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再见风清雪

    “萧云楚，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给我的？你一无所有了……”凤清瑟哽咽出声，手依旧放在萧云楚手背上，眼泪砸在宣纸上，休书两个字晕染开来。

    “说的也是，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给你的了……”萧云楚轻轻的叹息，再次抬笔写休书。

    “不要再写了！”凤清瑟一把将他指尖的毫笔拿开扔在一边，墨迹稍许留在了他指尖，他毫不在意的拿起一边的方巾，自顾自的擦手。

    凤清瑟哽咽了半响，才稳住情绪，“萧云楚，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将方巾仍在一边，不停的打量着凤清瑟。

    “我想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凤清瑟转身，看着萧云楚，眼睛通红。

    “嗯，你说。”萧云楚很好说话的点头。

    “我想，见见我姐姐，你可以带我进宫去吗？”凤清瑟看着萧云楚，清眸中氤氲着雾气，目光潋滟。

    “没问题，明天吧，我进宫见太后的时候，你跟我一起。”萧云楚背靠在铺着白色狐皮的椅背上，轻轻的道。

    “谢谢你！”凤清瑟垂首。

    “不用，”萧云楚勾唇微笑，“中午留下来用午膳吧，下午我让管家备轿送你回去。”

    凤清瑟点头间，可莹踉跄着跑过来，手中拿着一颗糖人，不停的用舌尖舔着，后面跟着素心的大嗓门，“可莹，可莹别跑，被我抓住，要打你屁股了哦！”

    可莹跑的更快，边跑边咯咯笑着，一边冲进凤清瑟怀中，一边将糖人递到她嘴边，“干娘，吃糖……”

    “可莹乖，干娘不吃！”凤清瑟抱起可莹，整理着她的头发。

    “干娘不哭……”可莹胖乎乎的小手擦着凤清瑟的眼睛，凤清瑟反而笑了，“干娘没有哭。”

    她手上黏糊糊的糖浆擦在凤清瑟脸上，凤清瑟难受的蹙眉，萧云楚走过来，一把接过可莹，“把她交给我，你去洗把脸吧。”

    “嗯，”凤清瑟点头，走出门外，发现萧云楚跟在身后，扭头道，“你干吗跟着我？”

    “我带她去洗手……”萧云楚将可莹举的远远的，生怕她黏糊糊的小手在他衣服上摸一把。

    走到花园，招来了丫鬟打水，凤清瑟在金色的盆中洗完脸，发现萧云楚没有让丫鬟帮可莹洗手，反而自己动手，将可莹的双手按在盆中，仔细的清洗。

    可莹的眼光一直落在旁边丫鬟手上拿的糖上，极度不配合萧云楚，萧云楚耐性的哄着她，“乖啊，手没洗干净，就不能吃糖……”

    “干爹……娘亲不让吃糖……”可莹嘟着嘴，开始跟萧云楚告状。

    “手洗干净了，就可以吃。”萧云楚从丫鬟手中拿过干净的帕子，帮可莹将手擦干。

    “喜欢干爹！”可莹满是糖浆的嘴巴，“啵”一下亲在萧云楚的薄唇上。

    萧云楚嫌恶的皱眉，想要将嘴巴上的糖浆擦干净，却发现手上都是水，左右为难间看见凤清瑟在偷笑。

    可莹一离开萧云楚的怀抱，就跑过去找丫鬟拿糖，萧云楚冷哼，“你还笑，恶心死了……”

    凤清瑟走近他，弯腰看着他的薄唇，浅笑着，“哪有恶心，就是有点口水，还有鼻涕，再加上糖，是不是很甜？”

    萧云楚在听见鼻涕两个字时，眉头蹙的更紧，一把将凤清瑟揽在怀中，作势要去亲她，“你尝尝啊，尝尝是不是甜的？”

    凤清瑟跳起来捶打他，两人闹成一团，旁边一阵轻咳声，凤清瑟回头，脸色顿时变得尴尬，是皇上，一身平民打扮的皇上身边还站着阮冰墨。

    萧云楚放开怀中的凤清瑟，躬身行礼。

    旁边已经有丫鬟把可莹抱下去了，萧玉风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坐下，“楚王，今天朕特地带世子来找你，就是为了讨论边疆的战事，世子明天就要去边疆了，希望你能指点指点他。”

    萧云楚谦虚了一番，将萧玉风和阮冰墨带进书房，对着地图指指点点。

    阮冰墨除了开始看见两人扭打一团，诧异了一下，眼光就再也没有看过凤清瑟，仿佛她是个隐形人一般，直到她离去和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才对她耳语，“晚上我在护城河等你……”

    凤清瑟回首，他挺直的背影冷漠无比，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出口的一般。

    一天的时间，她就陪着素心窝在屋子里，萧云楚三人在书房一直没有出来，直到日落，凤清瑟再也呆不住了，就一个人出了王府，素心继续在王府等着力翔。

    无意间，一个人逛到了护城河，大片火红的秋海棠妖娆盛开，清澈的河水在火红的花朵下，流光侧影，清风吹皱一池河水，波澜间，隐有红色的花纹流转。

    凤清瑟仰头，喘息，这里好平静，让她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镜湖，静谧的河水，带着甜味的花香，偶有撑着油纸伞的美女轻轻走过，精巧的伞面勾画着烟雨江南，一切都美的不可思议。

    夜幕时分，凤清瑟在湖边缓慢走着，清冷的月光揉碎了河面，粼粼如碎钻，“咻”一声，凤清瑟侧头，一个锋利的东西破风而过，钉在树上，是枚飞镖。

    顺着飞镖的来路看去，一个黑衣女子背着月光傲然而立，纤瘦的身形，孤冷的面容，隐约可见绝色的脸上浅浅的疤痕。

    “姐姐！”凤清瑟欣喜的大叫，跑上前握住凤清雪的手。

    凤清雪没有拒绝，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冷然道，“你的警觉性怎么那么差？如果我是敌人，此刻你已经死了！”

    凤清瑟微笑着拉着凤清雪的手往前走，“姐姐你又不是敌人，再说，哪有那么多敌人？”

    “你太天真了，你知道皇后养的杀手血衣，接了个任务，是什么吗？”凤清雪随着凤清瑟往人多的地方走去，河边人少，她们在这里反而不安全。

    “杀手？血衣？皇后要杀谁？”凤清瑟握着凤清雪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指尖微凉。

    “杀你！”凤清雪停住脚步，一瞬不瞬的盯着凤清瑟。

    “为什么？”凤清瑟蹙眉，她记得，她并没有见到过皇上长什么样子。

    “这就要问你，是不是得罪过独孤家什么人了……”凤清雪看着凤清瑟若有所思。

    “姐姐，你知道不知道独孤青。”凤清瑟和凤清雪走进一家酒楼，立刻有店小二来招呼。

    “听过，独孤家的掌权人，少年有为，手掌东祈四分之一兵马……”

    “嗯，应该是她要杀我！”

    “独孤将军为什么要杀你？”

    凤清瑟思索了片刻，就将她和阮冰墨认识的过往，以及阮冰墨和独孤青那段不堪的过去，包括她和阮冰墨的婚约说了出来。

    凤清雪沉眉思索了片刻，低吟道，“都说阮冰墨是个断袖，原来是真的，他遇见你后，就正常了吗？”

    凤清瑟摇头，食指饱蘸了茶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女扮男装。”

    茶水所写，后一笔刚落下，前一笔已经干涸，待她四个字已经写完的时候，字迹全干，一点痕迹也无。

    凤清雪却是看了个明白，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她要杀你，你和阮冰墨的婚约，天下皆知，不少人知道独孤青和阮冰墨的过往，由此肯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凤清瑟有些心悸，以前阮冰墨为了保护独孤青的身份，杀了不少无辜的人，现在居然将他们的关系公诸于众，真的只是请求皇上赐婚那么简单吗？

    凤清雪思索间，一个高大的人影走过，光线突然黯淡下来，两人抬头，是萧云楚。

    萧云楚在凤清瑟身边坐下，伸手倒了杯茶，低声道，“你们太大意了，身后有人跟踪都不知道。”

    “你怎么会来？”凤清瑟挑眉，看着背后，没有看见跟踪人的影子。

    “是楚王通知我出来见你的。”凤清雪开口解释，她一直躲在深宫，根本就不知道凤清瑟已经来了京城。

    “你明天要和阮冰墨去湘南边疆，今晚再不见面，明天就没机会了……”萧云楚张望着四周的人，轻声道。

    “姐姐，你跟我一起走吧，那个皇帝，我怎么看，他都不像好人……”凤清瑟伸手抓住凤清雪的手，秀眉紧蹙。

    凤清雪叹息，萧云楚则是装没听到，四周张望着看可疑的人物。

    “清瑟，我走不了，我只能呆在他身边。”凤清雪收回手，眼睑半垂。

    “为什么？他用药物控制你了吗？”凤清瑟急切的看着凤清雪。

    “不是，我也解释不请，皇上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后你就明白了，我们所有的人，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凤清雪说的很模糊，神情闪烁。

    “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了皇上？”凤清瑟压低嗓音，盯着凤清雪的眼睛。

    “你就这么认为吧，反正，我不能离开他，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他身上。”凤清雪捧着茶杯，热气氤氲下的脸孔有些模糊。

    凤清瑟沉默，萧云楚就更加沉默，这两姐妹可真奇怪，这种话大庭广众下谈论，脸都不红，就算是男子，说出来，可都有些顾及，她们可真的奇人。

    “清瑟，我查出那两块玉佩的秘密了。”凤清雪放下茶杯，显然已经把萧云楚当成了自己人。

    “原来，那两块玉佩，关系着一个藏宝图，好像跟湘南王有关，爹以前，曾经秘密的和阮枭列见过面，可惜爹现在失踪了，要不然，他一定知道藏宝图的下落。”

    凤清瑟抬眸，惊奇的道，“你怎么知道的？原来真的有藏宝图。”

    “她是皇上手下绰号猎鹰的第一杀手兼情报收集，当然会知道这些……”萧云楚淡淡的开口，转眼间，隔壁的几桌客人已经走的干干净净。

    “我们的话，会不会被那些人听去？”凤清雪蹙眉，暗自捏了下衣袖中的飞镖。

    “放心，力翔在外面守着，他们听去了，也没办法告诉别人。”萧云楚食指敲打着桌面，环顾着四周。

    凤清瑟还楞在凤清雪“特工”的身份中不能回神，半响，她才开口，“姐姐，你做特工多久了？”

    “从皇后把我杀死的那一刻，我就是了。”凤清雪无所谓的开口。

    萧云楚一时有些消化不了两人的对话，站起身来，“你们慢慢聊吧，我去附近看看，这里已经被我包下来了，不必再担心会有人偷听你们讲话……”

    凤清瑟点头，目送着萧云楚出去，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凤清雪一把抓住凤清瑟的手腕，“你跟萧云楚是怎么回事？你真的要嫁给阮冰墨吗？”

    “姐姐，你也觉得不太妥当吗？”凤清瑟试探的问了句。

    “没，我比较支持你和阮冰墨在一起，萧云楚不适合你，相信我，离他远一点，不然，以后你会痛苦的……”凤清雪的话若有所指。

    “嗯，萧云楚现在已经变了很多……”

    两人一直聊到东方泛白，清晨的薄雾下，护城河旁边的秋海棠若隐若现，火红的海棠，妖娆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