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我是你爱的清瑟

    可莹失踪了以后，清瑟就沉默了许多，她每日躲在房中，潦倒度日，即使是秦松带来了她最爱喝的果汁酒，她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已经整整一个月，她没有开口说话，看见素心时，更是眼泪扑嗽落下，她瑟缩着开口，却发现干裂的嘴唇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最后在一碗甘露的滋润下，勉强发出沙哑的声音，她的喉咙，已经坏掉了……

    素心对可莹的事，倒是看得开，她知道，小姐对可莹看的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重要，如今可莹走了，她不仅心疼可莹，更心疼她的小姐，王爷有了独孤菲，她的小姐，以后该怎么办？

    萧云楚在清瑟那里吃了几次闭门羹后，整日颓废，她的声音，屡屡的回荡在他脑海里。

    萧云楚伏在书桌上，削瘦的脸颊毫无血色，双眸也无神采，不断的吮吸着龙涎香散发的怡人香气，他心里逐渐平静，仿佛只有这个味道才能平息他心中的伤痛。

    “爷，可莹的事，我们并不怪你和王妃，你们保重自己！”力翔站在萧云楚身边，痛惜的看着昔日何等英明神武的王爷变成了现在骨瘦嶙峋的模样。

    萧云楚摇头，要他不要再说下去，他头痛，浑身都痛，想起清瑟看着他迷茫的眼神，强忍不住，一道腥味化作血雾在唇齿间百转千回，最后喷薄而出。

    力翔吓的惊叫，“王爷——”

    萧云楚病倒了，整日惶惶，独孤菲衣不解带的照顾，旁边点着他最爱的龙涎香。

    清瑟一直坚持着不去看萧云楚，他们的缘分，已经走尽了，直到有一天，她经过他房间的时候，嗅着里面浓郁的香气，蹙眉，这种味道让她有种幻觉，好像心痒，要什么，来什么的感觉。

    想起这几天丫鬟的传言，楚王瘦的不像人样，她赫然发抖，一脚踢开萧云楚的房门，大踏步走进，看见独孤菲正在往香炉里加香料，她飞脚踢开，九鼎香炉在地上翻滚，烟灰散发着火星，香味更加浓郁。

    萧云楚瘦的皮包骨头，撑着坐起来，冷哼，“你还知道来看我？为什么不等我死了你再来？”

    清瑟看着脸色煞白的独孤菲，抽出腰间的匕首，抵在她白皙的颈项，“说，你是谁派来的！”

    独孤菲瑟瑟发抖，萧云楚不断咳嗽，撑着站起身，脚步不稳的走到清瑟身边，“清瑟，你做什么？”

    清瑟冷冽的眸子扫视了身后的萧云楚一眼，厉然的看着独孤菲，“他那么相信你，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独孤菲哭了出来，“我，我是被逼的——”

    萧云楚弯腰看着炉灰，勾唇冷笑，“里面加了毒药？”

    “不是毒药，却比毒药更可怕，沐怜花粉，致幻成瘾，比罂粟过之而无不及，独孤菲，你想要通过这个控制萧云楚吗？”清瑟手中的匕首又逼近了几分，薄如霜雪的锋刃上染上点滴鲜血，眸中的寒光，更如利剑，将独孤菲一记洞穿。

    “不是的，我没有要控制楚，是皇上，皇上拿大姐跟我交换，只要我在龙涎香里加沐怜花粉，皇上就会放大姐出皇宫——”独孤菲痛哭流涕，任凭颈项上的匕首刺破肌肤，鲜血蜿蜒而下，诡异妖治。

    清瑟咬牙，手中的匕首跟逼近了几分，眸光如淬毒的银针，直入独孤菲心里，“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要让他染上这种毒瘾？”

    独孤菲掩面而泣，清瑟手中的匕首肌肤割破她的喉管，萧云楚出手，夺过她手中的利刃，冷然的扔在一旁。

    清瑟一瞬不瞬的盯着萧云楚，他不是最恨背叛吗？厉然道，“萧云楚，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经对沐怜花粉上瘾？”

    “我知道！”萧云楚有气无力，淡漠的扫视了眼独孤菲，“菲儿，你和师公去救独孤荣吧，然后离开东祈，不要再回来！”

    独孤菲停住哭泣，肩膀不停的抽动，不解的看着萧云楚。

    “我不怪你，趁现在还有一些沐怜花粉的时候，你们赶紧去救人。”萧云楚倚在柱子上，疲惫的闭眼。

    “楚——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可能已经有了你的孩子——”独孤菲抽噎着，靠近萧云楚，握住他的双手。

    萧云楚睁开眼睛，缓慢的从她手中抽出手，“菲儿，我虽然中了幻药，还是还不至于如此糊涂，在南轩国的时候，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无双公子之所以愿意娶你，也是因为那些事情，你走吧，如果可能，我还是会兑现娶你的诺言，但是！”他的目光一紧，冷冷的锁住她的眼睛，“不要再想着用几滴血来哄骗你自己！”

    独孤菲一怔，仿佛受了重大打击般不住的后退，然后掩面而逃。

    清瑟冷哼着指着独孤菲，“你就这么放过她了？你果然，还是对她有感情——”

    萧云楚转身，虚弱的走向床榻，一言不发的躺下。

    清瑟勃然大怒，阔步走向萧云楚，抓住他的肩膀狠狠的摇晃，仿佛想将他晃醒般，“萧云楚，你喜欢她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她，所以你愿意包容她的一切！”

    萧云楚睁开眼睛，淡然的开口，“你走，我也不想看见你，清瑟，你让我觉得累——”

    清瑟喘息，颤抖着放下揪着他的衣衫，“你果然，喜欢她……”

    萧云楚冷笑着坐起身，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讥诮的道，“清瑟，你觉得，她欺骗了我，所以我应该大发雷霆甚至杀了她吗？”

    “难道不是吗？”清瑟脸色苍白，紧咬下唇，她被萧云楚喜欢独孤菲这个认知打击的无法思考，萧云楚的心，真的已经不在她这了吗？

    “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没喜欢过她，所以我根本不在意她的欺骗，同样的，她为了救独孤荣而对我下毒，可是清瑟你呢？你为了凤清雪做出的，又何胜于下毒百倍千倍，难道我的命真的这么贱么？身边的人，注定了要一次又一次的对我背后下手？”萧云楚笑着躺下，深邃的眸子毫无深沉的注视着雕梁，头枕着自己的胳膊，眸中有水雾迷离。

    清瑟一时心痛，素手覆上萧云楚削瘦的只剩骨头的俊脸，眼泪滴在他苍白的脸颊，“萧云楚，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心里有这么多苦……”

    萧云楚微笑，抬眸看着她，“清瑟，不要怪我对菲儿这么好，你知道她在南轩的时候，为我做了些什么吗？”

    萧云楚低喃，“师公和菲儿救了我之后，那时的我是生无可恋，一连几个月都一言不发……”

    三千刀的凌迟，萧云楚以为是清瑟的意思，他心已经成了死灰，生无可恋的他被嫪顾和独孤菲想方设法带出了东祈，可是就算在南轩国，日子也不那么好过。

    南轩澈不肯放过他，将他和嫪顾抓进大牢，嫪顾本可以逃走，可是萧云楚不愿逃，嫪顾只有束手和萧云楚一起被抓进大牢。

    南轩和东祈的仇恨，让他们对萧云楚和嫪顾不断的鞭打、炮烙，萧云楚无心苟活，不用任何内力护住心脉的他，很快的被酷刑折磨的一息尚存，嫪顾无法，只得将自己的内力传给他，救他一命。

    后来，独孤菲哭着去求见南轩澈，南轩澈拒而不见，独孤菲无法，凑足了银子，想要买通牢头，救出两人，那时的独孤菲是单纯如纸，被牢头骗了钱还骗了身子，然后又被一群狱卒轮番玩弄，在她寻死的当日，南轩澈出现了，只要她能让萧云楚换个身份，不再离开南轩，南轩澈愿意放了两人。

    南轩澈不是善类，他这么做，只是因为独孤菲的遭遇让他想起了凤清雪，雪儿是他心中一个永远的刺。

    萧云楚在狱卒的谈论中听说了独孤菲为了救他所做的事，烈性如他，几乎咬碎自己的满口银牙，出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悄无声息的将所有碰过独孤菲的人杀人灭口。

    看着日渐消瘦却不敢靠近他的独孤菲，他装作什么都不知晓，后来嫪顾在南轩澈的帮助下，封住了他以前所有的记忆，并且赐予了他一个新的身份，无双公子。

    若不是独孤菲自作聪明的在床榻上滴上鸡血，他也不会拆穿她，那晚，他只是被幻药控制，到底有没有真正的碰过她，恐怕只有独孤菲知晓。

    尽管如此，萧云楚还是感谢独孤菲的，那是他生命中第一个肯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虽然，他不爱她，但是却感激她为他做的一切。

    如果不是清瑟找到无双公子，可能无双公子会一辈子带着虚幻的记忆和独孤菲生活下去，事情大抵如此，独孤菲为萧云楚做的一切，毫无尊严却丧尽天良，谁敢说，那不是爱？

    清瑟伏在萧云楚身上嘤嘤哭泣，为什么她这么粗心？居然都没有发现他身上多了好多伤痕，指尖挑开他的衣衫，抚摸着他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疤，泪如泉涌，这些伤，有些是烫的，有些的鞭打的，还有些，是尖刀剜的，可怜的萧云楚，清瑟不断的吻着他的身体。

    萧云楚叹息一声，双手覆上清瑟的脸颊，让她与自己对视，倦怠的道，“清瑟，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好好爱一个人了，不是我不肯原谅你，是我的心，已经不全了，你走吧，离开这里，我这残喘的身子，只要能撑到为太后报仇的那一天，就够了，反正现在的我，也只剩下一具空壳……”

    “萧云楚，我帮你戒毒，我们一起为太后报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清瑟哽咽，伏在萧云楚身上，怎么也不愿离开。

    “傻瓜，沐怜花毒，要怎么戒——”萧云楚长叹一声，抚摸着清瑟的头发。

    沐怜花粉的毒瘾确实无法戒除，清瑟将行李搬进萧云楚的房间，和他朝夕相处，她发现，在萧云楚毒瘾犯了的时候，他不似一般人那样，处处的寻找毒品或者自残，他只是静静的睡觉，仿佛生命走到尽头般睡觉，清瑟先是忍着让他睡，后来发现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就哭喊着找出沐怜花粉混在龙涎香中给他吸嗜。

    萧云楚吸完了沐怜花粉，总是很沉默，拥着厚厚的棉被，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脸颊消瘦的骇人，看着九鼎香炉袅绕的青烟，他一言不发。

    清瑟这个时候总是扑过去抱着他痛哭，她冰冷的手，不敢贴着他，只是用胳膊抱着他，眼泪滴在他齐腰的长发，娇躯不停的颤抖。

    萧云楚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有发话，只是将清瑟冰冷的手拉进棉被，轻轻的捂着。

    山寨所有的事情，暂时都交给了秦松打理，转眼已是冬天，清瑟再也无法找到沐怜花粉，萧云楚没了沐怜花粉，已经陷入昏迷，清瑟几乎想要回京城求萧玉风讨厌沐怜花粉，但是她一次次的忍了。

    入冬的第一场雪，山上格外的清冷，薄雪，残月，枯枝，老鸦，萧云楚昏迷了三天，没有沐怜花粉的日子，他就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清瑟绝望的看着床榻上的萧云楚，她真的，别无选择了吗？

    褪去衣衫，她温热的娇躯紧紧的贴着萧云楚冰冷的身子，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温度，萧云楚悠悠醒来，低喃着，“清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