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〇一章 师徒夜话

    夜色渐深，在姜晨与云雪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洞房之后，众人继续喝酒嬉闹，这一场婚宴竟然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太多的人喝的不省人事，但好在姜清家的地方足够大，又提前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准备好了空房间，这才没让这些醉鬼睡在桌子底下。等将众人都安排好后，姜清又吩咐下人给宾客端去醒酒的汤药，并嘱咐好好照顾。

    这时候，婚宴已经基本结束，一游与公孙轩辕辞别了姜清，来到了族中的一处小河旁散步。公孙轩辕看师尊的兴致颇高，自然也是心中欢喜，跟在一游的身边不停地讲着炎黄之中的趣闻，让边上的一游听得颇有趣味，哈哈大笑。

    公孙轩辕想起方才婚宴上的那些醉鬼，不由得莞尔笑道：“师尊啊，真不知道当年您酿造出了酒这种东西，到底是对是错。这些年来，好这一口的人是越来越多啦。尤其是当年的那些老人，现在动不动就喜欢来上一口。”

    一游轻笑道：“一杯慰心伤，两杯通柔肠。开怀痛饮处，天崩亦无妨。酒是圣人粮，不吃想得慌。”

    公孙轩辕开怀大笑，笑着笑着，轩辕的脸上流露出几许伤感的神色，他敛起笑容，轻轻说道：“师尊，您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呢？”

    一游道：“大概能待个把月的时间吧，之后为师便要游历山川大河去了。”一游没有提起天庭之事，他想先看看轩辕的态度再说，毕竟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公孙轩辕微微沉默了一下，似是在斟酌词句，随后他认真地看着一游道：“师尊，若是您此次离开，能否带徒儿一起走呢？”

    一游瞬间便愣在了当场，轩辕的答案是他没有想到的，看过了华夏五千年的历史，几乎没有人会在身为一朝的人王帝主之后主动放弃手中的权势，权势着东西是会上瘾的，多少英雄好汉一生所图的不就是这两个字吗？而在古代，这两个字的尽头便是成为皇帝，没有人不为了这两个字而激动，但是，轩辕竟然想要放弃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势跟着自己走，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游深深的看着轩辕道：“为什么呢？你想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虽然身为最高统治者会很累，但毕竟手掌大权，总好过跟着我东奔西走，风餐露宿。”

    公孙轩辕摇了摇头，突然跪了下来，看着一游的目光之中满是孺慕之情，他郑重的说道：“师尊，我知道您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我，比如那潋雩究竟是何人，她有不弱于您的力量，时值还有有过之，连您都没能在她的手中讨得好处，而且在我看来，她对您还颇有敌意，您是不想连累炎黄所以才选择离开的吗？但我炎黄能有今日，我公孙轩辕能有今日，完全都是拜您所赐，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炎黄与轩辕。师尊有大敌，身为徒儿，怎能袖手旁观？若您离开，我希望能够追随在您的左右，现在的徒儿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已经有能力照顾师尊，也有一定的力量帮助师尊御敌，请师尊成全！”

    一游看着跪在地上的轩辕，双目之中渐渐浸润出一层水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轩辕的心意竟然如此的简单而有力，纵然自己离开了三十多年，他仍然没有对自己有任何的生分，并且一直将往日的感情记在心间。他仅仅是为了帮自己，而自己却没能够向从前那样相信他。这一刻，一游望向轩辕的目光之中，有愧疚，有汗颜，还有一分浓得化不开的欣慰，有徒如此，师复何求？

    他伸出双手将公孙轩辕从地上搀起，温声道：“痴儿，你这又是何苦？”

    公孙轩辕眼中亦有水光浮现：“为师尊，不苦！”

    一游只觉得鼻尖发酸，险些落下泪来。他连忙收拾心情轻轻一叹，随即打趣道：“你想跟着我倒是无妨，但是炎黄该如何？嫫母怎么办？你的子孙们又该如何？总不能咱们浩浩荡荡一大家子的行走天下吧？那叫迁徙！”

    公孙轩辕呵呵一笑道：“师尊啊，您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要是跟着您，我就将帝位传给颛顼，您见过的，我次子昌意的孩子，这小子虽然年纪尚小，但却极为聪慧，而且行事不失仁义，能力远超我那两个不务正业的儿子，未必就不会比我做得好！而且族中现在高手众多，足以抵御外敌，所欠缺的只是一个主心骨罢了。在这之后，我便带着嫫母一起和您走，毕竟她也是修行者，这些年来进步也不慢，能够帮上师尊的忙。这样一来，由我夫妻二人来照顾您，岂不是更好一些？”

    一游没想到徒儿竟然将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不由得心中感动，这说明轩辕早就有帮助自己的心意，而并非是说说而已。这么多的没想到，让一游心中即时感动又是惭愧。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无论如何，为师都该谢谢你，谢谢你如此的为为师着想。”

    公孙轩辕连道使不得，心中却是一阵高兴，觉得师尊会带自己离开。

    一游在河畔的草地上做了下来，伸手示意轩辕也坐下，随后脸上浮现出悠远的神色，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为师也该将一些事情告诉你了。如你所料的那般，为师的最大敌人，便是那潋雩，只因为”一游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轩辕，包括上古时期由潋雩引发的惨剧和想让他成为天庭之主的事情，只是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来历。这事儿实在是没法说，难道告诉轩辕，我其实是你的后裔，按道理讲我该叫你一声老祖宗，但是因为事出有因，没有办法，所以我来教你些东西，然后就成了你的师尊。他怕轩辕会神经错乱，所以也就没有说出来。

    纵然如此，轩辕在听了这等上古秘辛之后，也是惊愕了好一会儿，他完全没有想到，在人类之前，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辉煌的时代。但是这个辉煌的时代却因为潋雩而灭亡，似然他之前就知道潋雩的强大，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潋雩竟然强大到了这个地步。

    在听说了一游和月亮上的东皇准备让他成为天庭之主后，轩辕的脸上涌上了一股幽怨之色。不是说好了跟着您的吗？您这是把我从一个地方扔到了另一个地方啊！到时候我上去了，您又下来了，我还是自己待着啊！您是不是要玩死我啊！

    对于这一点，一游的脸上也但这几许歉意，但是他对轩辕说道：“徒儿啊，你要是真想帮为师，这是最好的方法。因为谁也不知道，潋雩到底还有什么底牌，又会搞出什么样的阵仗，到时候，我们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只怕是凶多吉少，我们决不能让远古天庭的悲剧重演！你我也绝不想看到炎黄的故人们在这样的浩劫中灰飞烟灭！”

    公孙轩辕闻言郑重点头，说道：“我就算跟着师尊离开，也仍然是炎黄的帝王，炎黄的兴衰，我有责任也有义务担在肩上！”

    “大善！”一游微笑点头，眼中尽是赞赏之色。

    随后，一游又问道：“徒儿，你在这人间还有没有什么未了之心愿？”

    公孙轩辕思索良久，说道：“师尊，确有一事，我想去我族代代相传的祖地一趟，然后在跟随您去天庭。”

    一游微微一愣，祖地？难道炎黄的起源并不是在这片大陆之上吗？这个祖地又是怎么回事儿？他不由得好奇问道：“那祖地在何处？”

    公孙轩辕叹气道：“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又是每一代族长口口相传，至今很多信息已经丢失，只知道在遥远的西方。但是，在每一代大长老的传承中，有一副兽皮，兽皮上用不知名的颜料画了一座大山，我见过那副兽皮画，也记得那大山的样子，所以，只要一直往西方走，只要见到那座大山，我必能认出。”

    一游点点头，让也想知道，祖地究竟在哪儿。虽然有熊氏已经在这片大陆上生活了无数年，这片大陆也已经成为华夏祖地，但是上古时期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结论，去看看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次谈话后，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炎黄之中出现了几个较大的变故。首先，是公孙轩辕将帝位传给了自己的孙子颛顼，声称自己修为突破，即将羽化登仙。而后，又从族中挑选了百名修行有成的族人和炎黄一族的老人，宣布将带着他们一同离开。其次，轩辕又下达了几个任命，由仓颉之子仓字继承史官之位，寅刹之女寅月儿继承十军总统领等。至此，炎黄的高位上出现了许多非常年轻的身影。最后，公孙轩辕集九州之金铸成一个大鼎，大鼎铸成当日，天地间灵气暴动，化为一道巨大的金龙出现在大鼎上空，龙嘴中竟口吐人言，说天帝派他来接引公孙轩辕，轩辕欣然应下，乘龙飞入半空之中，正当众人惊愕之极，龙尾突然化为十里长虹，将公孙轩辕挑选出来的人接引到龙尾上，金龙大嘴中又吐出一口金色龙炎融入大鼎之中，随后带着众人腾空而去。只有公孙轩辕的话飘荡在空中：“此鼎乃国之重器，镇压我族气运，诸位定要仔细保存，不可有失！若鼎有恙，则天倾！”

    炎黄众人闻言深深向着虚空行礼，对公孙轩辕无比崇敬，他们知道，纵然黄帝离开，却也留下了重器镇守炎黄后世。轩辕之孙颛顼命人将大鼎置于炎黄中心，并派专人日夜看守。在这一天，一游也从炎黄之中消失，众人猜测，那天金龙可能是他引来接引黄帝羽化，也有人猜测，那条金龙便是一游本身所化。而无论如何，众人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炎黄之中最为强大的两人已经都离开了，所有人都为之神伤。数月后，族中有野心极大的一族突然造反，意欲谋夺颛顼的帝位，然而还未等炎黄之人出手，大鼎之中霍然荡出一道威能无俦的金光，将这一族瞬间灭杀，从此以后，炎黄之中，再也无人敢图谋不轨。

    此时的一游，正站在金龙的龙首上，而他的身后就是轩辕和他的妻子嫫母，龙尾之上，则站立着仓颉，寅刹等炎黄功臣，还有百名年轻的精英。这金龙亦是太一宝阁中的一物，本体是一盏明灯，名为龙岭灯。此宝乃是远古的一跳完整的龙脉祭炼而成，那一口龙炎中更是包含了龙脉中的浓郁气运，不但凝聚大鼎的灵气，更是帮其成为镇压国运的国之重器。

    此刻，所有人都仰望着无尽苍穹，即便要前往一个未知的世界，但是，他们心中并无不安，因为在他们的前方，站立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那个身影在过去的岁月当中带领他们奋勇前进，而今天，他仍将带领他们，去开拓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