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黄皮子拜棺

    这一晚，我和二叔 , 在二婶的遗体旁边坐了整整一夜。

    期间 , 我们聊了很多 ,  从我爸妈的去世 , 到我二婶的身亡。从我和我堂姐高媛的小学，到我高中毕业堂姐读大学，从他和二婶生活的点点滴滴 , 讲起他几十年生活身不由己和胆战心惊。

    二叔说，他一直表现的很胆怯很懦弱 , 其实他骨子里面不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也曾想过要出人头地，吆五喝六 , 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 但是到最后才发现都是痴心妄想。尤其成家之后 , 有了孩子 , 莫名其妙一转眼成为一个父亲，他就变了，变的不像自己 , 变成了自己不愿意成为的样子。

    他说，归根结底，是因为强大的压力和责任心 , 让他变的谨小慎微 , 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失去他这个依靠。

    父母心 , 人间致情，我当然能够理解。

    我也不会怪他，隐忍着自己，只希望我和堂姐能够过上安稳的生活。

    二叔哭的像个孩子一样，说自己无能为力 , 去为我和堂姐铺好前面的路，所以一直希望 , 我和堂姐能够好好读书，长本事 , 不会被人威胁，受了委屈不用忍让……

    他说他并不是希望我和堂姐能够大富大贵光宗耀祖，只是希望我和堂姐能够控制自己的命运，平平安安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其实，二叔的良苦用心 , 我都心知肚明。

    宁愿委屈自己，只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充当一下我和堂姐的垫脚石 , 让我们爬的更高。

    平生第一次跟二叔这么促其长谈。却让我重新审视到了一个性格上虽然懦弱，但是内心却非常强大的二叔。

    谈话间，二叔嘱咐我，以后和白方圆离的远一点。

    我有些错愕， 问为什么。

    二叔似乎已经察觉到这个神神秘秘的白方圆，来头应该不简单。这种人，最好避而远之，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只是表面上点头答应着，但是 , 我知道，不论是未曾谋面的七奶奶 , 还是这个神秘的白方圆 , 总得有一个人 , 要为我死去的二婶负责。

    第二天 , 堂姐高媛从学校请假回来，见到二婶的遗体之后，直接哭晕了过去 , 好不容易醒过来，整个人都恍惚了很多。

    我和二叔像是商量好的死 , 只告诉堂姐，二婶是不小心溺水身亡，至于白方圆 ,  肖薇薇 , 李红 , 这些事情 , 我们对她是只字未提。

    二叔对二婶愧疚万分，想给二婶留个全尸。所以花了一万块钱，给殡仪馆的领导打点了一下 , 开了一个已经火化的证明，便连夜偷偷的用殡仪馆的车，把二婶的尸体运回了老家。

    我们老家叫高家楼村 , 距离我们现在居住的这个雒州市 , 也就一百多公里。

    回到村里面 , 那几间几十年前的老屋，早已经不能遮风挡雨，便在院子里设了一个灵棚，存放二婶的棺木。

    村长高四海知道我们家的变故，好心过来探望 , 见院子里的老屋已经不能住人，便要让我们到他们家住几晚 , 说是深秋露水重，老屋的屋顶基本都露着天 , 我二叔即便不可怜自己，也应该可怜可怜我和堂姐高媛我们两个孩子。

    二叔没有答应，毕竟是我们自己的丧事，就这么过去 , 只怕他们家人忌讳，就算高四海一心好意， 也指不定村里人会不会说三道四。

    高四海没有办法 , 又从家里抱来两床被子。对我二叔说，既然不愿意去他家，那也不能委屈自己和孩子。

    二叔千恩万谢的接了过来，当下就让我和堂姐给高四海磕头。

    高四海连忙搀起我们，说，使不得，使不得。

    晚上，我和堂姐还有二叔，裹着两床杯子 , 缩在灵堂里二婶的棺材旁边。

    堂姐高媛从接到二婶的死讯之后， 就从学校匆匆赶回来 ,  这几天连一个囫囵觉都没有睡过 ,  又加之路上的奔波 , 依旧对二婶的死伤心过度 , 已经疲惫的要命，在棺材旁，靠着二叔的肩膀慢慢的睡了过去。

    棺材前的长明灯 , 像是受了深秋的露水的侵袭，时不时响几声噼里啪啦水汽的声音。

    这个时候 , 突然听到灵堂外面，几声我特别熟悉的“唧唧”的声音。

    我顿时大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 二叔看到我的举动 , 吓的身子颤了一下 , 忙又正襟危坐 , 拍了拍高媛的头顶，生怕自己把女儿吵醒。

    我站起身，朝灵堂外面张望 , 一双绿油油的豆大点儿的眼睛，慢慢的，从黑夜中朝灵堂这边越来越近。

    黄皮子小玉！

    我心里顿时一颤 , 没错 , 我看的清清楚楚 , 就是那个断了尾巴的黄皮子。

    二叔看到这只黄皮子之后，也是惊愕万分。老人们常说，黄皮子这种东西，邪乎的很， 想必二叔此时看到朝二婶的棺材走过来的黄皮子 , 一定心存困惑和不安。

    二叔伸手抓过身边的一个砖块，作势就要朝不远处的这只黄皮子砸去 , 被我拦了下来。

    黄皮子越走越近， 离灵堂里二婶的棺材有三五米距离的时候 , 突然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却见它缓缓真的俯身，两只前爪慢慢的向前伸 , 头缓缓的地下，像是在跪拜我二婶的棺材一样。

    见到这个场景，二叔见到这种场景 , 顿时又泪流满脸，轻声哽咽着，小声说：“高阳，你二婶死的冤，你看看连这种有灵性的黄皮子，都过来跪拜吊唁。”

    我倒是不知道这只黄皮子现在过来，到底是何用意，也许真如我二叔所言，它是过来吊唁我二婶的吧。

    三叩九拜 , 这是大礼。

    我心里暗暗的纠结， 这个黄皮子小玉到底是想要干嘛。

    完事之后 , 黄皮子转身 , 准备离开 , 二叔突然大惊 , 指着黄皮子的背影说：“高阳，你看，这只黄皮子没有尾巴。”话音一落 , 二叔的脸色突然变的铁青，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 说：“高阳，你二婶出事的那天，天赐是不是说过 , 有一只黄皮子咬断了自己的尾巴 , 从他的手底下逃掉了。”

    我忙起身 , 对二叔说：“二叔 , 你不要担心，我出去看看，这只黄皮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二叔担心的嘱咐我注意安全 , 我便匆匆的奔出院子。

    却见这个时候，黄皮子小玉还在大门口外站着， 似乎知道我肯定会追出来似的。

    见我出门 , 黄皮子撒丫子就往村外的跑去 , 跑几步都会停下来 , 回回头，看看我有没有追上去。

    好不容易出了村子，在村外的农田地里，黄皮子一个转身又幻化成人形。

    月色朦胧，萧条村庄 , 从田野上一阵阵呜呜咽咽的秋风灌进村子里，这只黄皮子幻化的人形 , 依旧是那天我在小岗岭子见到的小玉的样子，唇红齿白 , 身材高挑，只是脸色比着那天苍白憔悴了好多。风吹着她的衣角和发梢，飘飘荡荡，夜色下更显的妩媚动人。

    “你？你来这里干嘛？”我疑惑不解地问。

    忽然之间 , 面前的小玉一把扑到我的怀里，痛哭流涕，哽咽不止 , 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一下子就慌了，胸口的一个小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虽然我知道她是一只有了道行的黄皮子幻化的美女，可毕竟也是个美女啊，而且是那种很让人心动的美女，从来没有怎么给女生打过交道的我，一时间乱了阵脚。

    小玉在我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一直哽咽啜泣不止。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很不自然的伸开 , 也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就这么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