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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9.第 1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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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凤姐拍手道:“哎呀, 差点忘了告诉二爷, 老祖宗脸上青紫交加,吐血了还不许请太医。鸳鸯哭着说, 她走的时候人好好的,肯定是张家……“

    凤姐说着话眼角盯着贾琏的的神情, 却见贾琏面色沉静,眼眸幽深,根本看不出这人的思绪。

    凤姐在心中对于贾琏的陈府又多了一份认识。凤姐之前以为贾琏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毫无理想, 只怕有些片面。

    贾琏不做声,凤姐只好继续说话:“还有,老祖宗这几日要闭门斋戒祈福, 吩咐姐妹们都不需要请安了,二爷您说, 我们真的不需要给老祖宗请太医?”

    贾琏顿时有些烦躁:“老祖宗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张家来的都是女人,力气有多大,皮外伤罢了,我们府里是军功起家, 府里有配药房, 些许红伤不在话下。“

    凤姐颔首:“好的, 我听二爷。”

    凤姐一直注意贾府的动静,贾母挨打的神情并未传开。

    午膳过后,贾琏借口有事又出府了。

    这般时候,凤姐的奶兄终于姗姗来迟,送来了张家的消息。跟老鬼的消息一致,张家撒买路钱,张家约定了皇觉寺做法事。

    同时,奶兄告诉凤姐,贾琏其实已经跟张家接上头了。

    凤姐因此发觉,王家的暗探其实有些真本事。

    这一来,凤姐对于王家的底蕴有了新的认识。灵犀一闪之间,凤姐想到了一个离间二房与娘家的计谋。

    她通过奶兄给母亲传信,希望母女们再见一次,凤姐眼下打着安胎的名誉辞了管家差事,当然不能出门,只能是王二夫人上门了。

    王二夫人来的很快。

    当晚,凤姐这里刚刚摆上晚膳,她娘亲就到了。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王家住在西直门附近,一个晚饭需要一个半时辰。王夫人却在一个时辰后到了,这说明王家果然有快捷传信渠道。

    凤姐暗暗震惊不已,作为王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儿,凤姐竟然不知道家族的消息渠道。

    王家的保密工作的做的相当到位。

    凤姐心中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她自信能够让王家改变心意。

    这个筹码就是张家对贾母的恨,对二房的厌憎。

    当然,凤姐没有那么傻,直接挑唆。

    凤姐说的很隐晦:“娘亲,这一次这样急急忙忙把您招来,实在是发生了一见十分蹊跷的事件,这件事情女儿觉得对于贾府的前程至关重要。故而……”

    不等凤姐说完开场白,她母亲就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孩子,你这样着急,必定事态紧急。”

    凤姐遂轻声把张家造访,然后,贾母吃了大亏,却捏着鼻子认了,甚至不敢让人知道的事情说了。

    王二夫人闻言神情慎重:“这话你可与女婿说过?他是什么态度?“

    凤姐言道:“正因为二爷对这事儿不闻不问的态度暧昧,我心中的疑惑,这才觉得事关重大。”

    王二夫人拧眉:“这事儿只有一个解释,必定是你们老太太被张家拿住了致命的把柄了,所以她才为了息事宁人,含垢忍辱。”

    凤姐故作重忧心忡忡:“我还说要跟张家认亲,这还没行动,就摊上这事儿,今儿我过去,老太太对我十分冷淡,只怕张家对我们的厌憎更甚吧,毕竟我也成亲三年了,从来就没拜见过张家人,二爷更是连一封信也没写过。”

    王二夫人却笑了:“你这个孩子,说你精明吧,你却连枕边人也不了解,女婿能背着你跟张家联系,焉知从前没有写过信笺?”

    凤姐摇头:“二爷从没说过这事儿。”

    凤姐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张家人,若非王家本来就是京都人,凤姐或许连贾琏外家姓张也不知道。

    贾琏从来不跟她说这事儿。

    凤姐不由叹口气,可怜见的,贾琏从来没跟老婆交心过。

    王二夫人来了贾府,也不好即可回去,贾母不见客,她还是去拜见了王氏,假做懵懂询问王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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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可知道你们老太太怎的了?忽然间把凤哥儿也撵了,凤哥儿这才受了惊吓,使人给我传信。”

    王氏真是一头雾水:“不瞒二嫂,我也是满肚子疑问,若非四个丫头要我操心,还要跟教养嬷嬷嚼舌,我早就亲自询问凤哥儿了。”

    王二夫人也没想过问出什么,不过是虚晃一枪,免得王氏作践她女儿。

    王二夫人觉得事态紧急,却是不敢惊动贾母,当晚就在凤姐园子里歇息。次日才回家去与王子腾夫人商议:“我觉得贾府除了大事情了,我们倾力支持元丫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缓一缓,张家可不是好惹的,若真是他们对张家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弟妹想想,张家会甘心贾府坐大吗?”

    王子腾夫人蹙眉摇头:“这事儿只怕不能收手,四大家族一向共同进退,已经决定的事情,岂能反悔?二姑奶奶是爷的嫡亲妹妹,岂能不管?我们去说,不过自讨厌恶!”

    王二夫人道:“弟妹可知道,张家已经起复?弟妹觉得。张家能够容忍咱们再欺负琏儿?且我们支持琏儿凤姐掌权,难道不算四大家族联手?”

    王子腾夫人闻言蹙眉:“你甭着急,老爷今日访友去了,等他回家,我一定转告,贾府的事情一定要问清楚才成。”

    王氏身为媳妇也只有跟随伺候。

    一时张家老老太太与两位媳妇进门,身后带着一名脑袋被蒙住的婆子。

    贾母却在瞬间认出此人。

    赖嬷嬷跟着她六十年,太熟悉了,烧成灰贾母也认得出。

    贾母顿时愣住。

    张家三人进门齐齐跟贾母打过招呼。

    贾母愣了片刻,恢复正常让座:“亲家真是稀客,请!”

    张家老太太却是一脸素净:“老亲家,我们婆媳想跟你说几句私房话。“

    贾母顿时心中一凛:张家来者不善啊!

    赖嬷嬷这时候却挣扎起来,被张家的婆子踢了一脚安静了。

    贾母面色铁青,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绑架她的陪房,张家这是欺负贾府无人吗?

    赖嬷嬷可是贾母所有阴私的见证人与执行者。

    眼下被人拿住,只怕已经泄露了不少。看张家呃模子,只怕张氏的事情泄露了。

    是故,贾母心里怒极,却不敢出声。面皮抽搐几下,贾母是看了王氏一眼:“元丫头正在关键时刻,你去瞧瞧,提个醒儿。”

    王氏似乎很怕张家人,抱着宝玉诺诺而退。

    邢氏则无需贾母提醒,麻溜的退了:“我去看看凤丫头,那丫头听说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临行还冲着张老太太福福身。

    张老太太看了邢氏一眼,这妇人到没蠢完。

    张老太太淡淡一笑:“老亲家看不上我张家的女儿,偏爱二房。原来是喜欢这种目派头,领教了!”

    这是指责王氏目中无人。

    贾母面上恼色一闪,盯着赖嬷嬷道:“这人怎么惹恼亲家母了?”

    张家老太太看眼大媳妇。

    张大太太一个眼神,健妇解开了赖嬷嬷,拔掉了她嘴巴里的铁核桃。

    赖嬷嬷早知到了荣庆堂,这时候获得自由,便扑倒贾母面前哭诉磕头:“老太太饶命,张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奴心智失守,老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求老太太开恩,饶恕老奴的子孙,老奴情愿一死谢罪!”

    赖嬷嬷说着就要撞柱子,张家健妇早防着她了。

    张家老太太看着满屋子愤愤不平的丫头,笑道:“贾老夫人,我们是单独说话,还是干脆把荣府两房的子孙都叫上来,公开审讯这个灭绝人伦的恶婆娘?”

    贾母闻言气得青筋爆绽,却是生生忍下了,她眼眸一冷:“都下去。”

    鸳鸯横在贾母面前:“张老太太,您有话好生说,亲戚之间没有解不开的误会。”

    张老太太一笑,哂笑道:“你这个狠毒的妇人对媳妇下杀手,倒是对个丫头爱若血亲,真叫人大跌眼镜。”

    贾母摸摸鸳鸯:“鸳鸯下去吧,别担心,你也说了,我们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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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鸳鸯出门之后径直去了凤姐的院子来寻贾琏,鸳鸯想着张家来意不善,贾琏到底是涨价的外甥,或许能够化解一二。

    贾母这里前三奴婢,开门尖山:“莫不是老亲家听了什么闲话不成,今日说话无头无尾,叫我莫捕捉头脑呢?”

    张老太太顿时笑了:“还一个贾史氏,装得好无辜。”

    张老太太心情悲痛,顿时泪水如梭,哽咽的难以成句。

    张家大太太,亦即张家大舅母,将一纸供状丢在贾母怀里:“贾老夫人就别推脱了,我们姑奶奶怎么去的,我们已经一清二楚,实话告诉你吧,别以为这个恶毒婆子不能上堂做证我们就没法子。我们家老爷今日休沐,这会子正在皇宫门口等着呢,只要我们老太太拉你进宫去打官司。“

    贾母闻言面皮直抽抽,双手抖索得很。张家如今如日中天,在太后面前的面子比贾府大。

    贾母冷笑:“我如今说什么你们都会说我狡辩,这个婆子既然交代了,无论她受了谁的唆使,被谁胁迫,都是我治家不严,驭下无方。你们说吧,今日来此为了何事!”

    张家大太太见贾母无耻推脱,怒极:“好得很,看来我们老爷先礼后兵的手段太柔和了,那就闹他个天翻地覆吧。婆婆,我们走!”

    张家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顺从的跟着媳妇起身。

    这时候,贾母终于绷不住了,霍然起身:“张家老太太也别这么硬气,大不了咱们就斗一斗,你的女儿难产而死,当时就有定论,你当时亲自替你女儿装殓,并无异议。事隔多年,你们张家刚一起复就来无事生非,无中生有中伤我贾府。这是欺负我们贾府无人啊,你们也别得意,我们家虽然读书不成,但是,我们老祖宗功在社稷,我就不信,太后娘娘会听信一面之词。我更不相信,你忍心毁了琏儿?你还不知道吧,琏儿媳妇怀孕了,你不想老大媳妇将来的香火无人供奉吧?“

    张老太太闻言哭得越发伤心。

    张大太太冷笑:“贾老夫人好一张利口!人命关天,你竟然轻描淡写,一句无中生有,就想糊弄过去,世上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这般时候,厉害拉扯我们外甥,意图蒙混过关,打量别人都说傻子不成?这京都地面谁人不知道,谁人不笑话呢,你史老太君偏心偏到胳肢窝了。为了替小儿子霸占正房,恁把大儿媳妇活活害死。你这样恶毒的人,还想把女儿送进宫伺候圣人,也正是心宽脸大。若是太后知道你的恶毒手段,你家姑娘莫说中选,只怕要取消资格吧!”

    贾母看了眼张大太太嘴巧舌辩,冷笑道:“可怜我没个个好媳妇。”

    张大太太嗤笑:“若论才敢,我不及我们姑奶奶多矣,她落到你们贾府,是你们贾府三生有幸。只可惜你们贾府祖宗瞎眼,娶了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娶妻不贤毁三代,也怪不得旁人!”

    张家人拧着赖嬷嬷往外就走,贾母有些发愣,她以为张家是来谈条件,哪知道一言不合就翻脸?

    赖嬷嬷却不敢让张家去告,一旦张家上告,贾府或许没有任何损失,但是赖家铁定要完蛋。

    赖嬷嬷蓦地挣脱了扑倒贾母面前磕头苦求:“老太太您发发慈悲,不能让张家上告,那样大姐儿完了,二爷完了,宝二爷更是被毁灭了,您醒醒啊,张家是来磋商,您不能把人往外推啊。您要顾全大局啊,张家大老爷如今可是受宠得很,一旦两家撕破脸,二老爷的前程也没有了啊,老太太,您要三思啊……”

    贾母何尝不想和谈,只是张家的姿态太高,她必须抻一抻,免得她们肆无忌惮。

    眼下看来,她失败了。

    张家就是肆无忌惮,就是吃定她眼下不敢闹!

    她若是撕破脸去闹,无论结果如何,元丫头注定要毁了!

    贾母精心教养十几年,岂能甘心?

    她此刻只恨当初为何没把赖嬷嬷也灭口!

    却不知道,她的防备手段做的很好,只可惜她家来了个高能孙媳,这才功亏一篑!

    贾母回身坐下:“我身为侯府女主人,当然要带领阖府上下趋吉避凶。女人为了夫君儿子牺牲,古来有之。老身不觉得我有什么错误。要说错,就是你们老爷子不该发疯,辱骂帝王,你们张家骨头硬,我们贾府不行。事已至此,闲话无益。说吧,你们想怎么办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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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也是豁出去了。

    张老太太知道女儿被害是一回事儿,此刻亲耳听闻恶人承认,她的女儿被人生生害死,顿时心如刀绞,张口一口鲜血。

    张大太太妯娌吓得不轻,忙着搀扶:“婆婆,您还好吧?”

    张老太太正挣脱了媳妇,冲上前擎住贾母,就是一顿耳光,足足打了几十个耳光,张家老太太的手都打肿了,贾母也是口鼻流血。

    饶是如此,贾母却瞪着眼睛挨打,一动不动,犹如入定的老僧。

    贾母的凶悍冷酷,让张家人惊骇不已。

    张家老太太打累了,又被张大太太群说劝说,这才住了手。

    贾母这时却顶着一张鬼脸,冷酷的笑道。

    “我从前留子去母,是为了贾府昌盛,今日挨打受辱,还是为了贾府,为了儿孙,我身为老祖宗就该受着。你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说吧,想要什么条线才能咽下这口气?”

    “说重点!”

    “禀报大师,这些前情往事作证后面奴婢所言。”

    席凤一哼:“你最好不要骗我!”

    “多谢大师。正因奴婢知道老荣府许多阴私,也替老公爷处理过许多的脏事儿。老公爷临终不忍加害,却让奴婢发下毒誓,不得泄露消息半点,奴婢发了毒誓,老公爷让我继续留在梨香院安享晚年。”

    “老公爷殁了之后,老太太怕我泄密,用□□将我毒杀,我无儿无女无有香烟供奉,又是枉死,遂成孤魂野鬼,滞留人间,至今已经四年了。“

    席凤冷哼一声:“你与老太太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呢?”

    老鬼被业火烧怕了,急忙分辨:“老鬼正要说到一件与奶奶相关之事。”

    “讲来!”

    “如今二老爷住在荣禧堂,却把奶奶一家撵去东院,奶奶可知缘故?”

    席凤翻找一下凤姐的记忆,却有此事:“难道不是老公爷的遗嘱?”

    老鬼嗤笑:“当然不是!当初老公爷落气在夜半,恰好两位老爷都不在,只有老奴与老太太在跟前伺候。老公爷根本没说过让二爷居住荣禧堂。却是老太太不喜欢大老爷,这才在老公爷死后,假托老公爷遗嘱,鬼扯什么因为爵位给了大老爷,对二老爷心怀愧疚,临终遗训,让二老爷留住荣禧堂,兄弟们终身不分家,共享荣华!”

    席凤闻言瞠目,世上竟有如此偏心的老太太?

    “你可有证据?”

    老鬼鬼叫:“我就是证据!”

    席凤冷哼,这种空口说白话的事情,根本没有卵用。

    老鬼一见凤姐变脸,顿时吓得半死,业火煅烧的滋味不好受:“奶奶容禀,老鬼还有密事禀报。”

    席凤对他挤牙膏一样的做法十分不满:“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鬼急忙捡着重要说道:“老太太之所以要灭杀老奴,最主要还不是荣禧堂,乃因大太太之死!”

    这一下,席凤不能淡定了。

    大太太不就是她的婆婆?难道婆婆之死有蹊跷?

    “速速禀奏!”

    老鬼道:“当初张家老太爷任内阁首辅,兼任太子太傅,负责教导太子读书,咱们老公爷是太子的武师傅,因此两家结亲。但是,嘉和十三年,上皇废太子,当时张太傅在朝堂上奏本,死保太子,上皇不准。”

    “张太傅当殿参奏上皇,斥责上皇无辜废太子,诛杀太子外家,有伤天和。上皇大怒,下旨把张太傅下诏狱。张太傅当殿撞柱死谏,被殿前侍卫救下。当时满殿文武哭求作保,奏对说杀诤臣不祥。上皇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张太傅连降十八级,贬谪榆关喂马。张家一家老小俱皆发配。”

    “当时大太太身怀六甲,惊闻娘家变故,动了胎气早产。老太太怕张家的事情牵连贾府,遂命自己陪房替大太太接生,下命留子去母。结果,大太太去了,孩子太弱也没站住,一尸两命!“

    席凤悚然而惊!

    她实在没想到,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毒。

    “空口无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