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明争暗斗

    清晨，明媚的阳光照在孔雀阁及窗外的梧桐树上，光怪陆离。云妙灵推开窗，呼吸着新鲜空气，想象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

    前两天，冯翎岩和云明强一道拜访了薛老爷子，一边喝酒，一边谈论梅兰芳的京剧《贵妃醉酒》。薛老爷子听得入迷，对梅兰芳尤其感兴趣。这时，冯翎岩不紧不慢地说：“梅兰芳先生已经答应，到薛府唱一段《贵妃醉酒》；同时，他有个请求，想听云妙灵弹奏一曲《醉渔唱晚》。”

    闻听，薛老爷子急忙说：“没问题，这两天让云妙灵抓紧练习就好。”

    冯翎岩和薛老爷子见面后，薛老爷子难得的邀请云妙灵和薛府的家人见面。席间，薛老爷子指着一位中年男士说：“这是你二舅，他是位教书先生，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类型。”之后又分别指着两位中年妇女说：“这是你大舅妈和你二舅妈，你有什么事，可以找她们帮助。

    薛老爷子又向大家介绍云妙灵：“云妙灵是我失散多年的外孙女，在东北长大。如今终于回到上海，回到了自己的家，你们要好好照顾她，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过了一会又说：“过两天，著名的京剧大师梅兰芳要来咱们府上演出《贵妃醉酒》，他特别提出，请云妙灵弹奏古琴曲《醉渔唱晚》。”

    听闻此消息，众人的眼睛都看向云妙灵，有惊讶、有艳羡，也有冷漠。云妙灵则站起来，向大家躬身施礼！

    薛老爷子介绍完之后，则安静地吃午饭。期间，只有大舅妈的外孙女小慧偶尔和大舅妈说点什么，其他人都不吭声。一顿饭，就在静默的气氛中吃完。

    饭后，云妙灵和大舅妈和小慧一路走，云妙灵逗小慧玩的时候问：“你的爸爸、妈妈今天怎么没有来？”

    小慧对云妙灵说：“他们在上班。”

    大舅妈接话说：“是的，他们平常上班很忙，很少和家人一道吃饭。”说完，又陷入沉默了。

    云妙灵想着这些事，好生奇怪。那么今天，著名的京剧表演大师梅兰芳到薛府来，会是怎样的光景呢？家里的人会到齐吗？自己的同辈都有谁呢？

    下午，薛家的前厅空前热闹，闻讯前来的薛家人、薛老爷子请来的陈俊生、冯翎岩邀请的云石涛、云明强等人已经坐在这里了。

    三点钟，梅兰芳在薛老爷子、冯翎岩、云妙灵的陪同下，来到了前厅。梅兰芳已经换好了戏装：头戴凤冠，身穿蟒袍，肩膀上戴云肩，腰上系着马面裙。

    在胡琴的伴奏下，他唱起了“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

    梅兰芳婉转的唱腔，优美的舞姿，把杨玉环前往百花亭赴约欢愉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薛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梅兰芳看，他很惊讶，一个男人演女人竟然能够如此活灵活现，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风姿。

    云石涛也是叹为观止，他简直不相信，这些唱腔是出自一个男人之口。他甚至想，如果把梅兰芳当做是个女人，应该也不错。

    就在观众们不同的心态下，梅兰芳唱完了这段戏。之后，他请云妙灵先弹奏古琴曲《醉渔唱晚》，而他自己则去换戏服，准备演下一段。

    云妙灵今天穿了一身紫色带花的锦缎旗袍，她打开琴盒，取出古琴九霄环佩放在桌面上，之后端坐凳子上，开始弹奏《醉渔唱晚》。

    云妙灵的弹奏指法娴熟，乐曲如行云流水，所表现的内容是一个“醉”字。此曲通过音区、节奏、调式、调性的变化、发展，表现渔夫醉后狂歌、豪放不羁的神态，和借醉论政，以醉泄愤的情绪。感情跌宕起伏，抒发出笑傲烟云、醉乡酣美之意。

    云妙灵一曲弹完，惊艳了在座的薛家长辈和同辈，他们想象不出，云妙灵居然有如此高超的古琴技艺。

    而此时，梅兰芳则头戴凤冠，身穿五彩大宫装，肩膀戴云肩，里面套百褶裙重新走了出来。

    她载歌载舞，细致入微地将杨贵妃期盼、失望、孤独、怨恨的复杂心情一层层揭示出来。

    杨贵妃前后三次的饮酒动作，便各有不同：第一次是用扇子遮住酒杯缓缓地啜；第二次是不用扇子遮而快饮；第三次是一仰而尽。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开始时她还怕宫人窃笑，因而故作矜持，掩饰着内心的苦闷；但酒入愁肠愁更愁，最后到酒已过量时，心中的懊恼、嫉恨、空虚……便一股脑地倾泄出来。

    因为没有带很多演员出来，第一次饮酒是薛老爷子端给他的；第二杯酒由冯翎岩端给他；第三杯则有云妙灵端给他。

    《贵妃醉酒》的表演形式丰富多彩，梅兰芳唱、念、做、舞并重，戏中还有一些高难度的动作，如“衔杯下腰”、“卧鱼闻花”、“醉步”等等，梅兰芳的演技得以充分施展。

    《贵妃醉酒》表演完毕后，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薛老爷子兴致勃发，作诗一首：

    娘娘饮酒苦烦心，

    醉步衔杯冷不亲。

    万岁移临别院去，

    空灯点亮百花阴。

    实际上，走进薛府大厅，一块“诗酒会友”的大匾挂于大厅中央上方，两边为唐朝诗人李白《将进酒》中的名句对联：“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进来的朋友通过字和对联，都知道了薛老爷子的嗜好。

    薛老爷子作诗，主要想考验冯翎岩，同时也想知道陈俊生的诗词水平。当他把目光看向陈俊生时，陈俊生会意，很快和诗一首：

    渔人饮酒在船中，

    放唱江河意有穷。

    把酒临风空自饮，

    切磋大政走迷宫。

    听着陈俊生的诗，薛老爷子捻着胡须，看向了冯翎岩。这种场合，冯翎岩绝不能落后，加之和梅兰芳、云妙灵之间的微妙关系，他稍一思索，则对诗一首：

    梅郎婀娜舞翩跹，

    如幻如真醉亦仙。

    妙拨高山流水曲，

    渔歌唱晚动心弦。

    梅兰芳、云妙灵首先鼓起了掌，紧接着，云石涛和云明强也鼓掌欢呼。

    掌声过后，云明强打开自己带来的状元红酒，对大家说：“今天我们有幸看了著名京剧大师梅兰芳表演的《贵妃醉酒》，又听了薛老爷子外孙女云妙灵弹奏的《醉渔唱晚》，都和酒有关。而且两个人水平高超，难得一见。我们喝状元红酒以示庆贺！”

    在喝酒的过程中，云明强对薛老爷子说：“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得到薛老爷子的同意。”

    薛老爷子今天高兴，加上人多，就问：“什么要求？请直说。”

    云明强委婉地说：“古琴乐坊是云青山早些年打造的基业，现在因为缺少一个技艺高超的古琴演奏者，一直不温不火。今天听了云妙灵的古琴曲《醉渔唱晚》，如同听了仙乐一般。我们想请云妙灵去古琴乐坊，重振古琴乐坊昔日的威风。”

    直到这个时间，薛老爷子才真正发现，自己被装进了套子中，没有办法说“不”。毕竟云青山是自己的女婿，女婿创造的基业，外孙女在技艺上，又是如此优秀的传承人，他一时间静默了。

    看到薛老爷子没有明确表态，梅兰芳帮腔道：“难得您外孙女有如此高超的古琴技艺，子承父业，到古琴乐坊去演奏，那是再合适不过了。真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啊！”

    薛老爷子被逼无奈，只好先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