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儿时的事

    我自然不会笨得以为陆痕问的是我被收养后的日子，他问的应该是……

    我感觉有点冷，身体轻轻的发着抖，即使我仍然被陆痕拥抱着，即使他的心跳仍然响在我耳边。

    “陆文含，我接下来要做的事，需要你的配合。”

    “……”我的身体更抖了。

    “陆文含……”陆痕的下巴在我头顶轻轻的蹭着，“相信我，别害怕好不好？”

    我点点头，鼻酸眼酸，脑海中拼命的回忆着，争取把我深处的那些灰色记忆挖出更多一些来，“我……我原来不叫这名字。”

    “嗯，我查过了，没查到。你婆婆这点做得不地道，明明给我收养的童养媳，却捂得这么紧。”

    我想笑，却并不成功，脑袋往陆痕怀里又扎了下，我继续回忆着，“我好像叫小没……不是梅花的梅，是没有的没，我没有父母，因为是从小就被抛弃的孩子……”

    “嗯。”陆痕沉声地应了我一个字，手臂搂我搂得更紧了。

    我眼泪无声的打湿陆痕的胸膛，“可能是太难忘了吧，所以我好像记得还挺多的，尤其是我那条项链，因为十岁前一带戴着，所以时刻的提醒我那些……那些……那些不好的，可怕的。”

    “嗯，继续。”

    我咽了口口水，眼睛因为恐惧而闭了而来，“我们那个地方，好像叫‘圣心’孤儿院，里面的孩子除了像我这种被出生就丢掉的，就是一些被拐卖进去的……”

    “陆文含……”

    “小痕，我从来不敢想象，如果爸妈没有收养我，我后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也或许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生了……四岁之前，我一直以为每个孩子的未来就应该是那样的……”

    “……”

    “漂亮的，被叫进院长的办公室或者装进瓶子，也再或者被穿得美美的大人领走，而像我这种丑的，会在某一天被人锁在地下室的铁床上……”

    “陆文含！”陆痕猛地搂死了我，声音震惊、心疼、懊悔，“对不起，我应该早些认识你的。”

    “噗——”我强装喷笑，想睁开眼睛，眼睛却被陆痕捂住了。我声音轻轻，继续道：“长大懂点事情后，我才知道那铁床是做什么的。有人需要我们的器官，合适的，就被解剖了。”

    我感觉我靠着的陆痕在轻轻的发抖，我不知道他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气的。好在，我记得的，也已经不多了。

    我说，尽量放松了语调，“那天，我被带到了地下室的黑屋子，突然又有人把我带出去了，他们给我换上了最漂亮的衣服，然后领到了一个房间里……”

    “有我？如果没有，就暂时别讲了。”

    我用力拉下陆痕捂着我眼睛的手掌，这才发现，他原来漆黑深邃的眸底，有点闪闪亮亮的。

    我怀疑陆痕是不是哭过，但又不确定，印象中，从被陆家收养的那天起，我就没再见过他的眼泪了。

    我深吸口气，这次是由心底发出的笑容了，“嗯，有你的。虽然那时候的你小小的，连路都还走不稳。我们一群丑孩子站在房间里，爸妈坐在椅子上，你迈着两条小短腿像只小狗一样……”

    “陆文含，”陆痕插话，“你这个情景倒记得很清楚。”

    我轻轻地吐了吐舌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害怕的，真讲出来，发现那恐惧反倒淡了许多。

    我又说道：“是真的啊，你那时候就很坏了，明明连一岁都没有，就会欺负人了。那时候的我本来就头发少，你拉着我的衣角，我一低头，你就把我头发扯掉了最少一半。”

    “……”陆痕揉了下我的头发。

    这是，道歉？想起他也这么对待铁心心，我忙躲开了。

    “继续说，那么多孩子，那个人跟妈妈却为什么单单收养了你？”

    “什么那个人？那是爸爸。”我纠正，陆痕冷哼。

    我放弃跟陆痕叫板，只能叹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你欺负了我吧。大点之后我问过妈妈，她说当时因为生你她不能再怀孕了，所以后来打算收养个大点的孩子跟你做伴。只是之前看过一批长相漂亮的小孩子觉得都不太对眼，最后只能……”

    “挑丑的？”

    “陆痕——”我眯眼，拖长了语调，却不得不还是承认了。

    其实还有一些细节，就是我从小戴的那金属项链，我养母曾郑重其事的对我说过让我收好了，她说她帮我问过照顾我们的老师了，那项链是我被扔在孤儿院门口就戴着的，可能是我亲生父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而我后来改名为“文含”，也是源于项链上的那两个字。

    再之后，养父母带我搬了家，我曾央求过他们把孤儿院其它的孩子也接出来，却再也没有后续了……

    我正想将这点最后的细节讲给陆痕听，他之前丢在床头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我怀疑是铁心心，暗暗的偷瞄了一眼，发现却是陆痕的秘书周健。

    望着我的“小动作”，陆痕淡淡的“哼”了一声，随后将手机接了起来。

    我看着陆痕的眉头渐渐蹙紧，然后冷漠的回了一句，“嗯，知道了，一会我到公司。”

    我直觉是公司里发生了什么有点重要的事，可我现下的身份，只能让我只能干看着陆痕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滑下床，站在衣帽间外，等陆痕换了衣服出来。

    陆痕正在系腕口的衬衣钮扣，套上一件西装后，他蹙眉望着我。

    我踮起脚来，帮陆痕整了整衬衣的领子，轻声说道：“早点回来，好长时间没做东西给你吃了，我看看一会晚餐准备点什么。”

    “陆文含，”陆痕低声，他的头倾身下来，在我耳侧亲了一下，“此刻的你，真像一个送丈夫上班的小妻子。”

    我脸颊倏红，直觉的就要跟陆痕保持距离，他却又搂紧了我的腰对我说：“刚才说的那些，让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走，跟我一起出去。”

    我点点头，却突然想起自己的手还没洗呢，刚刚……

    我立刻涨红着一张脸冲进了浴室，认真的将自己的双手搓了两遍，闻了闻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后，我才重新折回了房间。

    陆痕望着我一系列的动作，眸底暗灼再次涌动，喉咙滑了一下，又打横抱起了我。

    我吓了一跳，以为陆痕又想做什么，可直到被他抱着出了卧房的门，步下楼梯后，我才知道他只是想单纯的抱着我。

    我脸红的说：“小痕，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陆痕。”陆痕提醒我，已经抱着我走出了白楼的大门，当他将我放在他车子的副驾驶座上后，他才又对我说：“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只可以叫我这两个字。”

    够……霸道的啊。可是我的心里却越来越甜了。我心想着，难道我跟陆痕真的是在“谈恋爱”吗？吃醋、争吵（虽然是我单方面的认为），以及空气好像到处飘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陆痕问我的小时候的事，让我隐约知道，他可能是要从那方面下手改变我们眼下的“关系”了。

    我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但我却认真的开始期盼祈求了。

    我侧首望着陆痕正在开车的侧脸，他喉结又动了下。

    “陆文含，你再这么看我，小心我真的忍不住会把你给吃了。”

    我慌忙收回视线，心脏因被陆痕抓到，而怦怦怦的跳动着。

    陆痕将车子开到了市区，停到了离公司不远的超市附近。

    我解下安全带，正想跟陆痕开口道别的时候，他问我有没有耳机。

    我忙从包里翻出来一对小巧入耳式的蓝牙耳机递给他，他说让我戴上，我顺从的戴了上去，没多久，我的耳机里就传来了陆痕的声音。

    相隔不到一米，陆痕用他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

    “别买青椒跟胡萝卜，然后一会将你那边的通话设成静音。”

    “嗯。”我点点头，隐约明白了陆痕的用意，他这是害怕我担心他，还是担心我胡思乱想？

    我下了陆痕的车子，看着陆痕开车向陆氏的办公大楼驶去，直到看不那车影子了，我才低头将手机的模式调了一下，然后，我推着购物车走进了超市。

    陆痕那边渐渐的有声音传了过来，开关电梯的声音，员工问好的声音，再然后，是周健的汇报。

    “总裁，分公司那边出了点事，陆老总正在您的办公室等你。”

    “嗯。”

    我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站在饮品区更仔细的听着陆痕那边的动静。

    我听到开关门的声音，接着是陆震远的咆哮。

    “臭小子！谁给你的胆子！”

    我心脏蓦地一紧，在我的印象中，陆震远从未对震痕如此震怒，他即使发火，也对陆痕是保有几分余地的。

    “爷爷，”陆痕的声音波澜不惊，他好像拉了下椅子，然后应该坐了下去，因为接下来我就听到了翻纸张的声音，“分公司亏空，你认为是我做的？”

    “哼！不是你是谁！分公司从头到尾全权由你底下的人负责的，还有，什么叫亏空，它现在根本就是完全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呵，”陆痕冷笑，“于我有什么好处？”

    “你——”

    “托爷爷的福，我现在有花不完的钱，而且等你死了，陆氏顺理成章就是我的，我何必要鼠目寸光的动你的分公司？”

    “陆痕！！你在诅咒我死吗？！”陆震远再度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