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抉择

    洪朝先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后，将手机扔在我身上，“小朋友，你真以为自己很有能力，把酒吧经营上正规了？要不是我在龙哥面前说话，你们那破场子哪来的客人！”

    “你为什么帮我们场子？”我抬头看着他，其实答案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洪朝先表面和韩立是对手，背地里却在密谋着什么，简直是蛇鼠一窝。

    “这就不需要你知道了。就你和林慧那点破事，我很早就知道，你以为能瞒得住谁？”洪朝先冷笑道。

    “我和林姐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颤音应道。

    洪朝先听到我对林慧的称呼后，眼神中冒出凶光，看得出来他刚才一直克制着，踩着我手铐，恶狠狠地说：“你他妈少装蒜！你是林慧相好的，难道会不知道我和林慧以前的关系？”

    我愣了愣神，看洪朝先的态度，他还爱着林慧。

    我突然很理解他的感受，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对前任尤其是初恋一辈子难以释怀，这种不舍包含着年轻时代的遗憾、悔恨。而女人和其他男人上床后，感情潜移默化会发生转移。

    当年，洪朝先和林慧谈恋爱，被林老爷子生生拆散后，他一直痛恨着老爷子，若干年后的今天，他终于亲自气死了老爷子，也报了深爱的女人当年离他而去的怨恨。

    洪朝先恨林慧，恨有多深，证明他爱的有多深，这不是矫情，是男人的通病，对于得不到的和失去的女人，都想再次拥有。所以他才和韩立搞阴谋，协助韩立撺掇林家家产，等韩立离婚后，作为交易筹码，他将重新得到林慧，因为据我所知洪朝先现在不比林家腰杆子细。

    “呵呵，你把我绑来，应该不只是说这些吧。”我差不多想通了。

    “给你个机会，从今以后离开林慧！”洪朝先拧着眉头说，那股子狠劲，说实话比黑龙都要阴暗。

    黑龙淡淡的插了一句嘴，道：“小苏啊，天涯何处无芳草，林慧是个结过婚的女人，比你大那么多岁，有什么好留恋的。我兄弟回国发展事业，还想和那女人再续前缘呢。”

    “给我个答案。”洪朝先低声说。

    “我……”我发誓，我和林慧在一起，欲望和利诱绝对占据主导，但被另一个男人踩在脚下威胁，我却有些迟疑了。

    我和林慧断绝关系，既是韩立的命令，也是洪朝先的初衷，可就像王天宇那天说的一样，我们幕后做这种龌龊的交易，把林慧当成什么了，商品？

    洪朝先看了看时间，估计林慧快到了，一挥手，对王天宇说：“把他放了。”

    王天宇替我解开手铐，我活动活动手臂，赶紧揉了揉被砸懵的后脑勺，草泥马的，感觉有点轻微脑震荡了，嘴里发苦、恶心。

    我和王天宇离开这栋商业大厦，外面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上了王天宇的桑塔纳，我苦笑着拍拍他肩膀说：“挨揍的人又不是你，你哭丧个几把。”

    “疯子，有时候我还挺佩服你的，假如龙哥他们是大海，你就像遇到暴风雨的小船，明知道随便一个浪头就能把你掀翻，还这么一条道走到黑。”王天宇无力的说，其实他夹在中间才是最难受的，一面是兄弟，一边是老大。

    “是不是有点大无畏精神？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事无人问，他们这些人现在张狂，是因为他们有钱有权，哼，千里搭长棚，哪有不散的筵席，等他们落魄的时候，就是咱们呼风唤雨的时刻。昔日寒山问拾得……”我说不下去了，看着车窗外的高楼大厦。

    “你刚说啥？”王天宇疑惑的看着我。

    “我把后文忘了，昨天泡了一个女教授，她和我说的，当时听着特有哲理，可撂下爪就忘了。”

    “女教授？盘子靓不靓，估计不咋地。上学时，学习好的女生都是恐龙。”

    “别八卦了，托你办的事，你抓点紧。”

    傍晚七时许，韩立终于还是找到了我。

    我正和王胖子码洋酒，他从柳晴办公室出来，敲敲门，“小苏，出来一下。”

    我不自然的跟着他出去，搓着手心问：“韩总，找我什么事？”

    “第一，我要的照片和录像，明天晚上之前交给我，我不听任何借口。第二，我岳父死后，我是董事长，酒吧的股份自然也是我说了算，明晚我请了一个会计师，你来吃饭，我转让给你一成酒吧干股。第三，从今以后好好工作，断绝和我老婆的联系。”

    韩立主次分明说的很清楚，他不是傻子，知道我一直再搪塞他，今天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我得准备一下。”我看着他说。

    “你野心太大了，你懂我的意思吗？难道我会不明白你那点花花肠子，无非是想利用我老婆，获得更高的报酬。”韩立的脸色很难看。

    我今天被警告了两次，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我心道：“你们这群龟儿子蹦跶不了几天了，只要我能找到老爷子的私生子，你韩立一毛钱都得不到，而我却能得到酒吧，虽然在你们看来不值什么。”

    “想什么呢？”韩立点燃一支雪茄看着我。

    “既然韩总把窗户纸捅破，我也说说我的想法可以吗？”

    韩立点点头。

    “最初是你让我靠近你老婆林慧，还教我勾人勾心，人都是有感情的，这段时间林姐对我不薄，她的那些出轨证据，如果公布于众，她还怎么做人？”

    “哈哈，苏北我告诉你，你要真心对我老婆好的话，就不会跟我欺骗她这么久了，现在良心发现？晚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的前途和命运还不是掌握在我的手里，”

    韩立的话字字有声，句句剜心，让我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脸刷的就红了。我有几万次机会和林慧坦白认罪，可我一直在观察，在犹豫，在隐瞒，我骨子里既不想得罪韩立，又不想失去林慧。

    韩立真心把我摸的很透彻，他看我脸色就知道心虚了，拍拍我肩膀，笑着说：“你可考虑清楚了，你才二十多岁，前途无量，跟我对着干，有好果子吃吗，良心要是值钱的话，站在我面前的人就不是你了。”

    我斜视着他，脑子乱作一团。

    “而我呢，你不给我那些证据，我和林慧离婚，无非是多分她一点，该赚的我已经赚到手了，到头来你却一无所有，孰轻孰重，不言自明，你是聪明人，考虑考虑吧。”

    韩立走后，我长久的愣在原地，他给我提供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那我还犹豫什么？

    韩立许诺给我一成股份，老爷子临终前承诺五成，我是因为这个？以我小富即安的屌丝心态，一千万和五千万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笔让我睡不着觉的不菲数字。

    因为林慧？我觉得也不是，更多的时间我都在利用她，其余时间把她当做大姐姐，这个“采阳补阴”的姐姐还不同于柳晴，我和柳晴还有些“知遇之恩”的感情，而和林慧更多的是钱欲。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为什么还想和韩立他们斗，不是因为财色和感情，而是老爷子临终前紧紧抓着我胳膊的手，仿佛挥去挡在我眼前的虚荣和钱财，一种“临终托孤”的奇怪心理。

    “小苏啊，发什么呆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我回过神一看，只见曹局长的轿车停在台阶下，他探出头，笑呵呵的跟我打招呼。

    “曹哥，这忙啥呢。”我恭敬的迎上去。

    “养生茶艺和几个朋友打牌，去不去耍两把？”曹局眯着眼笑道。

    “我不太会玩，曹哥快去忙吧。”我说。

    “那可惜了，下次打球再叫你。”曹局摇上车窗开车离去。

    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谁还有心情打牌。”

    一转身，迎面撞见送客人出门的虹姐，她正想跟我恶作剧，我警觉的退后一步，“女鬼啊！”

    “女鬼没有，美女倒是有一个。怎么了弟弟，刚看见曹局没站脚呢。”虹姐白了我一眼说。

    “他叫我去打牌，我这还怪烦的呢，就没去。”我说。

    虹姐妩媚的走过来，伸手摸摸我额头，“也不烧啊，怎么就傻了呢。”

    “啥意思？”我听出她话里有话。

    “笨猪，前几天还巴结曹局，现在人家主动向你抛出橄榄枝，你还扮上大姑娘了，这不是傻是什么。”虹姐无奈道。

    “这算什么橄榄枝，我打牌臭着呢，不爱凑那热闹。”我说。

    “我的亲弟弟啊，谁让你真打牌了！陪太子读书，懂不懂？难道你还真想赢人家钱？如果是那样，姐服你是条汉子。”虹姐道。

    一道白色小闪电从我太阳穴贯穿过去，我敏感的意识到这里的玄机，打牌，输钱，这不正是给曹局塞红包的渠道吗。

    “虹姐，他们一般打多大？”我心虚的问，现在我卡里都不到一万了。

    “穷家富路，我先借你点，做好准备，否则要糗的。”虹姐往手心哈了两口热气，转身进了酒吧。

    我正准备跟虹姐那借钱，这时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头。

    “林姐，上午你去见……洪朝先了？”我忐忑的问。

    她没回答我的问题。

    “自从我爸去世后，我考虑了很多问题，你有空吗，我跟你谈一件严肃的事。”林慧的语气令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