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杯酒

    我还是没懂，为什么，实际比瑶瑶大的人还要喊瑶瑶一个姐，后来我才明白，这行不讲究什么年龄，只讲究资历，资历老了，便就是姐了。</p>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房间里的灯偏暗，我又不好意思抬头去看这个人，听声音只觉得是一个猥琐大叔，他搓了搓手，然后说道：“瑶瑶来了啊，这小姑娘是谁啊？”</p>

    “李叔，这我一同学，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您看给她安排个兼职什么的，过来帮衬帮衬家里。”路瑶瑶递给那个姓李的一根烟，谄媚的笑道。</p>

    我心底有点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感觉路瑶瑶好像距离我远了一点，但是她又是在为我好，我也不能做任何的评价。</p>

    “看着长得还行，要钱多的，还是钱少的？”李经理接过那只烟，然后点亮狠狠的吸了一口，眼睛还不停的往瑶瑶和我的身上看，让我感觉很不舒服。</p>

    “钱少的就行了，人家还是个学生，就是为了帮衬帮衬家里，其实也并不缺那几个钱。”路瑶瑶笑道。</p>

    我明显的感受到李经理的心情好像抑郁了下去，当时我都不明白我要钱少的他还不高兴，只是小心翼翼的，也不敢多说话。</p>

    “喊王淑瑶来。”李经理一听我决定做钱少的那行，直接就扒着门喊了一声，没过多长时间，便就听见走廊里响起高跟鞋的声音，然后紧接着，这个小屋子的门就被敲响，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p>

    “李经理，你喊我？”她慢慢的喊出声来，那声音平淡无奇，甚至她说出的话，也像是念出的句子一样乏然无味，平平的调，听着跟别人欠她好几万一样。</p>

    我对这个女生产生了一种好奇，我抬起头打量着她，只见她穿着最为平常的制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带了一个黑框的眼镜，头发也全部包裹在一个发网里，整个人都呆板索然无趣，低头一看，鞋子都是黑的。</p>

    李经理让她带着我去入职，顺便也排个班，我本来想跟路瑶瑶一起走，路瑶瑶却对着我摆摆手，让我先离开，说是要跟李经理算一下帐。那个时候，我也是真傻，什么帐能轮到路瑶瑶算的？</p>

    “呸。”走出门后的王淑瑶对着那小办公室的门吐了一口口水，瞬间让我感觉这个人粗鄙不堪，接着她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冷淡的跟我说：“走吧。”</p>

    怎么都叫瑶，差别这么大，我翻了白眼，感觉这人相当难相处。还好，她也没有怎么为难我，只是一直都不怎么搭理我，从此以后，我就在这里做开了兼职。</p>

    说道这儿的时候，师傅给我递了一杯茶，让我慢慢的喝下去，然后见我喝完，才说道：“听你这么说，你这个同学也不是很坏啊，借给你钱还给你找工作。”</p>

    我点了点头，就是因为感觉她对我还是挺好的，所以我现在还跟她交往下去，不然我早就彻底远离她了。可能是这些事压我心里太久了，我总是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拿出来反思，竟然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想到，心里的那种不舒服也就压下去了，现在师傅一问，我就特别想都吐露给他，也让他帮我分析分析，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p>

    我转头看了看，吴谢也没有要回来的趋势，这就让我放心了许多，不知道为啥，虽然我对吴谢称不上是喜欢，但是，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的这些脏事，可能我不想让他更加鄙夷我了吧。</p>

    我在那里做了一个月的服务生，就把欠的路瑶瑶的钱还上了，并且自己手上还有零花，让我感觉走路都带风了。我做兼职，我妈也不说我，甚至我都没告诉她这件事，她只是跟我爹念叨：“安安这孩子，我就知道没什么出息，你看，老是那么晚回家，肯定是早恋。”</p>

    我感觉我妈真的不是我亲妈。她总在我爹面前搬弄是非，管教我的时候，从来都是狮子吼，稍稍有点不顺她的心意，她就能吵翻了天。爹可能是亲的，但也从来不站在我这边，于是我除了上班上学的时候开心点，回家就跟上战场一样，我就越来越不想回家，我妈就越来越看我不顺眼。</p>

    路瑶瑶很少去KTV，偶尔去一次，也是带着一群打扮时尚的朋友去，见了我也不像是在学校里那么热情了，就像是对待一个最普通的服务生。这种落差让我很奇怪，我有次曾经问过路瑶瑶，她说是因为混的圈子太高档了，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有个当服务员的朋友，不然就不值钱了。</p>

    我没理解她的意思，但是我知道，钱是个好东西，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带我的，一直就是王淑瑶，她一向好像有点看不起路瑶瑶，但实际上，整个KTV，虽然她的名字里也带着个“瑶”字，但是没人会喊她瑶姐，要不就直接喊王淑瑶，要不就喊小王。我听他们说，其实在路瑶瑶来之前，她都被叫瑶姐的，自从路瑶瑶来了以后，她就降了一级，心里觉得不平衡了。</p>

    就一个称呼问题，就对别人没有好脸色，好脸色还不敢当着面使出来，我觉得王淑瑶这人，又小气又斤斤计较还有些欺软怕硬。所以，每次路瑶瑶来KTV，她都会对着我耍威风，好像踩着我就是踩着路瑶瑶了，让她感觉十分良好，她还故意的，让我去服务路瑶瑶的那个的包间，就好像用这些小伎俩，她就能重新变成瑶姐。</p>

    虽然我挺讨厌王淑瑶的，但是有一点我很佩服她。她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自己研究研究，居然考出来一个本科证，现在天天兜里拿着一本单词的小书，天天背，我们服务生天天说她装模作样，她也不受外界的干扰，继续背她的单词。</p>

    我曾经好奇，问过她一次：“王姐，你背着单词有什么用啊？”</p>

    她回答道：“为了能离开深渊。”我那个时候并还不懂什么是深渊，为什么离开深渊，背单词就可以解决，仅仅的几个字好像蕴含了很多东西，然而我并不懂。</p>

    除却这点，我还是很讨厌王淑瑶，她一点都不对我胃口。她好像也看出来了，天天让我干活，给我排最累的班，一直到，我干服务生最后的那一晚。</p>

    那天，路瑶瑶再次来到KTV，这次她好像没有带朋友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穿西装的大叔，腆着肚子，摇摇晃晃的便就进来了。正巧，赶上那个时段的高峰期，竟然只剩我在那里。不知道为啥，路瑶瑶那次见我有点尴尬，连招呼都没打一声。</p>

    他们摇摇晃晃的走进一个豪华大包，要了四打啤酒和一些吃的，然后那个大肚子的大叔脱了鞋就躺在沙发上了，行为举止颇为不拘小节。</p>

    路瑶瑶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我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叫你。”我虽然不太聪明，但也不傻，看那个胖子就不像是好人的样子，有点担心路瑶瑶。路瑶瑶对着我摆了摆手，说我想多了，便就把门关上了。</p>

    我从那个包间出来后一直心绪不宁，他们喊我我都没听见，最后还是王淑瑶问我我怎么了，我就把这件事说出来了，那个时候我急切的想找个人问个主意，也是太着急了，王淑瑶一问我，我就说了。</p>

    王淑瑶眼珠子一转，然后装成很关心的样子说道：“你拿着一张促销单去看看不就得了，自己在这里纠结什么啊。”</p>

    正巧，我关心的路瑶瑶也从那个包间走出来了，不知道为啥，只感觉她走路摇摇晃晃的，腿一直在发抖，像是被吓着了一样。我连忙上去扶住她，她的脸都有些发白了。我心疼的问道：“瑶瑶，你这是怎么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p>

    路瑶瑶勉强露出一个笑脸，然后说道：“没事，安安，我就是坐久了腿麻了。我还要两打啤酒，安安，帮我送来吧。”</p>

    我点点头，她松开我的手，便又摇摇晃晃的回去了。我装好啤酒，就要去给她送去。王淑瑶一下子就拦住了我，让我不要去。</p>

    我狐疑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她是在作的什么妖，只是觉得她当时特别严肃，现在想来，她可能知道，我这一去，不太好，想阻拦我的，谁料我鬼迷了心窍，竟然也没听她的劝阻。</p>

    我拿了路瑶瑶要的那两打啤酒就去了他们所在的包间了。路瑶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在包间内，只有那个男人躺在沙发上，然后放着带着原唱的歌，歌还调到了最大的音量，也不嫌吵。</p>

    我把那两打酒放在了桌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吵到他了，他一个翻身竟然就坐起来了，然后眯着眼看着我，看的我浑身发毛。</p>

    “身材还行，多大了？”他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带着点嘶哑，还有点微微的喘气，让我想到正在狩猎的狮子。</p>

    “十……十六。”迫于那种压力，我慢慢的回答了他。</p>

    只见他的眼睛一亮，然后说道：“声音也不错，年纪也合适，小姑娘，我觉得你服务态度不错，请你喝杯酒吧，就那杯子里的，喝完你就出去吧。”</p>

    我低头一看，桌子上果然有一杯酒，就一小杯，也不多，浮着一层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