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心里还是最爱他

    不知道是谁，率先跪地，“求皇上成全！”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跪地，“求皇上成全！”

    最后，除了萧云楚、力翔、阮冰墨和凤清瑟，场下所有人都双膝跪地，喊声响彻云霄，“求皇上成全！”

    凤清瑟笑，笑容却扯得心底生疼，最后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不知道该说他人缘好，还是人缘差，这么多人为他求情让他离开，萧云楚，她还是看到了这一天，他倒台的一天，没有预期的幸灾乐祸，心里的酸涩泛滥开来，一层一层。

    年轻的皇帝起身，一掠龙袍的下摆，对着夕阳，昂首，俯视着众人，目光最终落在凤清瑟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笑意，呵！天地万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手掌微抬，扬声，“准奏！”

    楚王还是楚王，只是他已经没有以前的权势，曾经他引以为傲的精兵，悉数交给了皇上的心腹，可是皇上是不会允许他离开京城的，所以还是给他挂了一个闲差，他也没有拒绝，每日进宫陪太后吃斋念佛，日子过的也清闲。

    从这件事以后，皇上注意起了阮冰墨，经常会招阮冰墨进宫，两人喝茶对弈，彼此探着深浅。另外一边，湘南传来消息，锦衣卫在湘南王府搜出大量兵器，柴智造反罪名传的沸沸扬扬。

    阮冰墨依旧是淡然的笑，皇上终于要动手了，锦衣卫去湘南王府，还不是想搜出什么就搜出什么，而且皇上这一招是打草惊蛇，柴智果然上当，当月起兵造反，结果被手下出卖，皇上没有费一兵一卒，只用一个谣言，就击垮了他。

    造反之罪，该灭九族，天下所有人都看着，阮冰墨在京城，于是柴智就成了阮家的替死鬼，押送京城，定下凌迟之罪，三千刀，血液横飞，阮冰墨站在邢台下面，一直看着柴智在最后一刀下身亡，全身只露出森森的白骨。

    成王败寇，自古就是这个道理。阮冰墨回到别院，凤清瑟鼓着嘴坐在台阶上，看见他回来，抬眸道，“你身上有股很浓的血腥味。”

    “嗯，刚去看了柴智行刑。”阮冰墨不以为然的坐在凤清瑟身边，看着她一直精神萎靡的样子。

    “怎么了？萧云楚还是不肯见你？”阮冰墨启声。

    “对啊！每次去，管家都说萧云楚不在，我明明看见他的轿子从侧门回来了，不行，我带个梯子去翻墙，我不信我见不到他！”凤清瑟说完就起身，打算去寻找梯子。

    “清瑟，”阮冰墨拉住凤清瑟，“你有没有想过，萧云楚不想见你，或许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凤清瑟回首。

    “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你让他拿什么心情面对你？”阮冰墨看着凤清瑟的眼睛，平静的眸子里，波澜不惊。

    “我不管，我要见他，我只想看看他现在好不好，还有，我的子弹还在他那里，他得还给我！”凤清瑟挣脱开阮冰墨，就朝外面走去。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不希望你们再见面呢？”阮冰墨声音稍微有些提高，人也站起身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凤清瑟。

    凤清瑟脚步顿住，缓慢的回身，看着阮冰墨，“冰墨，你知道，萧云楚为了我们……”

    “就是这样，你才更不能见他！”阮冰墨上前几步，握住凤清瑟的手，轻声道，“清瑟，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我还是以前那个愿意誓死守护你的凤阮冰墨，你呢，你变了吗？还是，你喜欢的人，从来都是萧云楚？”

    话题一旦挑开，凤清瑟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不知道，只是见不到萧云楚的这些日子，她很着急，她为他担心。有一次，她躲在角落里看见他从轿子里出来，他瘦的惊人，只是一年的时间，她发现，他好像经历了一个世纪的磨难那么久，那一刻，她心里有些微微的刺痛。

    “清瑟，不要再去见他，我们等这段时间风声一过，就回湘南，这一辈长相厮守，好不好？”阮冰墨说的极为缓慢，看着凤清瑟的眼神也充满了乞怜。

    “冰墨，对不起，这段时间，你受苦了……”凤清瑟抬眸，素手抚上阮冰墨的脸颊，阮冰墨手覆上她的，眸中露出温浅的笑意。

    阮家的军队，皇上理所当然的接手，阮冰墨依旧淡然的像天际一朵浮云，只是有一日，边关传来消息，南轩再次入侵，阮冰墨开始收拾东西，他回湘南的时候到了。

    凤清瑟不解，他只是微笑，这场仗，皇上要么倚重他，要么倚重萧云楚，很显然，萧云楚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回朝堂了，是该他回去接手湘南的时候了。

    果然，皇上派的将一战败，再战降。时间跟阮冰墨预料的分毫不差，皇上的圣旨下，封阮冰墨为湘南王，接手湘南兵马，即刻起身，迎战南轩。

    出发的前一日，凤清瑟换回女装，现在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女儿身了，也没必要再穿男装，关键是，走之前，她希望用女装再见一次萧云楚。

    走在大街上，首先去拜访素心，她必须把素心一起带上去楚王府，要不然，管家不给她开门，她就见不了萧云楚。

    素心抱着可莹，嗓门依旧大的惊人，“小姐，你跟世子说说，让力翔跟着世子吧，王爷都已经现在这样了，力翔跟着他，能有什么出息……”

    “素心，你还是先跟力翔商量好吧，力翔不见得愿意过来帮冰墨……”凤清瑟一身鹅黄色裙衫，青丝用鹅黄色发带绑成两个小辫垂在胸前，脑后的头发，则是用发带掺和着绑成麻花状，整个人清新可爱。

    “力翔那个没出息的……”说话间人已经到了楚王府，凤清瑟躲在旁边，素心不断的拍门。

    接着门打开，露出管家那张脸，一见是力大统领的夫人，立马谄笑着将门打开，素心进门后，凤清瑟跟着别进了门，对着管家呵呵一笑，管家无奈，总不能再赶她出去，她的身份又太特殊了，是他们的前王妃，现在又是世子的未婚妻。

    回廊蜿蜒曲折，小径穿过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楚王府的奢华一成不变，凤清瑟脚步轻盈，鹅黄的衣衫随着她的走动翻飞如蝴蝶，秋日的阳光下，绚烂夺目。

    萧云楚一身玄色衣衫在书房看书，长身而立，斜靠在书桌上，房门半掩，手间的兵书有些破旧，看完了一页，伸手翻开另外一页，仿佛对前一页回味无穷，迟迟不肯将指尖那一页掩住前一页。

    他俊美的脸上清瘦了不少，皮肤也变得白皙了很多，浓眉斜入云鬓，狭长的凤眸，少了往日的犀利和暴戾，多了份释然，俊挺的鼻梁，刀削斧凿般完美，薄抿的红唇，线条流畅，尖瘦刚毅的下巴，完美的如一个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凤清瑟轻轻的叩门，站在门口，挡住了些许光线。

    萧云楚没有抬头，淡淡的道，“进来！”

    凤清瑟将门完全大开，信步走了进去，姿态大大咧咧，完全没有古代女子的娇柔作态。

    萧云楚抬起头，似乎是没有想到会是凤清瑟，微怔，放下手中的兵书，“你穿黄色衣服很好看！”

    凤清瑟微笑，“还以为你会说不想见到我，问我怎么进来的，然后再把私自放我进门的管家暴打一番呢！”

    萧云楚摇头，同样的也是微笑，“我有那么差劲吗？”

    凤清瑟笃定的点头，以前的他，绝对是这样的，眼前的年轻人脱变了不少，成熟稳重，以前的爆烈之气，在他身上荡然无存。

    “你来，是跟我告别的吧？”萧云楚迎着阳光，微笑着看着凤清瑟，笑容却带着酸涩。

    凤清瑟点头，确实是告别，可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嗯，恭喜你，阮冰墨回去打这一仗，一定会旗开得胜！”萧云楚击掌，外面进来一个丫鬟，“奉茶！”

    丫鬟躬身退出，麻利的泡茶，送了进来。

    萧云楚亲自倒过一杯，递给凤清瑟，然后又接过丫鬟手中的一杯，轻抿了一口，把茶杯放下，发现凤清瑟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萧云楚微笑，露出两排牙齿。

    凤清瑟心中突然变得沉重，放下茶杯，“你变了！”

    “人都是会变得，不是吗？”萧云楚示意凤清瑟坐下，自己也走到书桌边落座。

    “萧云楚，虽然我知道，我现在很多余，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对不起！”凤清瑟垂首，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不需要，以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虽然你给我带来了灾难，但是以前我也亏欠了你！”萧云楚开始磨墨，上好的岭南青苔墨，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磨好了墨，他开始龙飞凤舞的在一张纸上写字，别的字她不认识，但是休书两个字，凤清瑟看的清清白白，她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萧云楚的手，眼泪滑落，“萧云楚，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吗？”

    萧云楚笔下一顿，一个字已经写坏，将笔搁下，轻声道，“你别想的太多，你不是要是阮冰墨成亲了吗，我想来想去，只有这封休书可能你们需要，别的，我也想不出要送你们什么。”

    凤清瑟还是摇头，眼泪流的更厉害，为什么今日看见他写休书，心就像徒然被狠狠剜了一刀，她不是，早就准备好，要离开他，寻找新的生活吗？

    “好了，别哭了，你看这王府中，你还需要什么，就带走什么吧，就当我给你们的贺礼……”萧云楚轻声安慰着凤清瑟，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这些日子，他想得很明白，原来，爱她不一定要拥有她，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阮冰墨，他何不放手成全，每日陪着太后吃斋念佛，他的心境也平和了不少，以往在他手中丧命的无辜百姓，全部都浮现在眼前，蓦然回首，才发现，他满手血腥，他已经，不配得到幸福。

    余下的日子，就让他陪着太后，陪着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爱他的人，了无遗憾的过完下半生，东祈没了他，照样国泰民安，天下没了他，照样五谷丰登。

    他累了，他只能管好自己，阮冰墨想要夺权，关他什么事？南轩国想要入侵，与他何干？国灭了，他就带着太后远走高飞，天乱了，他就远远的看热闹，这一切，都跟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