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寻风》正文 第三十一章 争吵

    寻风自觉失言了，太冲动了，刚才的确有一瞬间他把秋皖看作是犯人来审，语气坚决又强烈。喝口水缓一缓，两手交叉放在桌上，左右手拇指相互摩搓着，殊不知，这个动作，也正是他审讯时思考如何攻破犯人心理防线的标志性动作。

    寻风顿了顿，又抬眼看着对面的秋皖，一个接一个吃着馄饨，放软了声音，“对不起，我······可能职业习惯”说完又喝了一口水。

    就算是审讯，如果对方是秋皖，寻风也是紧张得不得了。但他不打算停止，因为感觉，他正在慢慢靠近事实中心，慢慢来。

    “昨天的花是傅成远送的吧，”这回寻风换种比较轻松的语气问道。

    秋皖不回答，但寻风一直盯着她看，很容易就可以看出秋皖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表情有些许紧张。

    “那张卡片上到底写了什么？”寻风接着问，

    “花谁送的，写什么和你有关系吗？”秋皖忍不住了，呛了回去，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那为什么你会怕？”寻风把身体更向前倾，直勾勾地盯着秋皖，他想看透她心里所想，他想打消自己所有顾虑。

    “我没有”无比柔弱的三个字飘进寻风耳朵里，眼眸低垂，用勺子“蹂躏”着碗里仅剩的几个可怜的馄饨。

    “没有吗？”寻风伸出手去抬起秋皖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对视，一字一顿，“秋，昨天，我能感觉到你在发抖。”

    ·······

    秋皖看着寻风，简直太陌生了，他眼睛里的直白赤裸像要把自己浑身都透视一样，自己根本无力招架，她该怎么办，怎么继续瞒下去。

    头一偏，摆脱寻风的手，装着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

    “不管怎么样寻风请你记住，我没犯法，我不是你的犯人，你和犯人玩的那一套心机别用在我身上！”秋皖爆发，以一连串的言语回击

    “秋·······”

    “要问傅成远吗？我和他不熟，别再提他行吗？”虽然后来，秋皖声音放缓，甚至还有一丝祈求的意思，但还是遮掩不住的满脸愠怒。

    寻风看到秋皖生气，没有了咄咄逼人的气势，赔笑着，“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吃吧，一会儿凉了。”

    秋皖看到寻风示弱，才松了口气，捡起勺子想继续吃，但早已没了胃口。其实她的生气也只是装出来的，不这么做，寻风一定还会问下去，之后，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应对。

    无话的餐桌，还是被寻风打破沉默“秋，我实话和你说吧”

    秋皖抬起头，静静等着下文。

    “傅成远这个人涉嫌一些案子，上面让我先秘密调查，已经开始差不多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突破点，正好昨天碰到了，我就······刚才态度不好，别往心里去······”

    说完，寻风试探性地看看秋皖，的确是为刚才自己的言语懊恼。

    “没关系”秋皖笑笑，也没有再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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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吃完饭，寻风抢着就要洗碗，秋皖只能交给他，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就走在一边收拾冰箱里的东西。

    寻风边洗碗，边偷偷打量一边的秋皖，不经意一般地又说起，“昨天见傅成远，感觉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怎么会犯罪呢”

    听到这句话，秋皖“啪”地一声关上冰箱门，面对寻风，“寻风，我讨厌被人利用的感觉。”

    寻风听到秋皖说的利用二字，好巧不巧，就是自己一直想要回避的两个字。当时局长交给自己这项任务时候，自己不愿去找秋皖，就是怕她认为自己只不过在利用她而已。可没想到，终究躲不过，走了一圈之后发现，突破口还是在秋皖这里。

    “秋，我没有这个意思。”寻风赶紧否认。

    “没有吗？我说了我和他不熟，你还要问，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是不是还要把我发展成卧底，故意接近他呢？”

    “不是·······不，秋皖”寻风听着她的描绘越来越偏离，着急否认。

    但秋皖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继续逼问，“不是吗？再之后，要我搜索线索情报好给你，至于我怎么得来情报，那是我的事情，是陪酒陪睡反正都和你没关系了，是不是？”

    “秋皖！”寻风听她实在说得太过分了，忍不住提高音量喊她。

    秋皖被寻风突如其来的严厉镇住了，但只一会儿就回过神来，这时候自己不能退，不能退。

    “怎么了，说得不对吗？反正在你眼里，和我上床的男人多了去了，不多这一个了是不是？”秋皖偏着头，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的样子，深深刺痛寻风的心。

    寻风紧锁着眉头，盯着秋皖看，欲言又止，一种我好想不认识你的样子。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都不肯认输，谁也不愿先走开，谁也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好像周围一切都静滞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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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风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说出的话句句带刺，这是从没见过的秋皖。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的，像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遇到危险，就显露出一身铠甲，任何人都勿近，包括自己······

    可是，能有什么危险······脑中不停思索，突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寻风定定望着一脸怒气的秋皖，缓缓开口，“秋，你到底害怕什么？”

    只这一句，足以戳破秋皖所有伪装膨胀的气，她不知如何答复。

    没错啊，自己就是在害怕，才装出来所有不满，生气，言语犀利地回呛寻风，害怕他发现真相，发现那些不堪的过往。

    本以为自己能够瞒一段时间，仔细思考对策，但不料寻风马上就识破了所有伪装·······

    “我害怕什么？我能害怕什么？”秋皖公式化地讲完这句话，转身离开寻风。

    在寻风的注视下，她只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僵硬蹒跚，回到卧室，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故意大声地关上门。然后——贴着门，瘫坐在地上。

    过往，又一次如潮水一般涌来，她有股冲动，冲出去向寻风诉说她这几年所有遭遇，可该怎么说？从哪里说？

    此时此刻，脑海里都是些破碎的片段，男人狰狞哂笑的脸，陆延乔冰冷的眼，明亮刺眼的手术灯，下身阵阵夺命的疼痛······要怎么说？说过之后能怎么办？

    秋皖越来越觉得，回来就是个错误，两人天各一方，相互怀念，彼此都留有最好的影子。

    一时冲动，虽然结了婚，嫁给的那个人还是最初的那个人，可哪有一成不变的事物？

    破镜重圆，可终归有了裂缝，再美好的景象，背后是躲不过的物是人非······

    不知不觉，眼里噙满了泪，顺着脸颊落下。秋皖就这么倚靠着门，双臂环着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愣着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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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

    敲门声叫醒了秋皖，她慌张地擦擦泪，起身。

    门外是寻风着急又懊恼的声音，“秋，对不起，真的，再不提了······”

    寻风纵然再想知道真相，他也觉不愿意因此伤了秋皖的心。

    秋皖火速地换了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墨镜——遮挡她刚哭过的红红的眼睛，出门，寻风在卧室门口站着。

    看到秋皖出来，好像总算放心了。

    寻风正要说话，被秋皖抢了先，冷冷抛下一句“我去工作室，你也该去上班了。”

    听到这里，寻风见秋皖仍旧对他不理不睬的，主动跟在她身后，给她拿包，拿鞋，一直跟到门口，不顾秋皖的挣扎搂过她，重重在唇上，脸上印下吻，才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