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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胜负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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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戎装少年身沐晨曦 , 眸盛朝霞 , 仿若从天而降,允诺要给她自由。

    秋夕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男人 , 从神态到体貌 , 无法将他与记忆中的人重合。

    “醒了?”景容挑了下眉。

    秋夕试着动一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 根本动不了。

    她闭了一眸子 , 开口便是:“放我回去。”

    景容走到她的身边 , 满是茧子的手在她光滑的脸蛋上流连:“回去?秋夕,你忘了曾说要跟我走么?”他的手干燥而温热,出口的话却冷得仿若会在下一秒结成冰,“如今我带你出来,你怎却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他恨皇帝卑鄙无耻、横刀夺爱 , 恨这个女人水性杨花、移情别恋,更恨她配制毒药 , 间接杀害了他的父亲。

    “你也曾说 , 从此恩断义绝。”秋夕瞪着他,极为排斥他的触碰。

    “闭嘴!”景容上一刻温热柔软的手 , 下一刻“啪”地一声打在秋夕的脸颊上,“是你弃我离宫在先!”

    秋夕一瞬间懵了,脸颊上火烧火燎,疼痛异常 , 她在自己的口中尝到了血腥味。

    长这么大 , 没人动手打过她的脸 , 即使是皇帝在最痛恨她的时候,也不曾给过她这样的羞辱。

    秋夕抬起泛红的眸子 , 死死瞪着他,仿若要将他瞪出一个洞来:“骠骑将军好本事 , 多日不见,竟学会打女人了?”

    景容笑了起来,笑得阴鸷而放肆:“都是你逼我的!”他抬起秋夕的下巴,被仇恨与欲望填满的眸子与她对视 , “我曾那么珍惜、那么喜爱你 , 甚至想接纳你和别人的孩子,可你却背叛了我!”

    秋夕只冷冷瞪着他。

    疯子!

    “你在皇帝身下的样子真是放荡至极 , 我竟从不知 , 你如此水性杨花。”景容似是能将秋夕的下颌捏碎,“也从不知,你心狠手辣到可以谋杀太后,谋害自己的亲姐姐?”

    他最恨的 , 是自己有眼无珠 , 竟心心念念这恶毒的女人那么多年 , 事到如今,却难以放手。

    秋夕不想与他多费口舌 , 如今的景容已是一个被仇恨操控的傀儡。

    “你用了什么手段,让皇帝在明知你谋杀太后的情况下给你如此荣宠?”景容的脸越发靠近她,神色诡谲,“让我见识一下如何?”

    秋夕瞬间惊恐:“你想做什么?”

    “猜猜看,恩?”说着,景容倾身压了上去,唇几乎贴着了她的脸。

    秋夕急切地想要挣扎,奈何身子根本无法动弹,她试着运功了几次,却都失败了 , 只得放声大喊。

    一双握剑执缰的手,从不知什么叫做软香如玉 , 什么叫做肤如凝脂。他的手在秋夕的身子上肆虐揉掐 , 以一种几乎渴求的姿态。

    秋夕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带着哭腔与呐喊:“你若真敢,我会恨你一辈子!一辈子!”

    景容勾起嘴角 , 一挥手便将秋夕单薄的夏裙撕裂。

    世间最烈的感情是爱与恨 , 其余皆平淡。

    而他不愿与这个女人平平淡淡。

    若无法相爱,便互相恨着 , 也算是互相牵挂了 , 总好过他生不如死 , 而她浑然不知。

    “叩叩叩——”

    敲门声。

    来得那般及时,仿若恩赐。

    景容瞬间停止了动作,面色极为难看,而敲门声还在继续。

    他伸手拿起边上破碎的布 , 掐住秋夕的下巴,迫使她张口 , 将那团碎布塞了进去。接着拉起床边帷幔 , 整理自己的衣裳。

    “何事?”景容打开门。

    “回将军,皇上宣召您立即入宫。”门外仆人的声音。

    “本将知晓了 , 下去。”

    “是。”

    皇帝宣召?所为何事?

    他看了一眼寂静无声的帷幔,仰着脖颈整理仪容。

    皇帝在处理公务,小太子在满是奏章的小几上爬来爬去 , 张了几颗牙的小嘴微张 , 笑得一脸无邪天真。

    景容看着那孩子 , 长得与秋夕很像。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将军来了?”

    “是,不知皇上召臣入宫所为何事?”

    “孤的璇妃失踪。”皇帝关注着景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将军可知?”

    “回皇上 , 臣不知。”

    他很恭敬,除了恭敬还带着一丝惊讶 , 没有任何的马脚露出。

    “宫中都已找遍,却不见人影,孤想借将军的人马一用 , 与御林军一起在京华布下天罗地网。”皇帝伸手将盯着奏章看得入神的小太子抱入怀中 , 食指刮了下小太子稚嫩懵懂的小脸,“定要将那带走吾儿娘亲的贼人捉拿归案!”

    小太子将手塞入口中 , 瞪着圆溜溜的乌黑大眼转头 , 看到景容时眸色突变,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臣遵旨!”景容抱拳俯首。

    皇帝轻哄着怀中的小太子:“恭候将军佳音。”

    “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此时崇政殿门口传来通告:“御林军统领求见——”

    “宣。”皇帝沉声道,“请将军速与御林军统领商议此事。”

    景容一愣:“在此地?”

    “此地、此时。”皇帝翻了一页手中的奏章 , 字字清晰 , 掷地有声。

    “臣遵旨。”

    景容与御林军统领的商议与部署细节均是在崇政殿内完成 , 皇帝只静静批阅奏章,时而抬眸看一眼 , 没有插口一句。

    从正午到夜晚,景容与御林军统领才向皇帝告退。

    二人离开不久,一个宝蓝色的人影以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出现在崇政殿皇帝的面前。

    “如何?”皇帝执朱砂笔的手顿了一下,在奏章上留下一滩浓重的墨迹。

    “整个将军府来回查看了十数遍,未曾见娘娘。”方询摇了摇头。

    皇帝缄默不语,半晌:“秋水那呢?”

    “无任何异常。”方询的眉头轻微蹙起。

    “该死!”皇帝的牙缝中蹦出这两个字,手中所执之笔应声而断。

    夜半。

    崇政殿的一面墙壁缓缓打开,一个明黄的人影手提灯笼,消失在那打开的墙壁里。

    他提着那盏秋夕亲制的八角玲珑灯,一点一点地照着这个她曾住了半年的狭小空间。

    铜镜、脸盆、手巾、妆奁、装着沉香屑的铜炉……

    里面依稀可闻她留下的脂粉香气。

    当皇帝的灯照在秋夕常呆的那张小几上时 , 停了一下。

    几上是半局残棋。

    他放下那八只角上缀着红流苏的灯笼,凝神端详那棋局。

    片刻之后伸手入那装黑子的棋翁 , 修长的双指夹起一子 , “啪”轻轻放在那绝处逢生之处。

    石门轻响,皇帝离开 , 灯笼熄灭 , 那细缝里流出的剔透月光下,棋盘上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