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位女长老（下）

    叶孤城缓缓直起腰，挺如苍松。</p>

    “师兄，我虽是杂役弟子，但是日后要常来这里交差，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又何必这样？”</p>

    童子面色一怔，转瞬更阴沉几分，“你在威胁我？”</p>

    叶孤城摇头，“我只是在说一件事实。”</p>

    童子气极反笑，“一个杂役弟子，看你境界不过炼气四层，你可知道我的境界和手段？”</p>

    叶孤城知道。</p>

    他早已经看出眼前童子的境界，炼气七层，和文石境界相差仿佛，对他来说正是最好的炉鼎，只需将这童子吸干，他的境界便可更上一层楼，可惜这是在丹药房内，时机不对，否则</p>

    叶孤城又忽然自顾地摇了摇头，最近心中煞气太大，不是好事，这童子虽然可恶，但是罪不至死。</p>

    童子只见叶孤城面色变幻，却又摇了摇头，以为他是害怕所以不敢吭声，又一声冷笑，指指叶孤城又指指自己，“凌云渡上虽不分贵贱，但你总该知道自己的位置，活在这高低分明的凌云渡，我总有让你低头。正式弟子教训杂役弟子的事再寻常不过，谁会为你出头？”</p>

    叶孤城看着童子的得志模样，心中刚刚压抑下去的煞气忽然又升起。</p>

    “怎么回事，玉堂，吵什么？”门口处忽然传来声音，来人面色不虞。</p>

    童子看见来客，忙站起身低头行李，“长老。”</p>

    叶孤城见来人是一少妇模样的女子，虽不认识她，但见童子的姿态也知道是回转峰上的前辈，于是微微躬身。</p>

    女子进了门，心情不大满意，方才听到这里高低说了几句，虽然没听清什么话，但似乎是争吵声，于是过来提醒一声。</p>

    她的目光掠过童子，落在叶孤城身上，眼前蓦地一亮。</p>

    好一个翩翩少年。</p>

    叶孤城本身长得俊俏，在陈谷镇时便因为这一点遭莫山等人羡嫉。</p>

    如今即便是穿着薪火处的麻衣，身材上依旧瞧着修长精悍，长相清秀，正惹女孩喜欢。</p>

    叶孤城躬身时没有出声，倒是童子静默两秒抢先开口，他刚才是在心里斟酌用词，“长老，这薪火处的杂役弟子实在可恶，交上来的铁柏柴以次充好不说，连数量上都少了两捆，还不知悔改，弟子实在是恨铁不成钢才出言训斥，谁知他还振振有词出言不逊。没想到惊扰了长老，实在不该！”</p>

    童子满脸正气，满言都是惊扰长老的悔意和歉意。</p>

    叶孤城脸色愈发阴沉，今天这件事，恐怕难办了。</p>

    正在叶孤城思量对策时，女长老开口了，“数量不对？玉堂，你把他的储物袋给我。”</p>

    童子心里一喜，将储物袋递了上去，“就在这里，请长老核对。”</p>

    女长老接过储物袋，转手又扔还给童子，嘴上道：“数目刚好三千，玉堂，怕是你数错了吧。”</p>

    童子心里一惊，再抬头时见女长老眼神不对，暗道糟了糟了，难道这位又想做那件事？不过，童子想到关于这位女长老的传言，继而幸灾乐祸，这薪火处的弟子，怕是要遭殃了。</p>

    叶孤城在一旁愕然。</p>

    女长老说完话，一招手拉住了叶孤城，“数目是玉堂数错了，该付给薪火处的酬劳我会让玉堂给你送去。小家伙，我这里恰巧有件事要你帮忙，跟我过来一趟。”</p>

    叶孤城只觉这挂着长老名号的女子手掌滑滑腻腻，有种异样的触感，不知这种滑腻的感觉从何而来，心里不禁一跳。</p>

    女子一路拉着叶孤城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熏香袅袅，淡而雅致。</p>

    关上门，女子回头，身姿微摇，瞧向叶孤城的目光似乎潋滟着五光十色的湖泊，润如清波，媚似流水，嗲声嗲气道了一句：“小家伙。”</p>

    叶孤城倒吸一口气，这一幕实在诡异，虽说迄今为止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危机，但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离开。</p>

    女子越来越近。</p>

    叶孤城忙后退躬身拉开距离，“长老。”</p>

    “唔”女子伸出手，以叶孤城根本无法拒绝的怪异姿势挤入他的怀里，“叫我若水，林若水。”</p>

    叶孤城的嘴唇被林若水用手指遮住又放开，嘴唇上传来，依旧是滑腻的触觉，林若水的手指上有些凉意。</p>

    林若水愈发大胆，八爪鱼似地靠在这清秀少年身上。</p>

    少年向后挪了挪，身体已经靠上墙壁，呼吸急促，几乎就要融化在林若水的妩媚妖娆里。</p>

    林若水将少年的手掌抬起，覆在她的脸上，从额间划过脸颊最终是嘴唇。</p>

    她呼吸急促，将手指轻轻含了进去。</p>

    像在水里。</p>

    叶孤城已紧张得说不出话，脑海里来来回回地只是激荡着这一个想法。</p>

    全身都像在水里。</p>

    叶孤城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少年逐渐放开生涩和矜持，火热的手掌在两人之间游走。</p>

    林若水的牙齿轻轻地咬了上来，微微眯起眼睛，这时的她是最快乐的，她已许久没有这么快乐过。眼前这俊秀干净的少年很快便可以让她满足快乐。</p>

    蓦地。</p>

    林若水的唇依旧在叶孤城的手臂胸膛上游走时，叶孤城的手忽然停下。</p>

    “唔”林若水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p>

    叶孤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慌乱，接着重重将林若水推开逃了出去。</p>

    “对不起。”</p>

    出门前，他只留下这一句话，声音颤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p>

    林若水足足愣了三秒，看着叶孤城离去的方向，怒气涌上心头，咬牙切齿，过了不知多久，愤怒缓缓消散时，她又哈哈大笑，“好有趣的少年！哼，从今天起，我林若水便盯上你了。”</p>

    叶孤城逃出丹药房，一直到双脚踏上回转大殿前的广场上，才在其他人的惊异目光里停下脚步，回头时发现林若水并没有追出来，长呼口气，心跳缓缓平复。</p>

    刚才的情形千钧一发，如果不是忽然想起他怀里还藏着文石两人的储物袋这种催命符，他必定会就范。</p>

    储物袋是他杀人越货得来，这是他除了吞噬天赋以外最大的秘密，不能人前显露。</p>

    叶孤城平复许久后，从怀中掏出玉牌，不论如何，今天算是交了差，接下来，便可下山了。</p>

    下山的路听弘深说并不在山前，反而要先去东大殿，找一名传送童子，他自然会为叶孤城开启上山的传送阵。</p>

    叶孤城到了东大殿，期间有弟子御剑冲天，他看得满是艳羡，这种御剑术，他在储物袋中的玉简上看到过，需要练气八层以上才能勉强一用，他这才知道，那日带自己上华真峰的谦恭少年展鹏，竟然有这样的境界，难怪池星雨等人会对他另眼相看。</p>

    叶孤城将手中的玉牌交给传送童子，传送童子看了看一眼，交给他两张符纸，指指身后，“上传送台，将元力引入传送符便可，传送符的效果只够三天，三天内必须回来，否则传送符失效。”</p>

    叶孤城恍然。</p>

    传送台上，元力注入传送符，传送符微光亮起，脚下光芒绚烂，眼前景物变幻时，再一睁眼，已是凌云渡下。</p>

    山下，有两名接引门人站在门口，神情漠然倨傲，在其脚下，是跪着的数十凡人。</p>

    他们没有去看叶孤城，只因他身着薪火处的衣物。</p>

    叶孤城回头再看直入云霄的凌云渡峰，这里的人，该都是从脚下这跪着的无数凡人里走出来的吧！</p>

    再一回头，他挤入人群，走入茫茫尘世间。</p>

    这次下山他已经有了计划，再上山时，必定要有面对池星雨的实力。</p>

    两个时辰后。</p>

    凌云渡往东数十里外。</p>

    一劲装少年骑一匹快马朝东而去，他伏在马背上，一起一伏，正如一体。</p>

    东方有座山，是附近村里镇外著名的匪山，匪主杀人如麻，已无人性。</p>

    黄昏时，少年骑马上山，在匪山寨前停下。</p>

    叶孤城下马，腰间系一长剑，步步向前。</p>

    寨子门口有两人守着，狐疑地看着叶孤城，他们很少看到有人敢上山，更不要说是独身一人。</p>

    一人上前，“你是谁？”</p>

    叶孤城不言不语走上前来，越来越近。</p>

    那人已经拔出了刀，“再不说话，我可就出手了！”</p>

    叶孤城忽而低低笑问：“你杀过人吗？”</p>

    那人仰天大笑，“笑话，我李四在这山上是出了名的功臣，砍过的人头不计其数。”</p>

    李四的话还没有说完，叶孤城笑道：“那就好。”</p>

    叶孤城一步跃起，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落在李四身前，一只手已经落在李四肩头。</p>

    顷刻。</p>

    就在另一人惊恐的目光里，李四的身体逐渐干瘪，双眼死鱼般突出，血丝充斥眼球，直挺挺地躺在地上。</p>

    另一人萌生退意，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奔逃大喊，身后风声却先一步袭来。</p>

    叶孤城抓住他的脖颈，右手贴上他的后背。</p>

    扑通。</p>

    又一具尸体。</p>

    叶孤城抬起双手感受着新吸收的，在体内流转不止的元力，心中喜悦。他的猜测果然正确，凡尘内力和世外元力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相比从文石等人身上得来的元力不够精纯，也不够猛烈，但这匪营里却有数百匪徒。</p>

    在这东山上，又有十数匪营。</p>

    眼前，匪营里这时又走出一人，看到叶孤城脚下的两具尸体，眼神微微一凝，回头时嘶声大喊：“有人挑寨！”</p>

    挑寨，便是夺寨。</p>

    叶孤城微微一笑，这山上的匪徒他早已打听清楚，皆是穷凶极恶之辈，死不足惜。</p>

    下山人，世外客，此行只为杀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