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4-白发翁

    我们走过去时，就见那羊一直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嘴里不停地咀嚼着，甚至绿色的草汁还在顺着嘴角滑落，那双直勾勾地圆眼睛一直盯着我们的方向，似乎是在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而没等我们靠近，突然就听跟在身后的媪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呆立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而我们一看那羊的外形，又回头看了看媪，更是都吃惊地愣了一下，那羊的外貌简直就跟媪一模一样。除了个头要比媪小上一点儿之外，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张脸和媪的轮廓有些不同。

    “媪，你认得那羊？”

    见媪愣在原地无动于衷，杨死突然发问。

    媪沉沉颔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啦。

    “它是什么东西？”

    “痴龙！”

    媪一声惊呼，说话间突然加快脚步冲上前去，慌张地注视着那困在圈里一动不动盯着我们看的怪羊，又惊呼着说：“你，你真的是痴龙吗？你为何……为何会在这里……”

    那羊依旧不说话，只是痴愣愣地盯着媪，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笑纹。

    大家赶紧都跑了过去，我慌张地问媪说：“媪，为什么它会和你长得这么像？它，它到底是……”

    媪眼圈通红，也同样直勾勾地盯着那圈中的怪羊，竟突然开始哽咽……

    “痴龙……真……真的是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见媪不理我们。只是不住地对着那圈中的怪羊哽咽，我赶紧朝着杨道爷小声问道：“道爷，痴龙是什么？”

    哪知道杨道爷也摇了摇头，随着我的目光一同投向了杨死，可杨死也同样是满脸的迷茫。

    “痴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除了媪，就没有别人知道吗？”

    “痴龙为上古昆仑神兽。昆仑护山四圣兽之一……”

    我问话声还没等落下，突然就听那宫殿的里面，传出来一阵沙哑地声音，一时间大家全都惊了住，抬头望，就见那宫殿的大门。已经自主地徐徐开启……

    不等所有人缓过神来，就见从那开启的门缝冒出来的袅袅白烟之中，一个破衣烂衫、身披蓑衣的白发老人，笑眯眯地扛着个鱼竿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老人白须白发仙风道骨，走下台阶时一直眯着眼对我们笑，显然是能看到我们的身形。

    这就奇怪了，这些不是幻觉吗？难道说这里的幻觉，竟然也能跟我们有所交流？

    “师傅，这老人是……”

    我不禁又朝着杨死发问，杨死戒备地巡视这那老人，突然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这老人确实不是一般幻象那么简单……我们第一次进入这幻境阵法之中时，他也在这里，而且这阵法之中很多玄机都是他告诉我们的，可是当我问他的身份时，他却只是笑而不语，不过在幻境之外，我确实曾经见过他……”

    “你见过他？”

    我惊声一问，就见杨死点了点头，可还没等再说话，白龙却突然开口，惊慌地说--

    “我……我也见过他……”

    白龙说话时大家的目光都惊讶地汇聚了过去，然而这时白龙却望向了立在身旁的猴儿哥，只见猴儿哥脸上满是惶恐，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两步，就像是那正走下台阶的白胡子老人很可怕似的。

    可我再朝那白胡子老人一看，却依旧是满脸的慈祥……

    “你们两个怎么会见过他？”

    “在龟山……”

    我话一出口，就见白龙紧皱眉头，沉沉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曾兵分两路。你们去了永州，而我和猴子、媪则是去了龟山探寻真相……”

    “当然记得。”

    白龙一说我才想了起来，赶忙点了点头，瞬间往事历历在目。

    记得当时因为情况紧张，我们不得已才分了开，后来和白龙猴子一起去永州的媪竟然半路又跑了回来。也正是那时候，陈宝石裂开，陈宝出世，和媪成就了一段未了的孽缘。

    而白龙和猴子，却是很久之后才再度跟我们会合到一起的，会合的方式也比较特别……

    “当初我们去龟山时。507的人和军方合作，在龟山山脚下建立了一个军营，名为科考探索，实为发觉龟山中的秘密，我和猴子侥幸躲过了军方和507的袭击，好不容易到达龟山之中，却没等发现麒麟窟，就先遇到了这个老人……”

    白龙说着抬手朝那老人一指，脸色也不由地更加难看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白龙不说我也想起来了，记得以前白龙就说过，那时他们才刚刚从507和巫鬼教的一次次袭击之下侥幸脱身，却在一颗大枣树下面遇到的这个老人，而这老人那时候正在打枣子。

    也不知怎的，见到这打枣老人的第一眼时，猴儿哥突然开始发狂，并且狂性难收地突然对白龙发起袭击，导致白龙身受重伤坠落山崖。最终在山脚下因伤势过重而昏死过去，被507所的人发现，这才成为了507的俘虏。

    记得当时是猴儿哥第一次发狂，据猴儿哥后来自己的回忆，那时候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理智的，心里只剩愤怒和不甘。于是开始漫无目的地胡乱攻击所有的活物，身为上古山海第一妖-无支祁，他发狂起来，那时的白龙当然承受不住。

    而我们也怀疑过，难道说猴儿哥那次发狂，和龟山上打枣的奇怪老人，有什么关联？

    我想到这里时，那老人已经扛着个鱼竿笑眯眯地走下了台阶来，一时间大家都戒备了起来，小茹我俩都偷偷拽住身后的兵器，随时准备迎战。

    可那老人却依旧满脸慈祥，扫了我们几眼。又笑了几下说：“昆仑山即为不周山，天地之柱，山中灵气孕育有四大护山灵兽，皆为天地之气化形而生，一为白泽，二为媪。此二灵兽为阴阳之气所化身，本无形无相，为化虚道之妖兽……三为九天鲲鹏，为昆仑山顶建木之守护者，栖于建木之巅傲视天下，守建木之平安；四，则为此兽……”

    说着话，那神秘老人抬手指向了羊圈里那只人脸的怪羊，又扫了媪一眼，笑着说：“此为痴龙，长生之兽。昆仑四灵兽各尽其职，九天鲲鹏守护山巅建木。痴龙守护山底九馆，白泽、媪为兄弟，为山中巡山灵兽，负责守护山中安宁……”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那神秘老人话刚说完，我赶紧发问。谁知道对方却根本看都没看我一眼，而是先扫了白龙一眼，笑着说：“你回来了……”

    他话一出口，白龙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没等回答，就见那老人竟然又望向了三哥，不，准确的说似乎是望向了正躲在三哥背后瑟瑟发抖的猴儿哥，又笑了一下，慈祥开口：“你也回来了，看来我们都回来了……”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再度怒声发问，不过老人却依旧没有回答。倒是媪在旁边拽了我裤脚一下，见我低头扫向自己，立刻朝我使了个眼色，战战兢兢说道：“你别乱说话，我见过他，他是不凡之人……”

    “不。不凡之人？”

    我愣了一下，就听媪又惊慌开口说：“没错，当年我曾见到过他，那时天地初开世间混沌才分，我还只不过是个幼婴，他，他抱过我，而且那时就是这白发白须的模样，绝不聊得……”

    媪这话顿时让我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媪几乎与天同寿，而这老头儿竟然曾经抱过幼年时的媪，可见一斑。

    一时间我也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而那老人却又发笑了起来，说道：“既然都回来了，看来时候也差不多了，该来的终究要来，而该走的，也终究要走，谁都无法阻拦这世间的前进，不是吗？”

    “喂，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问话的不是我，而是杨死，显然也已经不耐烦了。

    见杨死说着话往前走了两步，手中更已经暗自结印，似乎是要随时发起攻击，那老人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却还是没有说话。

    “我们第一次进入这幻境之中时，是你为我们指点迷津，然而我刚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竟然就凭空消失了……我在龟山见过你，你是在那颗大枣树下打枣的老人，可我长期待在龟山，却只见过你一次，更只到过一次那枣树所在的地点，那树和你都像是一直在捉迷藏一样躲来躲去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什么人……”

    那老人突然又一抬手，又一次指向了白龙，白龙一愣，只听那老人又发笑着说：“我们三人都已大彻大悟，唯独你迷恋尘世心智不开，可让我们等了太久太久了……你还要睡多久？再不醒醒，恐怕大难临头，你都来不及醒来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龙听完立刻开始追问，可这时候那神秘老人竟然又已转身望向了媪，笑了笑说：“至于你，哎，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