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借你被窝睡一下

    我本意是想逃离饭局，那个白天还很顾家的曹局长却很实在的说：“那就去夜佳人吧，来壶茶醒醒酒。”

    “皇朝佳苑呢？”一个劳动局的领导提议。

    “皇朝最近严打，我们局里晚上安排检查。”曹局长笑道。

    “那就夜佳人吧。”杨处说。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笑了，韩立走的时候已经买了单，我随着大佬们离开，都喝了酒，我在路边拦了几辆出租车，让司机统一送到夜佳人。

    你妹的，都是行家啊，到夜佳人娱乐会所，富丽堂皇的跟皇宫似的，光是大厅就比我们酒吧都大，一进门，两排整齐划一的制服美女弯腰鞠躬，迎面走来两个妈妈桑，他妈的比我都熟悉各位大佬，杨哥李哥的往里面请。

    安排好包厢，人家根本不刁我的建议，酒水和公主都安排好了。这时我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跟他们善作主张来夜总会，这个单谁买？我兜里这两个大字儿完全不够看。

    包厢里充斥着烟酒和暧昧的味道，我酒劲儿上来胃就难受，曹局长见我刚吐完，拍着我肩膀说：“小苏啊唱首歌去，吼两嗓子酒气就散了。”

    “曹哥，你唱什么我给你点，我出去抽根烟透透风，一会儿回来。”我强颜欢笑道，一扭脸，曹局长已经搂着他怀里的公主玩骰子了。

    我一看存在感这么低，坐在点歌台前，根据他们的年龄层次，点了一堆李宗盛周华健的歌，然后悄悄离开包厢。

    在夜总会门口，我给柳晴打电话，“晴姐，我们刚到夜佳人，你还过来吗？”

    柳晴声音萎靡说：“头好痛不去了，你替我招待好他们就行。”

    “晴姐，那……”次奥！你不来谁买单。

    “怎么了？”

    “是记公司账上吗？”

    “私交怎么能走公司财务，这样吧，你先垫上，我明天给你。”

    关键是我身家性命就几百块，“晴姐，看样子他们奔着后半夜去了，我一会儿还得送六公主，要不我现在去找你……”

    柳晴情绪不高，“没关系，一会儿我告诉她们自己打车回去，先挂了啊，姐头疼呢。”

    “嘟嘟嘟……”我怔怔的看着手机，实在不好意思跟她说出我生活的窘迫。

    这特么的窟窿可大了，我总不能回去跟那些高官说，哥，咱们AA行不。

    等我回去时，在昏暗霓虹灯下，众人昏天黑地的边跳边摸，“啊啊”我清晰的听到洗手间里有女人叫声，眼睛往里一瞄，一个女孩儿卷起红裙子躺在洗手台上，裤衩还挂在一只脚踝上，男人背对着我扛着一条腿来冲撞。

    有那么一刹那，我人生观都快崩塌了，什么美好的爱情，幸福的家庭，在人性面前都变成了笑话！我没权利怀疑人家的道德底线，而是惊叹我以前看不到的社会居然是猛兽丛林。

    我苦笑着替他们关上门，在震耳欲聋的舞曲声中忽悠一觉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都走了，沙发上倒着好几个衣着不整的女孩儿，地上卫生纸和不知道谁的小裤衩。

    我惊愕的坐起来，脑瓜仁都要炸了。

    “他们呢？”我问一个离子烫女孩儿。

    “刚走没多大会儿，看你睡着就没喊你，老板，楼上有房间，你上楼休息吧。”女孩儿说。

    我摇摇头，告诉她算了，我这就走。

    不一会儿，一个妈妈桑进来，提醒我说：“老板，这是消费账单，一共一万八，这个包厢只收现金。”

    我都不屑一看，因为无论多少钱，我肯定是没有。

    幸亏我机智，装模作样说：“等会儿，先那壶茶。”

    妈妈桑走后，我拿出手机翻电话簿，从头翻到尾，我才意识到在这座城市只认识几个服务员，有谁愿意大半夜姐我两万块钱？

    我咬了咬牙，给一个新号打过去，没响两声，电话里传来芭芭拉不开心的声音，我早编好词儿了，说我需要两万现金，明天晚上之前就还你。芭芭拉半天没说话，然后问我在哪儿。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芭芭拉推开包厢门，她还只穿了一条粉色睡裙，脚下是一双粉色人字拖，进屋后把一叠钱放在茶几上，一头歪在沙发上，睡眼惺忪的说：“困死人了。”

    我说：“你先别睡，我马上就回来。”

    在前台结好账，我拉着梦游似的芭芭拉离开夜总会，打上出租车后，芭芭拉枕着我大腿又睡了。看着她粉嫩的俏脸，脸颊上依稀可以看到两个好看的酒窝，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她陪客人喝酒的样子，她借我这两万块钱挣得不容易啊。

    我把芭芭拉送回公寓，开门时，她忽然好奇的问：“你还去网吧？”

    “太累了，找个旅馆将就一晚。那个明天柳总把钱给我，我再还给你哈。”我尴尬的说。

    “有什么要紧的，奥黛丽今晚出去了，你要没地方住，睡她房间好啦。”

    “这……方便吗？”

    “不方便！”芭芭拉嘟着嘴巴，又扑哧笑道：“只要不被奥黛丽发现，她很爱干净的啦。”

    我心里也打鼓，柳晴警告过我，不许和公主乱搞，就怕个孤男寡女日久生情，眼下我也顾不上了，今天又没开车，正愁没地方去。

    我们俩轻手轻脚的进屋，她把我带进奥黛丽的房间，告诉我不要碰这个不要动那个，更不要呕吐。

    我关上卧室门，脱了衣裳躺在柔软舒服的大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子里一遍遍闪过这两天发生的事。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床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没睁开眼睛，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我吓了一跳，以为奥黛丽回来了，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人在囧途中徐峥开房的一幕。

    我感觉身后的呼吸渐渐稳定后，正要轻轻坐起来，下意识的回头一瞅。

    “是我呀。”女孩儿撩起遮脸的头发，一脸委屈说。

    “啊！芭芭拉？我擦，你吓死我了。”我伸手打开床头灯。

    “哼，谁让你大半夜折腾我，人家现在睡不着了，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粉色的灯光洒满房间，气氛有些暧昧，我连自己的心跳都听见了。

    我说：“别闹了姐姐，我也是正常男人，你就不怕哥吃了你。”

    “神经病。”芭芭拉用被子蒙上了头。

    我也不管了，关了灯背对着她躺在床上，这时芭芭拉泥鳅似的贴上来，柔软的小手搭在我肩膀上，我清晰感觉到她两个小包子贴在我后背，抱着我就睡着了。

    她可舒服了，我心里却跟猫挠似的，太折磨人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全身燥热难忍，我感觉就算我把她怎么样了，她应该不会怪我。

    “都不洗澡的，一身酒气。”芭芭拉突然说，她手已经摸到我心口。

    我闭着眼睛装睡，她看我没反应，将手一点点往下移，然后脸也慢慢凑上来，不安分的贴着我后背。

    次奥！我说：“那个……欧若拉，你这样我真忍不住，出点什么事，也没法跟柳总交代。”

    芭芭拉忽闪忽闪的眨着大眼睛，哥哥的笑着说：“你真伟大！在澳门马夫都想方设法占我们便宜，虽然很讨厌，但我们都不敢得罪，你当晴姐是傻瓜嘛，一个大男人照顾我们会不发生什么事？”

    这不算暗示吧，已经是明示了，我那晚也是真累，何况这几天没少给柳晴交公粮，否则她现在还能完好无损躺在那，开什么玩笑。

    我侧身躺下吻了她额头一下，笑着说：“看你跟个小洋娃娃似的，都怕碰坏你。”

    芭芭拉双腿蹬着被子笑翻了。

    正当我寻思采取点措施时，芭芭拉甜甜的说：“不过我觉得哥哥是好人，又像朋友又像兄长，都跟你躺一起了，还把我当成小宠物，心里甜的不要不要的。”

    我本来不是什么好鸟，她却把我当成倚靠了，那晚跟我讲了很多她的事，我昏昏欲睡，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她。芭芭拉是台北人，参加什么选秀节目让人骗财骗色了，不敢和家里人说，就慢慢踏上了这条路。

    睡到第二天中午，我起床时，芭芭拉早就不见了，连忙穿好衣裳，发现房子里没人，正要走的时候，才看到阳台上背对着我坐着一个女孩儿，未施粉黛，有一缕头发垂在额头，在阳光下，耳朵就像刚炸的虾片，倒像个邻家女孩儿般亲切，她手里捧着一本外国名著认真的看着，我还真被震惊了，就连我这个上过大学的都没看过。我认出来她是欧若拉，没敢惊扰，便要悄悄离开。

    “苏北。”欧若拉忽然抬起头。

    “嗯？”我看着她，很难说得清欧若拉身上有某种特殊的气质。

    “苏北，芭芭拉是个单纯的女孩儿，我不想当表子还立贞节牌坊，玩玩可以，如果你们谈感情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呃，欧若拉你说什么，我就是借宿一宿，真的什么……”

    “你先别打断我，听着，不管怎么包装，我们都是夜场公主，有钱人的圈子没人不知道，你看看我们身边的人，真的，不是打击你，你再看看芭芭拉的衣柜，没一件是你负担的起的，我们早习惯了虚荣的生活，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不要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你现在喜欢可爱又漂亮的芭芭拉，过一段时间呢想办法甩掉她？人是有感情的动物，等你们互相接受不了的那天，只会伤害到对方。”

    她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还要解释，欧若拉已经转过头去，把我当空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