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1章 境况有变

    饶歌和江破晓站在石门两边探头看里面的情况。石门内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中央是一个约八丈长三丈宽的池子，里面蓄了一池子黑色的水。池子尽头几米外，仍是一扇大开的石门。

    池子里两头是有台阶的，鬼魂们排了两队走进池子里，黑色的水从他们小腿一步一步往上蔓延，待他们走到池中间，头全部埋入了池水中。而等他们在池子另一头出现，白色半透明的身体被染透了黑色，本来耷拉的脑袋支了起来。

    然后他们走出池子，走进了池子尽头大开的石门内。

    两个石门之间隔三米站一个牛头马面人身的差人，拿了黑色的鞭子监视经过的鬼魂，哪个鬼魂的动作慢了，牛头马面一鞭子抽将过去，被抽的鬼魂瑟嗦一下，也会身上出现一条黑色的印子。饶歌猜测牛头马面用的应该就是地府专门抽打不听话鬼魂的鬼鞭。

    从石门处看过去，饶歌冷空桐的右手面用石头砌了一处两米的高台，高台两边是上台的台阶。高台上端坐了一对儿黑白无常，两边站了一对小鬼。

    这对儿黑白无常官帽上字迹并非“天下太平”和“一见生财”，各仅有两个字“勾魂”和“索命”。白无常也并非满面笑容，黑无常面容也不凶悍。所以饶歌猜测他们应该是酆都谢必安和范无救下设的地区黑白无常。

    饶歌和冷空桐本来想从牛头马面后面溜进去，看来也行不通了。池子里黑色的水也不知道是否有腐蚀性，染了之后会如何。不过他们总要闯一闯。

    饶歌在存保袋中扒拉了一会儿，终于拿出来一个黑色瓶子，并在手上叠放了一方锦帕，从黑色瓶子里倒出一颗指肚大的金色药丸在锦帕上。

    他边拿一根牙签将金色药丸一分为二边对冷空桐说：“这是师父送我的回魂丹，能够去腐生肌，稳定魂魄，只此一颗，你我二人各分一半吞下去，然后从黑水池中过。”

    他分好回魂丹，示意冷空桐过来：“这回魂丹需要直接送入口中，不能接触活人外体的肌肤，否则药效会立马消失。”

    说话间二人觉得气氛不对，他们转头看，正排着队往石门内走的魂魄围到他们身边，堵住了门口，双眼都木呆呆地望着饶歌手中的回魂丹，鼻子用力吸气，仿佛闻到了丹药的香味。石门口附近本来呆愣愣只监工的牛头马面也转头看过来，墨一般无神的眼中释放出贪婪的神光。

    饶歌赶紧将回魂丹丸填到冷空桐和自己口中，丹药入口即化，饶歌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自丹田流入四肢百骸，舒服地不行。

    他二人吞咽下回魂丹之后，鬼魂们和牛头马面们闻不到药香，该走的就往前走，该监工的继续监工。

    冷空桐问饶歌问什么回魂丹对鬼魂和牛头马面有如此大的影响，饶歌回道，师父曾告诉他，回魂丹又名食魂香，死魂和阴差食了回魂丹可以提高修为。所以鬼魂和牛头马面闻到回魂丹的药香，都围过来想要吃下去。

    两人解散头发，插入鬼魂的队伍，走入石门中，心都砰砰跳，学着鬼魂耷拉下头，转动眼珠从散落在脸前的头发缝隙中看牛头马面的反应。应该是屏息丸掩去他们身上生人的气息，所以队列两边的牛头马面和高台上的黑白无常并未发现他们乃生人，并未有反应。

    饶歌和冷空桐并排走过去，要跨入黑水池子之前，暂停了一脚，旁边的牛头马面马上拿着鞭子甩了过来。饶歌只感觉到有东西抽打在自己身上，却并不感到疼痛，所以搞不懂鬼魂们被抽打为什么要哆嗦一下。

    待他跨入池水中，他感觉到一股凉意包裹住他的脚，并叫嚣着要往他骨髓中浸入，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步传到整个身上。

    他前面的鬼魂脚步也变缓了，身体轻颤个不停。

    但他不敢停下，但是学起了前面的鬼魂浑身轻颤，在轻颤中释放自己的痛苦。

    他一步一步踏下台阶，身体一寸一寸浸入池水中，疼痛也一寸一寸地包裹全身。

    踏到第十阶的时候，水到了饶歌的脖子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迈下一阶，水到了他的鼻子处，再迈下一阶，他感觉到头顶的头发根也飘在水中了。

    他迈下最后一阶台阶，池底仍是石头铺就。他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前面的灵魂步履慢但是稳稳地在水中走，饶歌使了千斤坠让自己在水中轻飘飘的身体变得稳重。

    不过饶歌又往前走几步，突然正大了双眼。也许是他看错了，他前面的鬼魂，从胳膊小腿，然后身体头部慢慢都融在了池子里，四五秒钟的时间，整个鬼魂都不存在了。

    他转头看向冷空桐，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也一脸懵叉的表情。怪不得刚才他们看到从池子里出来的鬼魂数量少了，原因在这里呢。

    饶歌感到一阵后怕，这个池水太古怪了，能吞噬鬼魂。他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还好还好，都在。

    又向前走了三十多步，到了对面的台阶处。上了三个阶，饶歌的头和脖子都从水中露出来了，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没有湿，头发仍散在脸前。他微微侧头，看到冷空桐头发和衣服也是干干的，不过脸上和衣服被染成了黑色。

    两个人学着前面的鬼魂支起头，走进了对面的石门。

    里面是一个铠甲和兵器房，有无常小鬼向走进去的鬼魂发铠甲。

    铠甲都是黑色皮质的，头部的胄是铁质的，形状和明朝的铁胄相似，额部还有一个犀牛角一样伸出的铁角，身上胸前后背和腹部至裆部大腿的护甲平平无奇，每鬼有一套。饶歌接过穿上，往前走又接到前面的无常鬼发给他的长缨枪。又过了一个石门，他们来到两个足球场大小的长方形练兵场。

    练兵场从中间砌墙分开，这边是人的鬼魂，那边是各种畜生的鬼魂。

    两区已经各有一半的场地被站满了。

    无论是人的鬼魂，还是畜生的鬼魂都被分了几区，每区前面都有一个小队长在前面带着自己区内的鬼魂在练习。畜生们也都穿的有铠甲，身体部位和人一样是皮质的，头上戴的铁胄也有一个铁角。各类畜生自己分区，由同类畜生帮他们练习奔扑跳跃的动作。

    人这边的鬼魂是一个将军模样打扮的鬼在前面的台子上监督，畜生那边是一个虎王在台子上不停巡视。

    饶歌在心里默默吐槽，靠，这是要练阴兵的阵势啊，不知道是地府安排的还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不容饶歌多想，他跟着前面的人走到练兵场，顺着队伍站到了场地上，学习区长教习的枪法。

    练兵不知时辰，饶歌只觉得凭自己的练功的毅力都觉得累了，区长还没停止。

    他们练习的动作只有几个，扎c刺c挞c抨c缠c圈c拦c拿c扑c点c拨，没有花哨动作，就是让鬼兵们一遍一遍地练。

    正当饶歌练习的肌肉麻木，身体只能依靠惯性做那几个动作时，将军举手示意停下。大鬼魂们停下用膳休整。

    他们被一区一区地带走到旁边另一个像是食堂的房间，里面摆了一张张长条形状的桌子，他们被带到一掌桌子前坐下，区长领了几个人去领饭去了，回来每个鬼魂发了一根鸡腿，一个馒头，各种点心，水，水果，或是苹果或是梨子。

    很是丰盛。

    看来这个鬼将军也知道，要想牛儿跑就要让牛儿吃草的道理。

    阴人吃东西时的方法和活人不一样，他们是享用食物的香气的。人是吃食物的，幸好此地都是新鬼，大家还不习惯自己的身份，看到食物下意识地去伸手拿来吃，竟然也能吃下去。

    饶歌和冷空桐跑了一天，又赶到这里练功应该练得有一夜，又饿又累，此时也不管这些食物活人吃了是否有事，看有鬼拿起来吃，他们也浑水摸鱼，捧起水罐先咕咚咕咚喝几口，解了渴，然后拿起鸡腿两三口咽进肚里，又拿起馒头几口下肚，吃干食噎得慌，他又捧起水罐喝两口压压馒头。将面前的点心也吃干净后他擦了一个梨子大口大口吞下去。

    吃饱喝足，他摊在凳子上拍拍肚子，这才算活过来。

    吃食物的鬼魂就惨了，无论他们怎样吃也吃不饱，多少东西下肚，还是饿得慌。有鬼慢慢学着旁边鬼的动作去闻食物的香味，这样一闻，竟然解了饿，于是学着旁边的鬼开始闻食物。

    饶歌和冷空桐为了不被认出，也不得不学习鬼魂的样子去闻食物香味。

    他们在心里开始活动，同时脑子在高速飞转，思考脱身的方法。他们要去探寻这些人到底是如何突然死亡的，又为何来到这里，而不是去冥界，练得阴兵到底是何用。难道是要向什么势力开战？还是说有预兆显示人间有天灾人祸将至，会有大批量人死亡，练这些阴兵好在人大量死亡的时候去拘魂，防止世间秩序混乱？

    可是冥界拘魂，不应该根据生死簿上的记载拘吗，铭刻算了他们遇到的每一个死人，除了一两个人，其它都时阳寿未尽的人。

    生死簿上每年死亡的人也不少，大可以从这些人中找魂魄练成阴兵啊，为何非要用那些阳寿未尽的人？难道是阴兵不能用正常死亡之人练吗？

    饶歌还在想的时候，被冷空桐拉了一下，他回过神看到旁边的阴兵都站了起来，他也赶紧站起来跟着他们往外走。

    往外走时他们和另一个区的鬼魂们并成两列往外走，饶歌和冷空桐看到了一个熟人，他们来武宁县乘坐汽车时遇到的那个聪明的单独从家里出发看大姨的小姑娘，田末末。

    饶歌和江破晓对视一眼，紧张起来，心中暗自祈祷不要让那小姑娘看到他们。

    可是这次他们的运气很不好，小姑娘在拐弯的时候眼神正好瞟过来。但是只是因为眼睛到了一个角度必须扫过他们这里，扫过之后，田末末像是不认识他们一样，眼珠没有错一分，就走过去了。

    饶歌回想到这里的鬼魂是不记得生前事的，他松了一口气。但是随之，他又心酸起来，没有到这个可爱勇敢的小姑娘，也没有逃脱突然死亡的命运。

    可她大姨家不是不属于武宁县吗，他们亲眼看到她在豫宁县之前下车的。而且她不应该是大限已至的情况，离他们乘车才过去几天，铭刻的阴阳卦术是得巫兆先生认可的，如果这几天功夫田末末就要死亡，铭刻当时会看出来的。

    难道暴毙区域往外扩张了，不是是武宁县了？只有这样的解释才合理啊，毕竟，这小姑娘的大姨家，几乎就和武宁县交界了。

    事情，竟然越来越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