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浮生若梦

    “姐，你是不是傻掉了？刚刚爸爸让你出去买菜啊，哎哟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手里还拿着行李箱？快进来！”

    祝俞宁一脸的嫌弃，我走进屋里，唐冠曜正在往桌子上端菜，看到我很高兴地招呼着我：“清清，快过来尝一尝，我做的这道菜怎么样？”

    “唐冠曜？你怎么在这里？”我楞了一下，刚刚唐冠曜还和孙倩璃还有孙睿聪其乐融融地坐在一块，怎么现在又出现在我家里了？

    “冠曜不在这儿应该在哪儿啊？你这个孩子怎么了？冠曜不是一直在这里做菜吗？”这时，爸爸也走出来，点了点我的脑袋，把我拉到餐桌前坐下：“你是不是饿傻了？赶紧吃点东西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哦哦，好……”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起筷子，开始往嘴里塞菜。

    “怎么样？好吃不好吃？”唐冠曜温柔地看着我，对我问道。

    “挺好吃的……”我点了点头，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塞进嘴里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清清，来，你看看这个。”忽然，爸爸的手伸到我的面前，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我将照片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着。

    这张照片明显有了年头，也明显一直被人细心呵护细心收藏，即使有些泛黄，但照片还是很光滑——一定有人天天用手摩挲它。

    照片上是一对璧人。

    年轻的爸爸穿着蓝灰色衬衣，鼻子高挺，神采奕奕，他笔直地站着，嘴角弯起一道弧线，眼里有掩藏不住地幸福与快乐。

    站到他旁边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眉毛细长，眼睛炯炯有神，像是装满了无数的秘密等着人去探索，鼻子小巧，嘴巴和自己有些像，脸小小的，瀑布般的黑发顺着脖子倾泻直腰间，十分惊艳。只是，和爸爸的笑不同，她没有笑，她的笑温文典雅，像是从电影海报里走出来的女主角。

    “这是你妈妈的照片，你看看，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好不好看？”爸爸沧桑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吓得抬起头，对爸爸说：“爸，小声一点，别被后妈听到，不然她心里肯定不舒服了！”

    “什么后妈？没有后妈，你只有这一个妈妈！”爸爸的音量提高了八度，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抬起头往厨房里看，眼前的场景却变了，没有唐冠曜，没有祝俞宁，没有继母，有的只是我和爸爸。

    “那件外套，是你妈妈买给我的第一件外套，也是唯一一件她买给我的外套呢。这么多年，无论我去哪里，都会带着它，清清啊，我好想你妈妈！”

    爸爸说着，眼泪都掉了下来，我赶紧从桌子上拿起纸巾，帮爸爸擦着眼泪说道：“爸，您别太伤心了。”

    “你看，你们长得多像啊，每次见到你，我都像是能够见到你妈妈一样，你妈妈知道你现在出落得这么大方，在天之灵一定会得到安慰的。”

    我点了点头，嘴里呢喃着：“妈妈，妈妈……”

    我现在好想念我的妈妈啊，如果有妈妈在，我就能够趴在她的怀里，向她诉说我心里的委屈，能够告诉她所有我少女时代的秘密。

    “爸，我一定会替妈妈好好照顾你的，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这么漂亮的妈妈。”我扑进爸爸的怀里，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我的爸爸和妈妈，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虽然妈妈已经去世了，但是我相信，她肯定在什么地方默默地保佑着我。

    “好，好！咱们父女好好生活，替你妈妈好好看看她没有机会看到的事情和景色！”爸爸拍着我的后背，让我心中涌起一些感动与温暖。

    “嗯，妈妈在天之灵，一定会开心的！”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映在了爸爸的衬衫上，便抬起头，拿起纸巾，想要帮爸爸擦掉我的泪水。

    “你妈妈年轻的时候，每次出来吃饭也都是选靠窗的位置，她不喜欢被人群包围，觉得不自在。”

    “真的啊？我也喜欢，我和妈妈真的很像。”画面一转，我和爸爸现在坐在一家餐厅里，外面是个艳阳天，阳光透过我们身边的玻璃照在我和爸爸的脸上。

    服务员很快将菜单拿上来，爸爸看着菜单：“要一道菠萝咕噜肉，一道紫芋圆，一道蓝莓山药……”

    我听爸爸点着菜，惊讶地张大嘴巴，待爸爸点完后，我立马像个藏不住心事的小孩子一样对爸爸说：“爸，这真的是妈妈平时喜欢吃的菜吗？和我的口味简直一模一样！”

    爸爸看着我，笑着说：“对啊，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就爱吃酸酸甜甜的菜。”

    “嘿嘿，我也爱吃。”我冲着爸爸吐了吐舌头，半晌又说：“我和妈妈好像。”

    菜很快就上来了，我迫不及待地夹着菜往自己嘴里送，像个活泼的小猴子。

    “你的性格比你妈妈好。”爸爸看着我的样子，若有所思地对说道。

    “啊？真的吗？妈妈是什么性格？”我从小对妈妈没有印象，所以对妈妈的事情有特别特别多的好奇。

    之前因为继母在家里，有很多事情没办法再提，也不能再问，就一直憋在心里，现在好了，我和爸爸出来吃饭，没有人能够听到我们父女两个的话。

    “你妈妈她啊，性格比较柔软，没有什么脾气，所以一直被人欺负，你妈妈年轻的时候漂亮又温柔，喜欢她的男孩子们可多了，所以女生们普遍不喜欢她。不过你还好，你也漂亮，但是你也比较强势，有自己的主意，爸爸很放心。”

    爸爸咽了一口酒，微笑着对我说道，我抬起头来看着爸爸，我……我真的是爸爸说的这个样子？我真的有自己的主意，真的能够强势起来吗？

    这时，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唐冠曜的脸，我甩了甩头，想把唐冠曜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

    这么好的时光，能够和爸爸单独相处，我干嘛要去想这个人呢？

    “清清啊，你还这么年轻，我却老了……”我甩着甩着，一双苍老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声音也不像是爸爸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唐冠曜那张老去的脸。

    他的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像是瞬间经历了百年的风风雨雨。

    “唐冠曜？我……我爸爸呢？”我扭了扭头，惊慌失措地想要去找爸爸的身影，却什么都看不到。

    “清清，你在说什么？你在说我和你爸爸一样老吗？”唐冠曜虽然看起来年迈，但是他手上的力气特别大，我怎么甩都甩不开。

    “唐冠曜，你别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刚刚不是和我爸爸一起吃饭吗？”我拼命地扭动着自己的胳膊，不想被唐冠曜这么抓着。

    “你在说什么？你好好看看，这里是医院啊！”唐冠曜这句话让我愣住了，医院？这里不是餐厅吗？

    但是当我抬起头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周边的场景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确变成了医院的样子……

    “我们，我们为什么会在医院？”我磕磕巴巴地开口，对唐冠曜问着，这是什么情况？我和唐冠曜，怎么会在医院呢？

    “因为我得了绝症，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清清，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无论我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吗？不要想我，你要自己坚强地好好地活下去！”

    唐冠曜的话里带着绝望，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忽然，唐冠曜松开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径直地垂了下去……

    “唐冠曜！”我大声喊出了唐冠曜的名字。

    ……

    “真是个痴情的人呢，就连昏迷都不忘记喊唐冠曜的名字。”这样一道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的浑身都酸痛不堪，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在我眼前的白洛，她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对我说：“喝吧，这水是可以喝的，我什么都没放。”

    我换股四周，这里还是我被绑架的地方，白洛塞进我嘴里的白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拿了下来，我的喉咙滚动了两下，喝了几口她放在我嘴边的水。

    “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多久？”我的头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在梦里像是活了一整个世纪那样长。

    “不到一个小时。”白洛看着我，问我道：“怎么？梦见什么了？”

    “不到一个小时……我以为我至少睡了一夜呢，原来一个小时内可以发生这么多事。”我笑了，回想着自己的梦境，所有幸福的、不幸的、开心地、痛苦的事情，我竟然能在这一个小时内经历一个遍。

    一个小时而已啊，却像是我的一整个人生。

    “白洛，你出来一下。”唐树清的声音在门外传进来，白洛叹了一口气，把白布塞进我的嘴里，嘴巴动了动，眼神里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内容，但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