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八章 雪蝉姑娘（一）

    许帧离开灵台后，去了留香院对面的酒舍。他点了小酒和几个小菜，坐等严政到来。不多时，一个穿着深绿色锦衣，头戴白色纶巾的中年男子昂然走到了他的身边，坐到了他的对面。许帧再细看，才知是换过行头的严政。只见他一脸肃容，杀气外露。许帧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严政疑惑不解，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然后抬头说道；“许公子，哪里不妥吗？”

    许帧给他斟了一杯酒，笑道：“就算穿上日常的衣服，你还是像个将军。咱们先喝酒聊天，让你放松下来，有点浪荡公子的样子。”

    严政苦笑了一声，一饮而尽，说道：“自北海一战后，我就没有一天放松过。”

    许帧没有接话，对于眼前的人，他是又爱又恨。严政是他的兄弟，一起走过那么多困难的时光，怎么会说背叛就背叛呢？如果他要背叛，为何在下曲阳不背叛？为何张淼要说他是叛徒？为何曹操单送张淼过来？也许这其中有隐情，也许严政真的就是背叛了。他现在能怎么办呢？杀了他报仇？他还需要严政帮他暗杀呢。许帧也一饮而尽，一股辣的感觉顺着喉咙沉到肚子的最深处，辣湿了他的双眼。

    严政问道：“许公子为何不问我为什么要背叛张宝？”

    “这有什么好问的。”许帧有点不敢知道，而且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暗杀蹇硕。之后，他会和严政来个了断。

    严政又将一杯酒喝下肚去，他没有吃任何东西，就是这么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我不是那种卖主求荣的人。”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难道今天严政会酒后吐真言？许帧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拿起酒杯，缓缓说道：“为你不是卖主求荣干一杯。”

    “你相信我？”严政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许帧，就像一个溺水的儿童看着岸边丢过来的救命绳索。

    许帧望着手中的酒杯，不知该如何回答。许久后，他抬头笑道，说道：“我相信你。”其实这不过是他的逢场作戏罢了。

    严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许公子，对不住了，刚才都是开玩笑。你别太当真。”

    虽然两人又笑了起来，还愉快的又喝了几杯，其实许桢知道，严政恐怕很难再向人吐露心声。知道这一点反倒让许桢稍感解脱。

    酒足饭饱后，许桢看严政有三分醉，眉宇间的酒气掩盖了自身的杀气，这才和他去了留香院。从今晚开始，严政将留宿留香院中，直到暗杀那天为止。为了避人耳目，严政先进，许桢后进。

    秋天的洛阳天黑得很早，留香院深红色的二层小楼前已经挂起了大红灯笼。华灯初上，洛阳的夜生活渐渐开始了。

    许桢走进一楼大堂，客人正多，老板娘和姑娘们还无暇顾及他。他四处看了看，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粉红棉衣的姑娘搂着严政上了楼。散客都是直接上楼，只有重要的客人才会被领到后院去，那里的姑娘个个年轻貌美，也是留香院的招牌。对账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应该会在后院进行。

    老板娘刚招待完一个客人，见他进来，忙走了过来。

    老板娘开起玩笑：“才几天不来，许公子怎么生分了？还是去找心漪吗？”

    许桢摇了摇头：“今日我想换个人。”

    老板娘抿嘴笑着：“许公子又看上哪个了？让奴家帮你瞧瞧，看看现在是否有闲。”

    “雪蝉姑娘。”

    老板娘的笑容僵住了，她明显的不自然：“许公子，今日怎么又想起她了，奴家担心许公子又会扫兴而归。”

    许桢则轻松说道：“你还是帮我问问吧，说不定雪婵姑娘今天心情好就同意了呢。大不了我再找别的姑娘吧，反正你这边标致的姑娘有的是。”

    老板娘见他兴致盎然，无奈的叹了口气：“许公子何必如此，这雪婵姑娘对客人出了名的挑剔，我也拿她无可奈何。”

    许桢大感惊奇：“她竟连老板娘你也不怕？”

    老板娘苦笑道：“喜欢她的人非富即贵，我可得罪不起。”

    许桢又说了一些好话哄着老板娘高兴，还塞了一张何进给的钱票到她手上。

    老板娘无可奈何：“你说说，我为你碰了几鼻子灰？”

    不过她又把钱票还了回来，温和的说道：“许公子，他日你飞黄腾达，记得我这个朋友就是。”

    许桢忙点头示意，能做这京城最大妓院的老板，果然行事非常人可比。

    和其他姑娘不同，雪蝉单独拥有一个小院。还没走近，远远就能看到满是金黄的银杏树，走进院门，悠扬和缓的古筝声飘入耳中。进入房间，屋内陈设简单，迎面而来是一个画有仕女嬉戏图的屏风。屏风后隐约可见一女子席地而坐，面前放有一古筝。待到许桢走入房间，古筝声停了。

    女子柔声说道：“我今日不想会客，让他走了吧。”

    老板娘忙说：“这个客人是咱们留香院的常客，今日只想一睹芳容，见后就走。”

    “说了不见就不见，你不要逼我。”女子说的坚决。

    老板娘忙说：“打扰了。”然后就要拉着许桢走。许桢盯着屏风后女子的身姿出神，越是神秘，越能勾起人的兴趣，许桢脱口而出：“在下许桢求见一面。”

    老板娘悄悄对他说道“许公子走吧，你怎么说都没有用的。”

    这时，女子说道：“许公子请留步。”

    这句话惊的老板娘结巴了起来：“许公子，今日你的运气真好。”

    屏风被婢女缓缓移开，许桢目不转睛，心想这名动京城的美女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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