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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5.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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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姐从前对她很平淡,好容易对她上心,她奶嫂子却蹦跶出来扯后腿。

    迎春不敢得罪奶娘, 却知道她更不轻视凤姐的左膀右臂。

    虽说平儿一贯与人为善, 但是,自己若是放任奶嫂子打压平儿,凤姐姐必定要寒心!

    迎春心中顿时恼恨至极。

    大太太性子刻薄,她在府中处境尴尬,好容易凤姐姐愿意提携她,奶嫂不帮衬不说,却来破坏!

    周瑞家里张财家里是奴才,奶娘一家人难道不是奴才?

    迎春瞬间心思百转, 她觉得不能再糊里糊涂了,把脸一板:“嫂子好没道理!你是健妇管事, 上头如何吩咐,你如何办理就是了。事到临头竟然推诿,既然人手不足, 怎么不向上报备?你若是能力不足, 乘早卸职, 我自回了凤姐姐,换个能干人来!”

    满屋子的管事俱皆吃惊不小, 平儿也很意外, 心中暗喜, 不枉奶奶看重二姑娘!

    柱儿媳妇一贯拿捏迎春拿捏惯了,哪里知道迎春竟然当众翻脸?

    她自觉身份不同:“姑娘怎么这般说话?我是姑娘的奶嫂,姑娘纵然不念我平日的殷勤伺候,也该念在从小吃奶……”

    迎春不想柱儿媳妇竟然跟她当众顶嘴,不服管教,顿时气得面红耳赤,眼泪只是打转悠!

    如今正值两房分家,平儿绝对不能允许有人趁机作乱,浑水摸鱼。

    这柱儿婆家虽是王氏的陪房,但是,他们如今的利益却跟大房息息相关,没想到竟然这般目光短浅,大房明明已经占据上风,她们还在唱着老戏本。

    看来二奶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柱儿媳妇真心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了!

    既然决定要摈弃柱儿媳妇,平儿也就不客气了,她一声冷笑:“柱儿嫂子,你这是不想当差了?正因为你们奶奶奶大二姑娘,二奶奶看在姑娘的面子,你才有了这差事。不然,你以为这差事轮到你?你是比谁能干还是比谁有脸面?二姑娘吃了你们奶奶的娘水,提拔你们一家子吃香喝辣还不够吗?换你来做主子可好?”

    柱儿媳妇没想到迎春这糯小姐厉害起来,菩萨一般的平儿也成了修罗刹,顿时吓懵了。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平儿冷哼抬眼,一眼看见綉橘的娘金文家里,遂笑看迎春:“姑娘,柱儿媳妇既然不愿意办差,不如换个人,我看綉橘的娘就很不错。”

    綉橘的娘?

    她马上想起办事果敢,时常忙着她怼奶娘奶嫂子的大丫头,这是自己人。她抬头言道:“綉橘妈妈,柱儿媳妇不听我号令,你可愿意领命?”

    金文家里闻言稍微一愣,顿时大喜,忙着上前磕头:“多谢姑娘提拔,奴婢愿意领差!”

    平儿便把签子发下:“那就去吧!”

    柱儿媳妇站在一边急得一头的汗水,为了这份差事,她们奶奶可是在二奶奶跟前送了二两银子的礼物,如今被她生生砸了差事,回去只怕要被掌嘴。

    她眼巴巴瞅着迎春流泪,神情悲切,十分凄惨可怜。

    迎春却忙碌着吩咐差事,根本不睬她。

    这且不是迎春心狠,或者忽然坚强起来。且是平儿在一边提点她。

    平儿但凡瞧见迎春有所不忍,便提点她:“姑娘切勿心软,今日若是再功亏一篑,不能一举降服她们婆媳,只怕今后会越来越蹬鼻子上脸,那时再管,只怕就晚了,还会连累姑娘的名声。”

    迎春这日一直忙到午膳,也没理睬她奶嫂子。

    那些管事媳妇再听吩咐,那是毕恭毕敬,再不敢因为迎春是庶出有分毫怠慢。就是旺儿媳妇,林之孝家里这两个新贵碰见迎春,那也是毕恭毕敬。

    迎春没想到她只是发作柱儿媳妇,竟然有这样的效应,真是惊喜莫名,亦喜亦忧!

    午膳十分回到凤姐房中,才发觉硬撑出一身冷汗。

    凤姐闻听始末很是夸赞她几句。迎春却替平儿表功:“都是平儿给我打气,我才撑住。怪我平日念在从小一起长大,又吃了奶水,太纵容她们了。“

    凤姐颔予以肯定:“做得好,身为府中掌事,就该有此魄力!”

    迎春却道:“奶嫂子还好说,就怕奶娘她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去告太太,我就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凤姐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大太太敢插手,老爷不会饶她。你奶娘若是寻你,你只管客客气气接待,只是莫答应任何要求。实在闹得不像话了,你派人来寻我,我自然开销她。”

    迎春抿抿嘴吧,言道:“他们虽然糊涂跋扈些,到底与我有些恩情……”

    凤姐之所以愿意提拔迎春,就是看在迎春这份善良,这样的人只要立起来,必定有情有义,不会忘恩负义。遂一笑道:“妹妹安心,等分家的事情过去了,我自然有他们一口饭吃,只是这样拎不清的人是不堪重用了。妹妹的陪房只怕要重新择人了。”

    迎春如今对凤姐那是奉若神明,自然言听计从:“一切都听凤姐姐!”

    因为内库被王氏偷盗,凤姐派人给贾琏送信,让他来家一趟,有事商议。

    这日午膳贾琏回家来用膳,碰见迎春也在,兄妹们很少亲近,不免有些生疏。

    凤姐便说起迎春这几日的表现,跟当面提说一百二十万也有迎春的功劳,贾琏对迎春和善不少,笑道:“嗯,你嫂子眼下身子不爽利,你多担待些,若是有谁不听号令,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撑腰。”

    迎春闻言差点落泪,忙着应了:“哥哥安心,我记下了!”

    因为迎春参与接管中馈,贾琏遂把清点府库的事情说了:“这个王氏真是好狗胆,府库的古董字画缺了百十件,价值十五万。“

    凤姐闻言叹息:“这可真是让人无话说了,可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贾琏笑道:“从前只是零打碎敲的偷了些,昨日夜里却是公然偷盗,戴良赖大坚守自盗,帮着王氏偷了十几箱子去了荣禧堂,合在王氏的嫁妆箱子里冒充嫁妆,想要李代桃僵,转移去荣庆堂,做她的春秋大梦!”

    迎春闻言愕然:“十五万?那不是堆成山了?内库的五千银子真是小巫见大巫啊!”

    贾琏闻言讶异:“什么五千银子?”

    迎春道:“内库的五千存银被二婶子全部偷……嗯嗯,挪用了!”

    挪用?贾琏一听便知猫腻,二妹妹还是勉强太软了,偷盗两字都不忍心说出来。

    这样软弱的性子,将来怎么办呢?

    贾琏叹道:“二妹妹,你这个性子要改一改才是,二太太自己不顾面皮了,你替他们遮掩什么?你这般,恶人不仅不会感激你,还会觉得你好欺负!“

    迎春本来有些沾沾自喜,结果被贾琏打击,一面答应,一面羞臊的眼圈也红了。

    凤姐忙着插嘴:“妹妹才七岁还小呢,二爷别着急,我会慢慢教导她!”

    王氏竟然四处伸手!

    贾琏也没心情吃饭了:“我去给父亲请安!”

    凤姐忙着起身相送,贾琏凤姐再能干也是小辈,收拾王氏这件事情,非得贾赦出面不可。

    贾琏这里到了东院,贾赦闻听已经清出来结果,顿时眉开眼笑,他可不怕王氏撒赖,只要有证据,王氏敢不给,他就敢就去金銮殿上嘲讽王子腾,让大家看看王子腾的妹妹是什么货色。

    他就不信,王子腾会放任王氏破坏王家姑娘的名声,再有元春在宫中扑腾,正是关键时刻,若是王氏偷盗婆家财物的事情说出去,元春做个宫女也没资格了,哪里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如今经过贾琏凤姐的不断洗脑,贾赦已经意识到了,元春在宫中就是隔壁无底坑,十万银子只是换取了一个书房的洒扫丫头,多少银子才能堆出一个妃嫔来?

    再者说,王氏那样的嘴脸,元春一旦封妃,大房还有好日子吗?大房岂不是要被王氏予取予求,踩到脚下糟蹋?

    夫妻们交谈,互打机锋。

    凤姐却借此对贾琏有了新的了解。贾琏对所有人有怀有戒心,对凤姐这个妻子,却有一分真心。他没跟凤姐交心,却愿意跟凤姐好好过日子。这从他花费时间讨好凤姐可以看出来。

    男人不喜欢,哪怕是敷衍也不愿意。

    这从凤姐前世的八个兄长身上可以借鉴,他们若是不喜欢谁,一句话也欠奉。

    再有,女人天生敏锐。贾琏目光炙热不是假的。这说明贾琏即便对凤姐没有爱情,也十分喜欢。

    凤姐的喜欢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就好。

    攘外必先安内!

    孤军奋战的生活太没意思了。

    她想要拿回贾府的大权,真正成为贾府的主人。凤姐要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孕期,跟贾琏联络感情,让贾琏爱上她,站在她一边。

    如此,夫妻们才能在贾府站住脚跟,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婚后恋爱的感觉很有新意,很刺激,也很有意思。

    凤姐不免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不过,凤姐在高兴的时候就会想起前世的母亲,前世她母亲一辈子为了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故而,她总在想,若是能让母亲知道自己成婚怀孕,则再无遗憾了。

    只可惜,他们隔着时空。

    凤姐这时候就特别希望她八哥的玄学天赋能够登峰造极,强大到跨越虚空,能够推算出凤姐的异世之旅。

    这日傍晚,贾琏传信,言称自己要出府办事,让凤姐不要等待。

    这倒方便凤姐。

    她只需用黑布将观音菩萨遮盖起来,就可以在起坐间召见那些孤魂野鬼了。

    凤姐这里刚把观音菩萨遮起来,呼啦啦一下子,房间就被鬼魂占据了。

    鬼魂们顿时吵翻了天。

    “大师,我有酬劳,您替我超度吧……”

    “大师,我被飓风刮迷路了,找不到祖宅灵位,受了不子嗣供奉,求求您了,大师,您就发发善心,送我鬼归位吧……”

    “大师,我有报酬,求伸冤……”

    “大师,我有供奉,求报仇……”

    凤姐在身边画下一道灵气圈儿,免得婴儿被引起侵袭。这才言道:“收敛阴气,不要鬼力鬼气,一个一个上前来好好说话,谁若不听号令,我管你们有仇有冤,统统把你们煅烧成业火的养分!“

    凤姐说着话,威胁的往业火中注入一份灵气,业火轰的一下窜的老高,似那一股火钢之气熊熊喷涌,乎生了眼睛一般跃跃欲试,大有吞噬一切鬼魂之意!

    鬼魂们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忙着收敛鬼气,心中颤栗不已:大师脾气好暴躁!

    二奶奶好可怕!

    大师好吓人!

    不对,准确来说是业火红莲好暴虐!

    最终,昨日那老鬼挤上前来磕头:“大师,昨日回去,我与街面上的游魂通了消息,东城张府老太太昨夜派遣七七四十九名仆从,从张府开始,往每个十字路口撒银锭买路,要接她们家姑奶奶恢复过冥寿。我那朋友捡了百十吊银钱,他跟阴差搭上关系,准备去购买一个投胎名额,他说,从现在起到七月初十七之前,明年的头胎名额就卖完了,再买就要等后年了。名额有限,越早越好!”

    凤姐:“一百吊一个投胎名额?”

    老鬼:“是!”

    凤姐问道:“不用买路钱?”

    老鬼:“要,包含在一百吊之内,鬼差受了银子,自然护送我等去投胎。”

    凤姐心念一动,手指弹出一道灵力。

    老鬼激动非常:“二百吊?”

    凤姐颔首:“这一百吊我买消息,我要你帮我打探清楚,张家到哪座庙里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老太太会不会去?”

    老鬼忙着磕头:“这件事情不用打听,老鬼知道,张家老太太已经定下了城外十里的皇觉寺,替他们姑奶奶做法事,张家老太太岁数大了,他们派遣府里哥儿去主事儿,老太太并不会到场。”

    这个问题凤姐倒是没想到,凤姐作为女子跟张家表兄弟见面并不合适。

    凤姐脑子一转,问道:“我看你鬼影凝实,应该可以幻化吧?”

    “可以!”

    “好,你幻化成我婆婆来看看?”

    老鬼答应一声,一阵鬼影曈曈,鬼影散去,出现一位端庄秀丽的少夫人。

    鬼影八分像就很吓人了。

    凤姐很满意:“张家各处抛洒买路钱,必定在家里设有我婆婆的灵位,你现在就去赖家把赖嬷嬷摄去张家,让他在我婆婆的灵位前磕头赔罪,当着张家人交代罪行,你可做得到?“

    鬼影磕头:“老鬼当然愿意前往。“

    凤姐再弹出一丝灵力:“去把二爷也摄去张家旁听!”

    老鬼道:“不敢隐瞒奶奶,二爷其实早去了张家。”

    这个老鬼很识趣儿。凤姐观察一番,这个老鬼的阴气算是很浓郁了。因道:“好,只好你办好了今日之事,我再满足你一个愿望。”

    老鬼磕头而去。

    凤姐看着荣庆堂,明日老太太只怕要头疼了。

    她得尽快肃清后宅。

    凤姐默数一下鬼魂,竟有几百只。

    这还不算那些躲在远处观望的新鬼。

    其中阴气浓郁的老鬼有十八只。其余十七只老鬼是贾府这百余年产生的家生鬼,身上的怨气很大,必须尽快处理。

    否则,一旦有人心神失守,就会被他们寻做替身。

    凤姐的灵力不足,决定先解决这十几只阴气重,怨气大的老鬼,那些小鬼不足为惧。

    她捏个法诀:“准备好报酬的上前一步,说出你的报酬,本师若是看上了报酬,你等再说诉求!”

    一阵阴气翻滚之后,打赢了的那一只女鬼上前磕头:“老奴有一个秘密,可以帮助奶奶扳倒二夫人,夺回正房上院荣禧堂。”

    然而,她一贯偏向二房,再不会让王氏没脸:“论理,这个家在你们父亲过世的时候就该分了,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悲痛没顾上,如今趁着我还清白把家分了,免得日后坏了兄弟情分。”

    王家人觉得贾母的行为有些奇怪,明明说好了大家一起把元春推上位,荣府分家了,元春还如何再用贾府的钱财?

    且两房不分家,元春还能说是荣府出身,若是分家,元春就只剩下工部员外郎之女的身份。

    再者,府邸怎么分呢?

    王子腾夫人盯了一眼贾母,这个老太太难道糊涂了不成?

    不过,王氏、凤姐都是王家的女人,谁占便宜,王家都不吃亏。

    王家人乐得作壁上观。

    王子胜夫人心中却有一份窃喜,凤哥儿终于不用再受王氏的气了。

    张家人,特别是张家大太太心中哂笑不已,这个贾老太太真会给自己贴金!

    明明是逼不得已,呕的吐血,却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张家人手里有底牌,他们已经一退再退了,若是这样委屈求全,贾母还要搞事,那就撕破脸闹一场!

    贾赦这时候表态:“我们自然不愿意分家,但是老太太决定分家,我们作儿子的也只有顺从,怎么分我们心里也没底,还请老太太先说一说,让儿子听听吧!”

    贾政却是跟他夫人一样的口气:“大哥这是什么话?老太太,儿子不分家,儿子伺候老太太到百年!”

    张家人、王家人,再有贾琏凤姐夫妻差点喷笑:贾政伺候老太太?他是想趴在大房身上吸血吧!不过,贾琏凤姐是小辈,自然不会插嘴。

    贾母这里大义凛然一摆手:“我说了分家就分家,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兄弟不用劝了。再者说,两家人分家不分房,还是一个大门进出,除了各自开火,其他都是一样的。”

    随后,贾母吩咐赖大:“把家里的房产、铺子、庄子、现银,都念一念,然后,按照我说的把账簿子一分,这事儿就算齐全了。”

    赖大道:“账簿子念起来十分费时,小的已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把账分开了,就直接给两位老爷看吧?”

    贾母正要顺水推舟应下,贾赦忽然叱骂:“你是什么东西?敢驳老太太?老太太叫你念,你就是给我念一天,你也给我慢慢念。大家一起住了几十年了,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呢?”

    赖大闻言眉峰耸动,怒气升腾。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寻找母亲赖嬷嬷,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请求贾母大老爷,一个个事不关己。

    若非老太太暗示,说什么只要把家分了,赖嬷嬷自然回来。他根本懒得理睬府里的烂事,他烦着呢!

    赖大一贯很嚣张,私下里仗着贾母的抬举,瞧不上贾赦。但是,今日当着一众姻亲,他却是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