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飞鸟与鱼，猎鹰与蛇

    昆仑之丘，紫穹山脉。

    先天紫气形成的云雾覆盖了整个紫穹山脉，山脉之上除了一片横无际涯的紫竹林并没有其它的植物。

    在紫穹山脉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叫做紫穹山，整座山全是紫色的，梦幻缥缈。

    紫穹山的最高处，被称为“紫穹峰”，峰上有九块紫色的先天玉石，散发着奇妙的气韵。

    朝阳初升，先天玉石吸取先天紫气，存于石内，化作玉龙之状；晚霞降落，玉龙飞天，一声声龙吟响彻紫穹峰。

    九块先天玉石如同士兵一般，拱卫着“帝王。”而这“帝王”所指，正是三块大小不一的玉珏，每一块玉珏通体发紫，上面有着弥散天地道韵的纹路，只是断断续续的，看不真切。

    太曜与鸿钧、罗睺如今正在这紫穹峰上。

    太曜一边沿着小径上山，一边欣赏着青色的鸟羽。

    “在紫气中，这羽毛也好像染上了紫韵，自成一片特异的羽纹，端的是神异非常。”

    三人走在小径之中，不慌不忙的，有着充分的闲情雅致。

    “只是，”太曜有些哀怜的说道“作为捕食者的魇鸟，何曾会想到有朝一日会陷入猎物之口，真是可悲的命运！”

    三人行，虽然小径不同，步伐也不一致，但最终的目的地是一致的，因此距离的并不远。

    鸿钧听得太曜如此感叹，劝说道“夫万物之行，自有其路，自有其道，生而为始，死而为终，天道自然也。魇鸟死于道友之手，自然就是它的命运，既然是在践行它自己的命运，被群鱼分食，也不过是顺从天道的一环，又有什么可怜的呢？”

    停顿了一下，鸿钧继续说道“天地万物，运行变化，自有轨迹。按照天道有为而无为，方能超脱其上，吾等与那鸟、那鱼又有何区别？不过是在更大的牢笼里践行着自己的道罢了。”

    罗睺闻言，则对太曜和鸿钧的话，不以为然。吾等生于天地之间，如果每一步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来走，砥砺而行，迟早有一天可打破樊笼，重回逍遥。

    “鸿钧此言差矣。”

    “何为道，何为天道？在我看来，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倘若那魇鸟足够强，它还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吗？倘若那鱼儿足够强，它何尝不能反客为主，当一回捕食者呢？所以，这个天地，一切都是以力量为主的，掌握了至强的力量，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活。力量才是吾等最终的归宿，而天道乃至于大道，只不过是获取力量的途径，遵不遵循，只要看它们对力量有没有作用即可，无需拘泥于所谓的‘天道’。”

    罗睺一番狂悖之言，虽然略显偏颇，但不得不承认还是颇有道理的。细细咀嚼，就会发现这生灵间的争斗与掠夺，到底是因何而起。

    鸿钧顺道而行，以求超脱天道；罗睺不唯天道，单尚力量，自有一番说法。

    太曜自然也有着自己的行世准则。

    太曜思考了一番，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之前行事，多是随缘、随心、随性而为。现在仔细想来，多是自欺欺人而已。”

    鸿钧发问“太曜，何出此言？”

    罗睺也在一旁翘起耳朵，准备听一听太曜的见解。上次一战，他就认可了太曜的实力，虽然显得冷漠，但不过是表面现象罢了。

    太曜说道“顺天也好，逆天也罢，都是一种修道的心态。我尝以为，出世当有所作为，与人斗、与地斗、与天斗，其乐无穷。如今想来，还是颇为片面。”

    “我也曾以为，我这一生随心、随意、随性、随缘，随遇而安即可，不必过分执着。可现在看来我与那鸟、那鱼有何区别？不过是解放自己的罢了。”

    “魇鸟不愿丢了宝贝，却丢了性命，难道不是随心而为的结果？鱼儿争相捕食，乃至于互相残杀，难道不是随缘的因果？所以生死难料，未必不是因为这随心随意，随性随缘？”

    “故，听两位道友所言，也有了自己的一番见解。”

    罗睺是个急性子，哪里愿意在这里听太曜罗里吧嗦的，直接催促道“快快说来？”

    鸿钧颔首而笑。

    太曜郑重地说道“无它，依旧是因缘而起，因心而循，于道内正心，于心内证道。”

    这句话啥意思呢，一句话概括就是我爱干啥干啥，不妄为，不乱道，天也别管我，地也别管我，一切后果由我自己承担。

    鸿钧明白了我修道修的是大道有循，天道有名。

    罗睺明白了我求道求的是实力，超脱一切的至上力量。

    太曜明白了我寻道寻的是心不逾矩，逍遥永恒。

    三人对望一眼，神色莫名，但都饱含着坚定地道心。没有谁对谁错，没有是非黑白，有的只是一片赤诚，一种热衷！

    山林空寂，没有鸟兽言语，踏雾之声消弭，每一步都是悄然无声的。

    渐至峰顶，一只猎鹰突然间受了惊扰，慌忙飞起，鸟喙上叼着一条紫色的紫竹蛇。

    鸿钧突然间笑了，说道“大道之行，吾道不孤。”

    轰隆，天地起惊雷，雷声震怖，擦到了猎鹰的羽翼，猎鹰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受惊，落了下来。快坠入山石之间，又挣扎着颤巍巍的飞起，可以看到它的翅膀有着一丝焦黑。

    罗睺大笑一声，高声说道“这就是至高至强的力量，这就是百折不挠的恒心，这就是为了活着也要活着的决心。”

    雷声响起，猎鹰受惊，抛下了紫竹蛇，眼见着紫竹蛇就要粉身碎骨，一片紫色的云雾将它缓缓托起，放在山腰的一根紫竹上。

    太曜浅笑，说道“尽心而已，不留一丝痕迹。”

    猎鹰挣扎着前行，不敢有丝毫的停顿，紫金色的眸子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

    “终有一天，我将扶摇直上九万里，让这天地也无法奈我何。”

    紫竹上的紫竹蛇，回望着太曜的背影，充满了感激。等到太曜消失在竹林中，这才哧溜一下，消失在紫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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