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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三章 心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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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腊月,已是滴水成冰的气候。半亩园中银装素裹,在阳光的照耀下白莹莹一片。梅林中的腊梅花前几日忽然绽放,清凌凌的香气,时近时远总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二姑娘已经不满足书房梅瓶中新裁就的那枝横斜黄蕊,她要亲自去园中点检梅雪争春的景致。

    九殿下到半亩园的时候,正好看见穿着一袭石榴红妆花斗篷的二姑娘站在梅树下。银狐皮毛围着她的玉容,更显得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手上黄花清香袭人,嫣然巧笑看着向她走来的九殿下。

    “稷哥哥,这是橒儿新裁就的梅枝,正想着遣人送去呢。”温言软语直击九殿下心房。

    九殿下将目光移到二姑娘手上的梅枝,再接了过来,碰上了她凉冰冰的指尖,心里猛地一疼,赶紧握住了她的小手,微皱着眉头看着她:“手都冰凉了,怎么就不让丫头拿着,你的手炉呢?”

    旁边的玄墨赶紧将描金阁楼手炉递给了二姑娘,一边还嘟囔:“姑娘说爱极这几枝腊梅,舍不得换手。”

    九殿下无奈地看着二姑娘,眼中都是宠溺:“再不许不爱惜自己了,这么冷的天,若是伤风了可怎么是好?”

    二姑娘望着九殿下,却看见他的眼睛里有着一个穿红衣的小姑娘,于是咯咯笑了起来:“丫头们仔细着呢,身上可是新裁的斗篷,暖和的紧,橒儿可不怕冷。”

    寒风一阵吹来,二姑娘的风帽狐毛被吹得乱了纹路,九殿下赶着拉紧了斗篷对她说:“回去吧,稷哥哥有话对你说呢。”

    暖融融的琴房,梅香荡漾在屋子里,九殿下和二姑娘喝着甘冽醇厚的祁红,坐在花梨木束腰雕凤穿牡丹的圆桌子旁说着话。

    九殿下凝视着二姑娘的眼睛,那些要分别的话儿,在喉咙里打了几个滚也没有说出来。

    二姑娘看着他欲言又止,心里猛地一沉:稷哥哥从来都不是这样的,莫非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稷哥哥有什么烦恼事且说无妨。”二姑娘迟疑着,看着九殿下低低地说道。

    九殿下微微长叹一声,双手握住了她的手,嘶哑着声音说:“等过了年,稷哥哥要先行回京了。”

    “稷哥哥~?”二姑娘闻言猛然抬头,紧接着一声悲怆的呼声。

    二姑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就这样惊疑地看着他,满腔希望刚才是她听错了,或者是稷哥哥说的是玩笑的话。

    九殿下硬着心肠点点头:“过了年便走。”

    二姑娘渐渐地红了眼圈,接着泪珠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知道稷哥哥会先回京里去,可是她没有想到会走得这么急啊。

    二姑娘一时心慌意乱,只泪眼朦胧地看着九殿下,不知如何是好。

    九殿下接过了青浅要替二姑娘擦泪的帕子,仔细地为她抹去泪水,抹着抹着,可是那泪水似乎怎么都抹不干似的。九殿下心疼得都快要窒息了。

    “我要和稷哥哥一同回去,橒儿去伺候先生们。”二姑娘以为抓住了先生们也就可以和稷哥哥在一起了。

    “橒妹妹,稷哥哥会尽快来接你的,你一定要放心,也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九殿下虽然这样说着,可是他的心里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如今的京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只有去了才知道。况且此去是福是祸都难以预料,他又怎么敢将她牵涉进去,便是回了京城也暂时不方便和她联系,也许是要几年,也许要十几年吧。

    二姑娘被稷哥哥拒绝了,于是更是哭得泪人儿一般,却也勉强点点头:她心里明白得很,分别是一定的,可是这许多日子以来,她早已习惯了有他的陪伴,习惯了有什么为难之事要先与他商议,习惯了他如兄长般的关心和爱护。她实在舍不得离开稷哥哥,舍不得离开先生们啊。

    “稷哥哥,呜~,你一定要记得来接我,我会等你来接我的。”几年后,究竟会是个什么情形很难预测,可是二姑娘并不明白,她只知道,她不要和他分别,她要永远和他在一起,永远做他的橒妹妹。

    九殿下捧着她的一双玉手,郑重地点头:“橒妹妹要永远记得,只要稷哥哥活着,不管是哪年哪月,便一定会来接你!”

    九殿下要回京里的消息,因着二姑娘难过哭泣的声音,传到了屋外,不过两天的时间沈总掌事便得了消息,赶紧回了西溪芦雪。

    九殿下单独找了沈总掌事商榷了二个时辰后,走到蒹葭苑一楼的北屋。

    二姑娘正坐在正堂,听着王掌柜等人拟定的银行建立的时间次序:先在明州府开了银行,接着是杭州,再是淮安和济宁。

    只是她恹恹地提不起精神,神思不知飞到了哪里去了,只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稷哥哥在家里也是受器重的,她万不能拖累了他。等他有了更好的前程,她回京的可能才更大些。

    因着九殿下要回去,二姑娘心绪不佳,西溪芦雪的年味也淡了许多。

    虽说放了烟花爆竹,那璀璨的天空,如百花盛开绚丽耀眼。可看在二姑娘的眼里,不过是昙花一现,顷刻间烟飞灰灭。如同稷哥哥般,再过上一个月就要离开她了,整整二年的相依相伴从此便成了回忆。

    二姑娘望着渐明渐灭的烟火,想起奶嬷嬷曾经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堂。如今她已经八岁了,早就不该和稷哥哥来往相见。可一想到再不能见到他,再得不到他的消息,她为什么会流泪不止,心里难过得一阵一阵心疼呢。

    她的命,是他的,若不是他舍身相救,她早不在这个人世了。她以为他们会永远地生死相依,就这样长长久久地不分离,可不过才短短地两年时间,他就要离去了,从此,天南地北说不定再无相聚之日,还有先生们。

    她想念着他宠溺地看着她笑,那笑容真的很温暖很温暖,暖得她以为她是他最疼爱的人。

    可是稷哥哥拒绝了,先生们也拒绝了。为什么顷刻间,爱她c怜她c教导她的先生们齐齐都要离开她了呢?

    二姑娘的泪水浸湿了杏黄色绣着百合花的枕头,模糊着看向千卉百草芙蓉帐:再听不见稷哥哥温润和煦的关怀声,再没有那双温暖柔和的双手呵护她冰凉的手心,再没有琴前耳鬓厮磨笑靥相对,再没有晨间放马竞驰的纵情欢笑。

    可是她不能拦着他,他是男儿该志在四方,将来或为国之栋梁,或为世间名士,总要为他妻儿撑起一片天地。是的,他的妻儿,男女十五六成亲,稷哥哥就快十五了,他是不是因为要成亲了才回去呢?

    二姑娘闭着眼睛又是一串泪水滑落。稷哥哥要成亲了,从此,他的眼睛里再没有了穿着红衣裳的我了。

    二姑娘缩进了茜红色缎面被子里哽咽了半天。

    她该为稷哥哥做些什么呢?稷哥哥也如同她一样失去了娘亲,一个人孤苦伶仃守在坟前,我还有舅家可依,他却无母家可亲近,今后他该如何在京里过活呢?可怜稷哥哥连银子都没有啊。对,银子。明天我要去看稷哥哥。

    文曦十六年大年初一,天空湛蓝一片,晨光微曦之时,一辆翠盖八宝马车驶在田野之间,一路炊烟袅袅,鸡犬相闻,更有零星的爆竹时不时炸响在远处屋舍之间。

    二姑娘下车之际,九殿下已经迎了出来,站在马车前,一如扶她下马似地,揽着她的腰,她一跳就下来了。之前还有一串快乐地笑声,每每那个时候,三哥哥总要背过脸去,就如同看见她做了坏事一般,只是今后他再也看不见了。

    她贪恋着稷哥哥手心的暖意,拉着他的手走进了书屋。屋子里的梅瓶还插着她亲手裁就的那束腊梅。都枯萎得很了,为什么还不扔了它,换上新的呢?

    梅姑姑和秦瑜唐梅都在,看见二姑娘进了门,深深地施礼问安。这就是她们将来的小主子。受殿下的嘱托,她们将服侍与她,直到京城有了好消息。

    于是几个人欲上前去解了她的斗篷,却见九殿下横在了她们的跟前,亲手解了才交予了她们打理,再牵着她的手安置在了玫瑰椅上,自己则坐在了她的右侧。梅姑姑等人上了茶果子后鱼贯而出,屋子里只剩下了九殿下和二姑娘。

    二姑娘抬头看九殿下,声音里有着无奈,更多的是哀求:“稷哥哥,今后还能给橒儿写信吗?一年一次行不行?”

    九殿下凝视着她,心里软成了一滩水,眼底却是毅然和果决:“橒妹妹,稷哥哥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这件事或许要几年,或许是十几年,只有做好了,才能解了你我的仇恨。”

    二姑娘双目晶莹欲滴,九殿下虽心痛却坚定,强忍着心酸微微笑着对她说:“橒妹妹且记得,稷哥哥每日都会想念你,想念你是不是骑马了c又读了几本书了?还有橒妹妹家的点心和菜肴是不是又多几个新式口味。因此你一定要好好地,等着我来接你回京,你放心,稷哥哥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舍弃你!”

    二姑娘放心了,不管等多久她都愿意。如果你不来接我,我也会去京里找你。

    二姑娘想明白了,一时涟涟眸光绽放,如光华照人,娇俏可喜。

    九殿下看着二姑娘一时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