这辈子,她最喜欢,最依赖,最信任的人就是他。

    他真不想离她而去啊。

    “别看了。”沈璧君总想着等他转过去再吃,可他总不回头。“你这样盯着,我吃相又难看,我都不知从哪儿吃起啦。”

    “谁说你吃相难看的。”

    “我,还有李师傅。”

    “哦,我说你吃相好看不就行了。好看,阿君吃什么都好看,听见没?李师傅又不会去,他是要跟着我去北边的,看我这一路上不怼死他。敢说我家的阿君吃相难看,哼。”

    沈璧君眨了眨眼睛。“你今天是怎么了?”

    问到这句,白孝贤垂头丧气起来。“就是因为你真的要走了,我又不想让你走,又觉得你该回去歇会儿。”

    “你怎么知道我回去就是歇会儿,说不定我回去就给你写信,就这个都让我忙不过来呢。”

    白孝贤听了,站起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吃吧,多吃点,陪我说会儿话。”白孝贤说。

    之前一直没在意“说会话”的分量,白孝贤这第二次说,才让她突然觉得他可能真有什么心里话要说。她站起来,用钳子夹出剩余的尚火红的木炭,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的火盆里。第一次看到火盆时,她有些诧异,天这么冷了吗?夜深了,她才会知道火盆的重要,刚才忽地开了窗口,让她打了好一个冷激灵。

    “说吧,我都听着呢。”她说。

    “就是不想你离开,又想你安全啊。”白孝贤说。

    等了许久,再没下文。

    “就这一句啊?”

    “不然你以为呢。”

    沈璧君伸出拳头就要打他。他一看,袖子都快撩到汤水里去,就让她别闹了,否则又瘦了。

    “看看你,出来才几天就瘦成这样。”

    沈璧君凑近了看看他脸部轮廓。“怎么,你都瘦了,我就不能瘦啦。”

    白孝贤想反驳,可不知怎地突然笑了起来。“快点吃,跟我在这贫嘴,都没见你吃几口。”他拿起勺子,把芋头与藕片捞起来,放到她面前,“快点,这些,还有这些,都要吃掉才行,明天一早好上路。”

    沈璧君笑着。她耸耸肩,一副幸福洋溢的样子。对于白孝贤她起初是抗拒的,可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么好。有时她自己也纳闷,是真的喜欢他,爱恋她这个人,还是渐渐依恋上他对自己这么好。她希望是前者,因为后者中那种费尽力气的讨好,终有一天会倦怠,痛苦,衡量的天平会倾斜,夸大自己的付出,而斤斤计较于自己的收成。她可不希望如此。她希望平等相待,畅所欲言。

    “那等你凯旋归来,我也陪你吃东西,好不好?”

    “好呀。”

    “不太对头。”

    “什么不太对头。”

    “你没以前轻飘了。”沈璧君杵着下颌,“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我可没变,一直都这样的。”

    “哦,那意思以前那花花公子的模样,是——”

    “嘘,别这么说,我也要保持形象的。”

    “行,思念着远方姑娘的花花公子最能骗到人啦。”沈璧君没给他反驳的余地,只感觉吃起锅子来。“真好吃。尝一口。”

    “我自己煮的,当然了。”

    “那你尝一口,我喂你。”

    一夜过后,沈璧君穿着脏脏的衣服,顶着一蓬收拾整齐的乱发出发了。她与来时一样,坐在暖和篷车里,颠簸不已。临走之前,她对李师傅说,“秋水台之后,就不见你人,这会儿又见,我想着你肯定有自己的事做。”她看他神情惊讶,继续说道,“但不论是什么事,只要你能有选择,就算以后我们不得已站在彼此的对立面,我也会当你是朋友的。”

    “如果是敌人呢,还能做朋友吗?”站在一旁的孙弼问。

    “如果是棋逢对手,最敬重他的方式,就是光明磊落打败他。”白孝贤在一旁说着。“以前爹爹对我说的。”

    沈璧君笑着,听他补完话,转头对孙弼说,“还有你,下次再见,我一定要看你真实面容,无论是什么样子,我保证,我都能接受的。”

    说完,她便走了。车马颠簸,越来越远。

    路上花草树木,一切都是冰冰凉的。她太困太累,只好睡过去了。可她总觉得窝在车里不舒服。每到一处,公孙琪就命人把饭菜送给她。这样的感觉,实在太奇怪的,像个囚犯,像个要去苦寒之地服劳役的囚犯。受不住如此错觉,只跟驾车师傅说,“我就坐你旁边吧。”

    “行。”赶车师傅说。

    虽然冷一点,但她没有那种囚犯感。

    可感觉没了,一会儿就遇到一群真的囚犯。

    那囚犯一个挨一个,铁链磨破了脚皮,磨红了手腕,头发里粘着树枝,肩头的衣服破破烂烂,锤头丧气的走着。只要走慢了,官兵就一鞭子抽打下去,然后整个人歪歪斜斜,欲倒未倒。怎样做都是两难。沈璧君看着他们,一开始觉得要是他倒下去就好了。可后来,发现若人都倒下了,其他人只能越发惊恐,不可能走下去的。如此负重,倒还能存活一时。可这一时,又能如何呢?终点不都是苦寒牢狱之地吗?路上被折磨得力气全无,到了目的地,依旧走不出黑暗。

    “他们犯了什么罪呀。”沈璧君问。

    “不知。”车夫摇摇头。

    这话被刚好骑马过来的公孙琪听见了。他是来告诉他们停下让路的,顺便看看沈璧君怎么样。“就是一点小错,看见那个满脸胡子,脖子上有两颗痣的人了吗?”

    沈璧君点点头。

    “他原来在街头卖猪肉的,我妈做饼经常去他那里买猪肉,我也认识。可你瞧我现在,窝囊得连只敢让路,连招呼都不敢上去打一个。”

    “别这么说。他们这一路还有多远?”刚问完,沈璧君就后悔了。一路有多远,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他们去的是纸醉金迷的酒池肉林吗?是真正能放下心来过活的地方吗?都不是吧。

    她叹了口气,揉揉眼睛。希望他们走过来时,神情不要冷漠,不耐烦。她希望当他们不自觉地,不知为何抬起头看来到他们这样正在享乐的人,她的眼神是鼓励的,是信任的,哪怕姿态难免居高临下。

    “我不该同情囚犯的,这不是件好事。”公孙琪说。

    “啊,我之前也刚这么想。”沈璧君说。

    “是吗?你真这么想?”

    “对呀。”

    囚犯过来了。他们没抬头。他们避免了眼神的交流。

    他们走后,沈璧君远远追随他们看去。看了许久,她仿佛明白了。她并不是同情囚犯,而是对一个毫无污点的人渐渐落入囚犯境地,成为囚犯如此这一种过程感到痛苦。这样的过程让人心惊胆战,不敢回味,更不敢放在心头,隔三差五拿出来揽镜自照,作为反省。因为它太痛苦了,太负面,处处透着肮脏c认命与苟且偷生的意味。与人的理想格格不入。但她庆幸看到他们,更庆幸自己没有因为看到这些,就觉得自己的生活要遭到破坏,这些东西要像洪水猛兽一样要弄脏自家的地毯。

    她不过是好好看着它,承认它,然后装进心底。

    “走吧。”公孙琪一声令下,人马又启程了。

    在最后一刻,她又回头望了一眼。在她心里,她努力把囚犯看作人,哪怕他们现在猪狗不如,任人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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