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动

    “谢谢你。”许向影真诚地向陆少帅道谢。

    陆承言摆手，目光在她微弯的唇角停了一瞬，“我还有公务，有任何需要，记得通知我。”

    许向影点了点头，“好。”

    她目送着男人踩着一丝不苟的步伐离开。

    脊梁笔挺，王者风范。

    “小姐，小姐？”穆叔挪揄地笑笑，“姑爷对您真好。”

    “哪，哪有？”许向影耳根一热，连忙收回视线，“穆叔，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的。”

    “什么事？”

    “不着急说，您先把酒馆打扫一下，别耽误了酒馆的生意。”许向影说着，递给林副官一个求助的目光。

    林副官会意，招呼大兵们快速为酒馆恢复原状。

    穆叔则招呼店小二，给大兵们倒上一杯店里的招牌酒。

    浓郁的酒香刹那见在酒馆里散开，勾起了客人们的馋虫。

    酒馆不多时便恢复了之前那般热闹的场面，仿佛不曾发生过乱子一样。

    “穆叔，这些日子就辛苦您多盯着点酒厂了，陆家三小姐的生日宴会上要用到。”

    “不辛苦不辛苦，酒厂有订单，我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穆叔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告诉许向影，“只是小姐，陆家给您的预算太少了，您要打点的地方太多，只有这一百大洋根本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钱，您先用着。”

    “这不行！”许向影连忙推拒，“穆叔，哪里有让您掏钱的道理？这笔钱我来想办法，您别担心。”

    许向影又嘱咐了两句，才带着林副官离开。

    “少夫人，需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少帅吗？”林副官刚才听到不少。

    “先不用，总要先了解一下到底什么状况，才能更好地告状。”许向影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林副官你可要帮我哦。”

    林副官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徐记粮油铺子，点名要见粮油铺老板。

    粮油铺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一见到林副官，便亲热地上来打招呼，显然是认识他的。

    许向影轻笑一声，“不介绍一下？”

    林副官忙道：“这位是方老板，陆家经常向他购买粮油，大部分运往军营，所以我和他有些交情。这位是少帅夫人许小姐。”

    “原来是少帅夫人大驾光临，小铺真是蓬荜生辉啊！”方老板一面把人迎进来，一面招呼底下人，“还不快给二位贵客看座！”

    “坐就不必了，实不相瞒，今日冒昧打扰，是有一桩生意要和方老板谈。”许向影开门见山。

    “少帅夫人是为了陆三小姐的生日宴会来的吧？这件事情好说，何必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方老板亲自替许向影倒了一杯茶，放到她的面前。

    许向影客气地道了声谢，“总要亲自确认了才安心。方老板，我就直说了，您每升粮食可否卖五块大洋？”

    “五块大洋？”方老板瞠目结舌，“少帅夫人，您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五块大洋我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那您认为多少合适？”

    “至少七块。”

    许向影抿紧唇，心里细细盘算。五块大洋她是往少了说，底价低一些也好有回旋的余地。

    但对方直接加价到七块，就有些谈不下去了。

    每升七块大洋，比预算还要多出一块，这还只是大米的价格。往后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要置办，不能光想着节流。

    思忖间，许向影已经放弃了和方老板讨价还价的决定了。

    “既然如此，我们下回再谈。”许向影起身，依旧浅笑着，“方老板慢走，改日再来拜访。”

    “不再留下来喝点茶水？”

    “不了。”说完便和林副官一同踏出了粮油铺的大门。

    林副官狐疑道：“为何不搬出少帅的名头？方老板虽然重利益，可也不敢不给少帅面子。”

    “的确，搬出少帅确实可以得到想要的价格，但这是一笔人情债，远比一两个大洋要难算得多。”

    许向影继续道：“而且这还只是一家铺子，往后还有好几家，如果每到一家都搬出少帅来，别人会怎么看？”

    他们只会觉得这位少帅夫人仗着身后有大帅府，有少帅撑腰，就欺压他们这些商人。

    这样一来，不仅有损大帅府的颜面，还把她和少帅的形象全都毁掉了。

    林副官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顿时对许向影肃然起敬，“夫人远虑。”

    许向影轻轻笑了笑，没说什么。

    如果经历过饥饿和贫穷，连一口饭都需要别人施舍的日子，还学不会审时度势的话，那她早就被那个吃人的许家吞没了。

    他们又去了好几家商铺，得到的回应无一例外，全是嫌许向影出价太低。

    许向影把对方提出的价格细细汇总，最后算出来果然超出一百大洋近一倍。

    “看来此时必须和少帅商量一下了，”许向影叹了口气，“少帅事务繁忙，我实在不想因为这些琐事去打扰他。”

    “可是我怎么觉得，少帅好像很喜欢替夫人解决这些难题？”

    林副官的话引来许向影诧异的目光，“林副官莫不是在开玩笑？哪有人喜欢麻烦的？”

    然而她现在就像个大麻烦，谁碰上谁倒霉的那种。

    林副官笑着摇了摇头，“少夫人还是不够了解少帅，他从前很少笑，面对我们的时候就一个表情，那就是面无表情。”

    许向影来了兴致，问：“那现在呢？”

    “现在啊，只要和少夫人在一起的时候，少帅脸上就生动了许多。就像刚才，少夫人被人言语侮辱的时候，少帅脸上的怒气是藏也藏不住的。”

    刚才……许向影忍不住回想起了刚刚在杨家酒馆前发生的那一幕。

    他挡在她的面前，就像一面墙，为她挡去所有嘲讽和灾难。

    “时间不早了，林副官也早些回去吧。”

    许向影回到大帅府，转身向林副官道别。

    “是。”

    “对了！这点钱你拿着，”许向影递给他两块大洋，“去买点吃的送给少帅，不，不要说是我送的。”

    林副官笑着点了点头，“明白，少夫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