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华胥诀

    此时的我，距离七奶奶的眼眸不足一尺 , 四目相对 , 隐隐感觉到她空洞的眼睛里充满着杀气。

    七奶奶忽地伸出一只骨瘦如柴手掌 , 一把掐着我的脖子。我的双臂被两只阴魂架着动弹不得 , 一旁的小玉见到这种状况，连忙替我向七奶奶求情。

    但是七奶奶并不理会小玉，而是冷冰冰地问我 , “你可知道我和白方圆有着血海深仇，都已经成为了他的徒弟 , 还来我这小院，是什么目的？”

    我挣扎了半天，心知七奶奶他对白方圆恨之入骨，却对天赐 , 这个自己好不容易复生的儿子 , 格外的爱惜 , 于是用的从嘴巴里挤出两个词——天赐。

    听到天赐的名字 , 七奶奶顿时身子一震，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缓和，随即松开我的脖子 , 对着我左右两侧的阴魂挥了挥手，说：“散了。”

    言毕，我身边的两只阴魂 , 一眨眼的功夫又突然消失不见。

    身上没有这两只阴魂的把持 , 陡然之间 , 长舒一口气，身子一软，差点又跌到了地面上，好在，及时扶了旁边的门框。

    “天赐怎么了？”七奶奶缓缓的转身 , 走向的她的那把太师椅上，坐下 , 问道。

    我暗自虚了一口气，也走进了屋里 , 说道：“天赐好好的。”

    “那你今天来这作甚？”七奶奶问道。

    “关于你和天赐的见面，我会给你们安排好时间，但是在这之前，我想知道关于《华胥诀》的事情。”我语气沉稳 , 直奔主题地说。

    七奶奶脸色一沉，用她那诡异的眼睛盯着我，问：“你想知道关于《华胥诀》的什么事情。”

    “所有事情。”我语气坚定的说。

    七奶奶似乎很不愿意给我讲关于《华胥诀》的任何事情 , 不过想到天赐， 最终还是松口道：“《华胥诀》讲的是一个关于长生的事情。”

    “长生？”我顿时大愕。

    七奶奶见我惊讶的表情，并没有着急解释什么《华胥诀》，而是吟唱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 , 修短合度。”

    我听着七奶奶吟唱的这些内容有些耳熟， 于是喃喃地说：“洛神赋？”

    七奶奶笑笑，道：“没错 , 这就是曹植《洛神赋》里的千古名句。这是讲他在洛水河畔见到洛神时候的场景。”

    “洛神？”我怕惊愕不已。

    “对 , 洛神又被称为宓妃。是远古时代传说中天神 , 伏羲氏之女 ,  因迷恋洛水河两岸的美丽景色，降落人间。有传言，上古华胥国女首领华胥氏 , 蛇身人首，有圣德 ,  字履巨人之迹， 意有所动， 虹且饶立 , 生下伏羲氏和女娲。而这宓妃 , 便是伏羲氏之女 , 华胥氏的孙女。”

    七奶奶解释了半天 , 我仍旧是一头的雾水，于是又问道：“可是这和《华胥诀》有什么关系？”

    七奶奶顿了顿，又说：“相传曹植和那宓妃有过一段过去，曹植死后 , 宓妃郁郁寡欢，也含泪而终，肉身被安葬于一洛水河的某处 , 魂魄又回归天界。曹植入阴司 , 自知喝完孟婆汤便会再也不记得宓妃 ,  便在阴司的幽冥山上，题下了一首《华胥诀》，这首《华胥诀》里，掩藏着一个秘密，那就是宓妃肉身安葬的地点。有传言 , 宓妃肉身中藏着一颗灵丹，食之可长生。“

    听七奶奶这么说 , 我觉得有些可笑，说：“这应该就是一个空穴来风的传说吧。”

    七奶奶却摇摇头 , 说：“《华胥诀》的确存在，白方圆手中的《华胥诀》拓本，是我年轻的时候走阴，路过阴司幽冥山 , 偶然发现的，便拓了一份。”

    我顿时大惊失色，问：“你说的是真的？”

    七奶奶脸上的表情有些僵，咬牙切齿地说：“三十年前 , 我和丈夫在大柳树村，救下白方圆。我丈夫和他一次醉酒的机会，漏嘴说出了《华胥诀》的事情。白方圆便开始耍起了心眼。还是害我丈夫性命，再对我穷追不舍，这只是一个表面现象，他的狼子野心，便是我手中的《华胥诀》的拓本。白方圆得手之后，顿走他乡，再回大柳树村的时候 , 白方圆已经不是以前的小道士，在九大阴门中也有了权威。适逢我刚刚复生我的儿子 , 受到了反噬 , 这才被白方圆钻了空子 , 抢走了我的儿子 , 并收之为徒弟，取名天赐。关于天赐的身世，我不敢对外人提及 , 白方圆也一直认为自己救下的是那个我苦苦寻找多年的和我儿子命格相同的无辜孩子。“

    关于白方圆抢走七奶奶儿子的事情，我听小玉在小岗岭子提到过。只是眼下看小玉的神色 , 似乎关于《华胥诀》却也是头一次从七奶奶口中听说。

    一旁的小玉也惊愕不已，问七奶奶，“七奶奶 , 原来关于《华胥诀》的事情，九大阴门中的传言是真的？”

    七奶奶点点头 , 说：“没错 , 只不过这些年来 , 九大阴门再怎么传言这件事情，我都不曾正面回应过，就是因为我擅自从阴司幽冥山上 , 拓出来这《华胥决》，罪过太重，阴司那边也找过我几次 , 我都矢口否认 , 但阴司也起了戒备之心 , 念及我是走阴一脉的传人，只允许我走阴，再不准踏进阴司半步。”

    我听到这些，不由得心里暗暗唏嘘不已。

    七奶奶接着又说：“白方圆之所以能够在九大阴门之中，能有如此的地位 , 全靠了那《华胥诀》。一来是因为，九大阴门中早有传言 , 《华胥诀》在白方圆手中，但是都不知道白方圆有没有找到宓妃的肉身 , 一部分人寄希望于能够白方圆搞好关系，届时能在找到宓妃肉身之后，分一杯羹，白方圆得道 , 他们也跟着升天，还有一部分人，是觊觎白方圆手中《华胥诀》拓本 , 希望能够独占为己有，独享宓妃的肉身内的灵丹。”

    经过七奶奶这么一说，我越发的感觉到，这九大阴门看似风平浪静，但是其实里面却勾心斗角暗潮涌动。

    事情知道的越多，我越是难以释怀。

    脸上的表情也忍不住凝重起来。

    说完这些，七奶奶微微叹口气， 说道：“这些事情， 在我的心里埋藏了很多年来 , 说出来，真是痛快很多。这些年来 , 无论白方圆怎么在九大阴门中诋毁污蔑我 , 我始终缄默不语 , 一方面 , 是因为白方圆现在的势力不容小觑，另一方面，便是天赐 , 他一刻在白方圆的身边，我就一刻提心吊胆。”

    “七奶奶 , 你能告诉我这些事情，我感激不尽，你大可放心 , 关于天赐是你儿子的事情 , 我不会在白方圆跟前多嘴一句。我会找个时间 , 带天赐来跟你见一面。”我语气肯定地说。

    七奶奶颤颤巍巍地的点头 , 第一次对着我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小玉送我出门的时候，一再地嘱咐我在白方圆身边，要小心谨慎。

    离开尚阳村 , 我便火速回到二叔的快递接收点儿。因为二叔喝了很多酒，才睡去的，我有些不放心他 , 又在他的身边受了一夜。

    我没有一点儿的睡意 , 无聊地翻着 , 白天宴席结束之后，白方圆让天赐拿给我那三枚压胜钱，在手里翻来覆去，心里一直想着事情。

    正如我二叔所认为的那样，我现在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 但是，我真的陷进去太深 , 已经走不出来了。

    早晨，二叔醒来 , 见我一双黑眼圈呆坐在他的身旁，还以为我在他跟前守了一晚，有些心疼的叫了我一声，问道：“高阳 , 你怎么没有去休息啊，在这守了我一夜吗？”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二叔不知道，这一夜我不禁去了老栓的剃头铺子 , 也去了七奶奶的所居住的尚阳村。更知道了一些让我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

    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正在一点点的水落石出，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

    如既已经踏进了这滩泥泞的沼泽之中，更要多加小心。

    手里的三枚压胜钱，我拿出来一枚交给二叔，说：“二叔，这枚压胜钱，你随身带着，压邪攘灾。”

    二叔把那枚压胜钱接到手里 , 反复端详了半天。

    我又二叔的店里填写了个快递单子，目的地寄到堂姐高媛的学校 , 又拿出一枚压胜钱 , 装进一哥盒子里打包好 , 贴上单号 , 交给二叔说：“这枚压胜钱，寄给媛媛姐。剩下的这一枚我自己留着。”

    二叔脸色沉重，一语不发。

    我起身 , 对二叔说：“二叔，我回去收拾一下 , 等会儿天赐会过来接我去白方圆那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 , 抽空我就会回来看你。”

    二叔鼻子一酸 , 眼睛里噙着泪 , 一把抱着我，有些哽咽的说：“为什么事情会发生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心里也不好受 , 拍了拍二叔的后背，强颜欢笑说：“二叔，你放心 , 有我在，咱们一家都不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