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殇

    “你决定好了吗？”叶秋问莫秋离，逆风也看着她。

    “他就是那个杀了你父亲，但现在却拼命保护你的人。”叶秋指着还剩一口气的易见说道，“你可以杀了他，不过你杀不杀他都会死。”

    “现在你决定好了吗？”

    莫秋离脸色挣扎地站在易见面前犹豫不决，叶秋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候，这是对于莫秋离而言很重要的一个决定，无论如何选择都很痛苦的一个决定。

    “哎呀，我说小姑娘，在你杀了那小子之前能不能先让我问个问题？”一道声音轻佻地传来，“这小子还没有回答我呢，愁死我了。”

    说罢，来人也不等莫秋离开口回答，踹了易见一脚，“死了没？没死就吱个声。”

    叶秋和逆风对来人怒目而视，不管怎么说，易见也曾跟他们并肩作战，他们不允许来人侮辱易见。

    “别介。”来人摆手解释道，然后低下头认真地问易见：“剑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易见虚弱地睁开眼睛，“我只是在握剑而已。”

    “不算蠢得到家。”听了这话，来人欣慰地说道，“还记得这句话吗？剑者握剑的意义就是假如有一天碰到自己非要动手不可的时候，就可以挥上去了，不管结果如何，总算有个抗争的机会，总比傻傻的接受命运强，这就是剑的意义。”

    至少有一个抗争的机会，叶秋咀嚼着这句话，至少可以抗争啊

    “父亲？”易见问道，这句话是父亲告诉他的，在他离家出走的时候在他身后喊的，但自己当时却没有明白，只是一心想逃出去。

    现在想来，当时自己只是幼稚啊，根本没有懂剑，就想出去闯荡。现在真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可以挥出剑去反抗，我可以一直握着剑反抗，这就是剑的意义啊。

    无论是杀人还是保护，都是在反抗，握剑的人在反抗我总算明白了，虽然我要死了，但真好啊

    来人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是冲着莫秋离喊道，“要砍早点砍完，我要带这小子回家。”

    杀了他吗？原本应该痛快至极的事自己现在却为何如此犹豫？莫秋离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我是该杀了他，是他杀了我父亲，是他夺走了自己的幸福，自己应该杀了他。但他却一直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里努力弥补自己的过失，而且现在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手中的剑为什么砍不下去？

    最后莫秋离脸上浮现强烈的挣扎，剑从自己的手中滑下，然后对易见一句一顿地说道：“我不会原谅你，但也不会恨你了。”

    说完之后哭着跑开，逆风赶紧追上去安慰。

    “谢谢~很开心认识你。”易见的意识逐渐模糊，脸上却露出笑容。

    “父亲，我配握剑吗？”

    “配，当然配。”来人欣慰地点头，“不算太烂，总算领悟到了。”

    来人的语气也有些哽咽。

    “抱歉。”叶秋犹豫了片刻，然后拱了拱手致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来人并不在意这些，“不管如何，总算明白了，也有资格葬在家族里的墓里了。”

    “父亲，我下辈子还想握剑。”易见的眼睛缓缓合上，“真的好喜欢剑啊。”

    “那还用说。”来人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我们回家。”

    大雨倾盆，淋湿了大地，将鲜血的痕迹洗去，也不知在哀伤些什么，久久不肯停歇。

    一个人撑着一把黑伞，抱着一只冒着火焰的狗走到了冷轩死去的地方。

    叶秋他们在离去的时候将所有死去的人都认真埋葬好，不管生前做了什么，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入土为安。

    “老朋友，你还是那般倔强呢。”老板轻声说道。

    祸斗从他的怀中跳出来，趴着冷轩的墓前悲恸地咽呜，发出哀啸，哀恸不已，对它而言，冷轩也是它唯一的亲人啊。

    它不懂冷轩做了些什么，又有什么含义，但它真的冷轩对自己很好很好，冷轩之于自己也很重要很重要。

    “你将祸斗留在我这，早就知道你会死去吧。”老板继续说着，语气有种淡淡的忧伤，“我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了，这么会不了解你呢。”

    “你就是太倔强啊，为什么一切要自己承担？”老板一句接这一句说道，“别人不理解你，我还不理解你吗？为何要如此极端？”

    “就算你以前不明白，但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不肯陪祸斗最后一程？”

    “它是你最珍惜的亲人，你也是他最珍惜的亲人啊。”老板忽然有些愤怒地说道，“你明明明白的，只要有了珍惜的东西，就算要死去又如何？”

    “你也是很后悔的吧？但明白一切后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倔强地装出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挺下去。”老板望着坟堆，“你想弥补，所以你要死在幸存的那个小孩的手下，但你却死都不肯说出来，真是倔强。”

    “你看看你，连墓碑都没有，多狼狈。”老板将伞插在冷轩的墓前，然后转身离开，“不要被雨淋湿了。”

    “还有，你应该了解祸斗的，就算你把它留下来有什么用呢？它不能没有你。”

    祸斗安详地躺在冷轩墓前，就像以前依偎在他怀里一样。

    雨水浇灭了它身上的火焰。

    尽管遗憾，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只有十年左右。

    为了增进相互理解，请给予我们彼此足够的时间。

    请与我多说说话，好吗？

    不要吵架，不要打骂我，因为我不会咬你的。

    我不听话的时候，总是有理由的，请你在责备我之前好好地想想。

    请你相信我，因为我永远是你的伙伴。

    你有学校也有朋友，但对我来说，我的生活中就只有你。

    即使我上了年纪，也请不要遗弃我。

    和你一起度过的岁月，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却。

    当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请你目送我离去，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幸福地去天堂旅行。所以，请无论如何不要忘记，我一直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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