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1章 贤兄贤弟

    这世间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平等。

    所谓的人人生而平等，最多能追求心理上的平等，在社会地位上，永远都有高低之分。

    无论是现实世界中的民主，还是梦境世界里的帝权，个人地位的高低，只凭一个条件来判断，那就是“实力”。

    实力就是实在的力量，这个词及其笼统，一般将其分为有形和无形实力。

    以国家论，一国的军事力量、经济实力、科技水平这些是看得到、摸得到的物质力量；而文化感召、国家形象等是只能感觉的无形影响力。这些有形的物质力量和无形的影响力，都是实力。以个人论，力量、身高、容貌、学历、金钱、地位等等诸如此类看得到的都是有形实力；而思维能力、表达能力、文化内涵等属于无形力量。

    一群人在一起，实力强的人占据主导地位，一些势力在一起，也同样是实力强的成为领袖。

    沈白和李飞、杨雄、墩子等人都是散修选拔进入的新军，但他们却在初试时就表现出不俗的力量，军中以力量为先，这些人很轻松进入了第二比。大比时不只看力量，还看组织能力、纵横能力，沈白的“团队”以耀眼的实力从百人精英中脱颖而出，尤其是沈白，更被直接提拔为新军行军长史。在这之后，沈白先后提出了许多及其有价值的战略和战术思想，并带领新军四营完成了一个个既定目标，至夺得牙山口要塞时，已经彻底奠定了其“领袖”地位。

    而在人族的对立面，沈白的贤兄玄天，其领袖地位却有些动摇。

    玄天这次集合十万妖众，赶赴数千里到达雍州府北侧，其麾下妖众共来自四座神山，其中妖王有五，妖将不知凡几。玄天最初并没有获得领导权，四座神山妖众虽联合在一起，却是各妖王统帅麾下妖众，互相并没有所属权。初时各神山妖王能够凭借上界赐下的神石感应到特殊器物的方向，可走了数千里后，竟然失去了对器物的感应。众妖王有的要向南直行进攻人类领地、有的要折返回山，而玄天的想法是继续追踪。

    发生分歧就要寻找解决分歧的办法，对于妖类来说，解决分歧的最好办法就是选举出领袖，而选举的办法，当然是看谁的力量强，看谁的小弟多！

    五名妖王封锁消息，小范围的“切磋”了一下。等切磋完毕后，能活着说话的妖王只剩下三名了，不死仙玄天强势出手，斩杀了另外两名来自同一神山、最为张扬跋扈的妖王。

    但凡成为妖王的存在，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大家都有底牌，哪怕面对大成修士，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这两位却在和不死仙的对战中，连逃都没逃了。

    如此战绩，让不死仙玄天成为了这只联合大军的“领袖”。

    不死仙也的确当得起“领袖”的地位，他带领众妖斜插向西北，轻松占领了一座神山，再次联系上界，由上界重新赐下神石，又一次感应到了上界欲寻的特殊器物位置，然后带领大军，直接杀向了牙山口，进逼人类雍州府。

    在牙山口附近扎营时，玄天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告诉另外两名妖王，的确发现了那特殊器物的位置，就在雍州府内，可惜神石再次破碎，今年怕是要无功而返。因此，玄天提出两个建议，一是当作和往年一样的正常历练，以牙山口为基础，攻下小方盘城，摧毁雍州府北地大军。二是撤退时一部分妖众回返原本神山，另一部分妖众占据北侧神山，等待明年再次归来。

    这两个建议看起来中规中矩，却是暗指要选拔出两名妖将进驻无主的神山，选拔谁？当然是选拔在人类对战中获得最大战功的妖将！

    这个时候，玄天的领袖地位，比他当初斩杀两名妖王时候还要稳固。

    大军浩浩荡荡开拔，要将小方盘城碾成齑粉。而玄天为了稳妥，还特别留下十名妖将和一名妖王固守牙山口，作为大军回撤的基础。

    可另所有妖想不到的是，原本人、妖双方列阵进攻，比拼实力和勇气的做法，在这个陌生的人类领地竟然变了。

    那些玄甲士兵故意在小方盘城边缘放开一道防线，妖族大军潮涌而上，将防线越冲越大，有五千余妖众冲入小方盘城城内，另有万余在冲锋时被“形势”所迫，冲破防线，挤入小方盘城和雍州本府之间的广袤空间里。

    这一万五千妖众一半是因为冲的速度太快，另一半却是被玄甲兵是隔的太快。很快就和后方大部队完全失去了联系。

    冲入小方盘城的那部分只是进入了瓮城，发现前方无路后，便想回头。可后方冲破的城墙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恢复，且法阵重重，一时间根本无法再冲破。这些妖众无一例外，全军覆没。

    冲破防线挤入小方盘城和雍州本府的一万妖众，初时并没有意识到己方已经被孤立了，待想转个弯回去时，却发现足有数

    万人类修士挡住了归途，众妖不敢硬冲，便如无头苍蝇一般在“双城”之间广袤的空间里游窜。与他们一起游窜，或者说逼着他们游窜的是人类散修，这些散修不只是新军六营，还有各大世家、门派弟子组成的军阵。

    这些世家、门派弟子的修为普遍很高，虽没有铁血军团的狠劲儿，却凭借修为高超，能够组成军阵对敌，几次冲锋下，已将侵入人类领地的一万妖众冲散。而后就是新军六营协助收割妖族头颅。

    玄天等妖族大佬组织了几次冲锋试图营救，却每次都被人族修士凭借小方盘城及周边防线阻挡，十天过去，那万余妖兽想必多数已经毙命。

    出师未果，先折损了一万五千名妖兽，尽管这些妖兽多是攻城的小妖，但士气一散便再难聚，眼看归程的时间不多了，众妖都有些无心恋战。

    偏偏在此时，留守在牙山口要塞的妖王和妖将急匆匆的赶来，说人族出动两名大成修士偷袭牙山口，如今牙山口已经易主！

    牙山口是众妖回归神山的毕竟道路，如果不走牙山口，就只能翻过陡峭高耸的牙山山脉，届时前有高山，后有强兵，除了妖王妖将外，恐怕其他的妖兵、小妖都要折损在人类领地里。

    必须将牙山口抢回来！

    在抢回牙山口要塞的同时，中高层也开始质疑玄天的能力，哪怕他个人战力高超，可指挥作战的水平却并不高，不仅在正面对战时损兵折将，还让敌人偷了后路！

    没有人觉得丢失牙山口要塞的责任在那名逃回的妖王及妖将身上，要知道，对方可有两名大成修者，还有数千玄甲兵精锐，仅凭三千妖众，挡不住也是正常。怪就怪不死仙这个主帅没有预估到人族的力量，而做出错误的安排！

    在这样的心态下，在不死仙做出“拔营徐徐后退，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防备敌人偷袭，两翼与后军呈犄角形前进”的命令后，中层就有些阳奉阴违起来。

    后军变成前军，前军就在一名妖王的指挥下飞速前进，直逼牙山口要塞。前军变了后军，后军却不徐徐撤退，反而怕被消耗，紧追中军步伐，玄龟军团精锐衔尾追击，几乎将后军冲垮，无奈下，不死仙只能带领中军变后军，和玄龟军团对峙，缓缓后撤，这才稳住阵脚。

    两翼也没有按照命令和后军呈犄角前行，反而放飞自我，忽快忽慢，不亦乐乎。没过多久，左翼（西）就出现了一股人类队伍，约莫有一千多步兵，正适合妖兽们打打牙祭，收割一下利息。左翼七千多妖兽追着一千多步兵而去，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待“前军”到了牙山口要塞时，被玄龟军团冲乱的“后军”已经和“前军”融在了一起。不死仙玄天带领“中军”两万众，还在牙山口百里外徐徐后退，防止玄龟军团掩杀而来。而这只大军的左翼飞了、没了；右翼皆是飞行妖兽，竟然直接飞过了牙山，跑到了北地林海，还传话说前后包抄牙山口！

    唉！

    玄天望着步步紧逼的玄龟军团，那里长枪如林、盾牌如墙，令行禁止、法度森严，而己方妖众虽然各个强大，却如同一盘散沙，若无强力统帅压阵，实是不堪一击。

    这就是人族和妖族的不同，人族先天有灵，哪怕是普通人，若能拧成劲儿形成合力，也有可能组成军阵，形成威胁高手的力量。而妖族灵智后开，哪怕各个都是高手，若无统帅就很难形成军阵合力。

    这场人族和妖族的战争，他一直都不看好。

    “大人，我们不快些支援前军吗？牙山口南侧易守难攻，又有两名大成修士，小的猜想以他们的能耐，怕是无法突破。”

    玄天麾下的妖将如此询问，大家都知道牙山口重要，担心那两名大成修士将牙山口彻底封死。

    “你真当牙山口要塞会有两名大成修士？你们根本不知道大成修士有什么能耐，呵呵，不说这也罢！”

    玄天有些不屑的笑道：“人族如果有两名大成修士，还用得着偷袭吗？那狼王守城不利，闻风而逃，当然要给自己找个理由了。”

    “可……”那妖将看看玄天没有发怒的意思，问道：“可鹰妖将是咱们的人，它返回牙山口刺探情况，灵魂印记直接爆碎，若不是传说中的大成修士，即便是狼王出手，也无法将飞在高天的鹰妖将斩杀啊！”

    “唉！”玄天叹道：“人族不会傻到彻底封死牙山口，所以他们不会派出两名大成修士来夺这个不算重要的要塞。”

    那妖将有些迷糊，不懂玄天的意思。玄天这些天比较愁苦，到是有心和这妖将倾诉一番的想法：“我十万妖众虽然有所损失，但中高端战力还在，如果有退路，那么妖众有怯战之心；如果没有了退路，必然要奋死而拼。你看看这里只剩下咱们来断后，就知道大家听说后路被封后，是怎样的拼命心态了。如果他

    们攻不下来牙山口，后面追兵又到来，大家面临必死之局，还能不拼命反击吗？到时候即便人族能胜，也会损失惨重。”

    那妖将道：“可我们和人族的征战，不都是两败俱伤之局吗？大家从生死间寻找突破，若没有一年又一年的征战，恐怕就没有我妖族成千上万的妖将高手。”

    玄天摇摇头：“人族内部战乱，如果他们的目的只是通过对战提升修为，那么就不会有偷袭牙山口一说。他们既然如此做了，就是要逼迫我们不得不回撤。既然想撵走我们，又怎么会封死牙山口。”

    正谈话间，忽有飞禽兵传讯，说：大军已经占领牙山口，请不死仙大人领军迅速回撤，据险而守，方能抵挡住人族攻势。

    玄天笑道：“看，我说什么来着，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大成修者。这不是轻松就夺回牙山口了。”

    那飞禽兵道：“不，大人。应该是真的有一名大成真人坐镇牙山口。”

    玄天皱眉道：“你且细细说来，既有大成真人，又怎能如此快就攻占了牙山口？”

    那飞禽兵道：“两位妖王大人带军到达牙山口要塞前十里摆下阵势，那牙山口要塞大阵开启、防御森严。我方数次进攻都如石沉大海。昨晚那大成修者独自现身于城墙，连射九箭，阵前斩杀我方九名妖将。狼王大人在前锋压阵，也接了一箭。那人仅一箭就震碎了狼王大人的兵器，又一箭划破天际，狼王大人不敢硬抗锋芒，撤退到本镇才避开，说那射箭之人就是其中一大成修士，还有一名大成修士是个女子！牙山口南侧险要，北侧易攻，两位大人决定等右翼妖众到位后，双方同时进攻。今早南北两侧同时进攻，两位大人第一个抢上城墙，却发现牙山口要塞已经空无一人了。这才派小的来通知大人快些回返。”

    “射箭的！我就说我派出的斥候被人斩杀，原来是射箭的！”玄天恍然大悟，他清楚知道大成修士有什么样的能耐，别说两个大成修士，就是一个大成修士，那狼妖王也无法活着逃出来。以那狼妖王的水平能活着逃出来，对方最多是两名普通入神境修士。

    他冷哼道：“那射箭之人一人坐镇牙山口，让数万大军不敢前行半步。与此同时，原本偷袭牙山口的另一名修者带兵刺激左翼，将我军左翼彻底吞下。真是好算计，也好冒险，这风格……”

    玄天忽然想到了沈白，这风格到是有些像是他那个人族贤弟沈白，与沈白交往时，其人总会有些奇思妙想，经常打乱你的想法和思路，你想恼怒，却又佩服对方的想法为何如此妙然天成！

    玄天笑了笑，作为妖族，作为掌控一座神山的妖王，他没有朋友。没成想这次潜入人类领地想一睹那件器物的真容，却交到了沈白这个人族朋友。想到沈白也投了军，想到沈白入神境能力，想到沈白天马行空的想法，玄天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你可见到那射箭之人的真容了？”

    “见到了！大人稍等。”飞禽兵妖气外放，很快就勾勒出一人持弓而立的身姿。

    玄天看了看，不是沈白贤弟还能是谁！他点头叹道：“如此年轻，如果是大成修士，那就太过可怕了。”

    那飞禽兵不知道玄天是什么意思，只能附和道：“是呀！要不是这个原因，两位妖王大人也不会如此谨慎。”

    “走，全军开拔。”玄天不动声色的哼了一声，大手一挥，妖族大军快速后退，直奔牙山口。

    妖族大军撒丫子开跑，玄龟军团见状两次快速突击，没想到都中了玄天精锐妖兵的暗算，损失了千余人，再不敢快速迫近。

    双方保持着安全距离，到晚上也不休息，夜半之时，这支妖族垫后的队伍气喘吁吁的跑到牙山口，而人族的玄龟军团被甩出去二十余里。

    玄天飞至半空，身体散出绿莹莹的光芒，不炽烈，却将下方十几里都照得透彻。

    “速速开门，我等狙敌归来了。”

    玄天麾下妖兵还算齐整，杂兵都在等着入城，精锐的却忍住疲劳，在后方列队，防止人族偷袭。

    “大人，我们前军多数都在牙山口北扎营，让将士们今晚就在南侧扎营吧！没办法，牙山口只能容乃两千余人，现在驻扎的都是精锐，以防止人族从南侧偷袭。”

    狼妖王站在城头，朝玄天拱手，传音道：“不死仙大人还请入城，城中有美酒佳酿，我等不醉不归。”

    玄天气的肝疼，这也就是之前伏击两次把玄龟军团追兵打怕了，己方又有精锐徐徐后退。真要是听了他们的传讯放开胆子跑到这，这些混蛋不开关放行，都得被他们坑死！

    “饮酒就不必了，明早日出开关。”

    玄天撂下话，甩手就要落下。忽然城中火光冲天而起，火势将城墙都笼罩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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