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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6章 胭脂有泪,沙场无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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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天行现在是个大闲人,作为忙碌了大半辈子的前武林盟主,为了完成沈家几代人的夙愿,同时也为了塑造一个自己心中期待向往已久的c真正欣欣向荣的江湖,沈天行在这几十年中可谓是兢兢业业c煞费苦心。

    可能就是因为之前的公务太过繁忙,现在着实需要安心休息一阵,也可能是因为两位才华远在自己之上的师弟终于出手,武林已然不再需要自己去劳心劳力c主持大局,所以沈天行十分享受现在的闲暇生活,每天就是吃饭c睡觉c写书,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逍遥自在,怡然自得。

    上个月的清明节,沈天行还回了一趟剑山,为先师吕剑亭扫墓,前几日方才回到南京,休息了几天之后,便又拿起之前还未完成的书稿,继续着手写起书来。

    沈天行现在写的一部江湖编年体史书,其目的便是想将近几十年武林中所发生的大事件,通过笔墨纸砚一一复现出来,以此让先贤的智慧与江湖儿女中杰出人物的人格光辉可以流芳百世,让卑鄙奸诈者的行径永远受人唾弃,同时也让后人能够以史为鉴,知荣辱,明事理,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

    但就在他整理书籍资料,刚刚写到南朝成祖二十一年的时候,沈宅的老管家何伯却急匆匆地走进屋内,对沈天行说道:“老爷,屋外有位女子求见,自称是龙夫人,说是老爷在剑山时的故人。”

    “龙夫人?”沈天行眉头一皱,心中暗自诧异,如今南京的沈宅已经与嘉和二十二年的时候大不相同了,自从沈天行卸任武林盟主之后,沈宅便门前冷落车马稀,很少有人还会再来问津他这个无权无势的一届白衣。再加上他前些时日还离开了月余,刚刚回来,所以到现在为止,沈宅的宁静还未被任何人打破过。而且沈天行想来想去,也没想起来剑山派还有一位叫做‘龙夫人’的故人存在。

    来者皆是客,沈天行现在闲来无事,断然没有拒人门外的待客之道,所以沈天行站起身来,吩咐何老伯说道:“请到前厅相见,我这便过去。”

    不多时,沈天行更衣梳洗完毕,来到前厅,一名女子已然在此等候,只见她罕见的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要知道南朝民风开放,女子大多喜欢颜色艳丽的衣服,像此人一般穿着的着实少见。虽然年岁不小,估计有三十多岁左右,但容貌清丽,不施粉黛,却也难以掩盖高雅出奇的气质,一根木钗随意的插在如柳条般柔顺的头发中,更显得出尘脱俗。

    那名女子见沈天行出来,先说道:“沈师兄,好久不见。”

    沈天行听到这如同天籁般的声音,不禁大惊失色,颤颤巍巍的说道:“柳师妹,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柳缁衣,神刀门一战过后,她与龙英二人均对林啸前去神刀门索取天罡刀与一刀两断决的目的意图十分不解,二人与林啸更是自幼一起学艺长大,深知这位林师弟惊才绝艳,所作所为必然大有深意,所以对此事不敢怠慢,极为重视。不过因为龙英要忙着处理诸多神刀与仙剑两门后续的收服事宜,分身乏术,柳缁衣便亲自前往江南道,意图打探西楼虚实。

    不过柳缁衣来到南京城之后,并没有急着赶赴西楼,反而是先来了沈天行的家,沈宅。龙英去年曾拜会过沈天行,知道他与林啸二人这些年一直都有联系,而现在未明教在明,西楼在暗,不宜直接出手,所以柳缁衣这才决定先找沈天行,看看能否从其口中得知一些有关西楼的消息。

    沈天行与柳缁衣二人已有十七年未见,当年的师兄弟师姐妹六人中,虽然都相亲相爱,情同手足,不过感情毕竟也分深浅,对柳缁衣最为照顾的自然当属大师兄贺子翁,但对她最为与众不同的却是沈天行。

    这位二师兄在剑山的时间最短,与其他人都不怎么熟悉,唯独和柳缁衣相谈甚欢,脾性投契,柳缁衣敬佩其为人正直,是剑山同一辈弟子中最有侠义心肠的,所以当初柳缁衣在得知龙英欲要刺杀沈天行之时,才是那般的痛心难过。而沈天行对柳缁衣则更是喜爱,但奈何他也知道柳缁衣早已是心有所属,这才一直没有表白,苦苦暗恋,一片单相思之情从未对第二个人提起过。

    只听柳缁衣说道:“沈师兄,如今的江湖烽烟四起,争斗不断,唯独你这沈宅倒是娴静雅致,真如一处世外桃源。”

    沈天行淡淡一笑,说道:“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外面的事情管了十多年也没管明白,可见我实在没那个能力,所以索性现在就什么都不管了,还是让龙师弟与林师弟他们俩折腾去吧,所谓能者多劳嘛,就是这个道理。”

    “沈师兄过谦了,去年龙英来中原,第三个见的人便是沈师兄,足见重视,而龙英回去之后对沈师兄更是赞不绝口,说你们二人志同道合,想法殊途同归,相见恨晚,引以为知己,神刀门大战之时更是亲口对凌广之说,当今江湖能让他佩服的人唯有三个半,沈师兄大名赫然在列。”

    “当不得龙师弟如此看重,我这半辈子庸庸碌碌,壮志难酬,空有裁剪天地之心,却无让日月换新颜的手段,现在我更是发现,偏居于此,写写书,喝喝茶,这样的安逸闲暇生活还是挺适合我的。去剑山学过剑,当过十多年的武林盟主,也没什么遗憾的了,足慰平生。只是不知道今生还能否有幸亲眼看一看,那新江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

    “必是沈师兄心目中的模样。”

    “但愿如此吧。柳师妹,不知你此次前来沈宅,究竟有何要事?”

    “不瞒沈师兄,缁衣此番是为了西楼而来。”

    其实以沈天行这等老江湖的眼光与阅历,早已经猜到了柳缁衣的来意,所以并没有过多废话,直接对柳缁衣说道:“西楼是林师弟十二年前所创,本意也是为了帮我管理江湖,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好在明面上做,更不能由我这个武林盟主来做,却又不得不做,所以我找到了林师弟,这才有了西楼的出现。”

    柳缁衣点了点头,十分信任沈天行,将他的话牢牢记在心中之后,又继续问道:“不知西楼现在的实力如何?”

    沈天行也确实并无隐瞒,直言不讳的说道:“西楼设有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共计一百零八人。其中三十六天罡是由南朝各地的游侠豪杰组成,而七十二地煞则是林师弟亲手调教出来的一些少年才俊。只不过这些年中,少年才俊并不好找,游侠豪杰更难拉拢,所以现在西楼的编制还并未满员。”

    “沈师兄,神刀门大战之时林师弟曾亲自前往冀州,虽未与我未明教为敌,但似乎却对凌广之手中的天罡刀与一刀两断决势在必得,我与龙英二人对此事均百思不得其解,敢问师兄可知究竟是何缘故?”

    “这个我也并不知晓,师妹为何不直接问林师弟?”

    “我想询问之时他已然离开了神刀门,沈师兄,这个西楼在何处?”

    “就在南京,秦淮河旁有一处茶馆叫做留恋亭,那里的掌柜虞伯,就是西楼的人。”

    “多谢师兄相告,缁衣感激不尽。”

    “柳师妹,其实你所问非人了。我猜想你与龙师弟定然是觉得林师弟的目的是十二圣器吧?而在我们师兄弟师姐妹六人当中,就只有你我二人没有得到圣器,对此事全无了解,所以柳师妹还是应该回去与龙师弟好好商议商议,若是龙师弟也不知情,柳师妹可以去找大师兄与俞师妹,也未尝没有机会,但我真的是无能为力,爱莫能助啊。”

    “沈师兄已经帮我许多,缁衣再次谢过师兄,就不再叨扰师兄的清净,这便告辞了。”说完,柳缁衣对沈天行深施一礼,然后便转身离去。

    沈天行也并未挽留,只是静静的看着柳缁衣不断远去的倩影,心中默默的说道:“前路艰险,不论成败,还望你能够珍重万千,一切安好。”

    当天晚上柳缁衣就来到了秦淮河畔的留恋亭,碰巧的是,林啸当晚也从望京城返回,只是不知为何,身边还带着晓风c残月,却并未将二人留在望京城。

    柳缁衣也没有掩藏踪迹,正大光明的走进了留恋亭,立即看到了林啸,而林啸而发现了柳缁衣,二人相视一眼,林啸伸手一指楼上,然后说道:“柳师姐请。”

    来到二楼后,二人分宾主落座,柳缁衣对林啸说道:“林师弟,想必天罡刀与一刀两断决已成师弟囊中之物了吧?”

    林啸并没有怪柳缁衣的单刀直入,二人虽然也是同门师姐弟,但向来相互看不上眼,柳缁衣最不喜欢林啸年轻时候的桀骜不驯c恃才傲物,而林啸对他这位师姐的儿女情长c伤春悲秋,也是横竖看不上眼,二人即使十七年未见,却也谈不上什么思念之情,甚至一辈子不见可能都不会有,所以林啸反而觉得柳缁衣能够像现在这样直奔主题,对两人反而更好。

    “已然在我手中,龙师兄和未明教要的是神刀门,想来对这两样东西应该不感兴趣吧?柳师姐千里迢迢亲自前来南京,难道是想要这两样东西么?”

    “林师弟的东西我又怎敢惦记?我只是对师弟的这番举动十分不解,还请师弟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不过一来不论怎么说,我帮未明教消灭了神刀门,二来我更未打算染指一分神刀门的势力,只是对江湖上流传许久的十二圣器颇感兴趣,就想着收藏一些,难道还会有碍龙师兄一统江湖的大计不成?”

    “是否有碍现在言之尚早,日久才能见人心,希望林师弟今后能够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们未明教,如若不然,恐怕未明教与西楼将要兵戎相见。”

    “西楼建成不过十几年,实力范围更是仅在秦淮河畔的这片弹丸之地,哪里能跟屹立千年而不倒的未明教相提并论?至于兵戎相见,那就更加不敢了。”

    “有林师弟坐镇,我想谁都不会小觑西楼的实力吧?以林师弟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自有办法早晚会让西楼成长为一个足以和未明教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我们现在只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未明教完全不怕正面不死不休的真敌人,就怕从背后捅刀子的虚情假意的伪朋友。”

    林啸听完,微微一笑,淡定的说道:“柳师姐抬举了,林啸与龙师兄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师姐大可不必如此担心,萤火之光焉能与日月争辉?再则,武林之中,哪又有什么永远的朋友或者敌人?茫茫众人,无不是苟以利和,必以利分,就比如说现在未明教与盗盟统一战线,但若是未明教在中原站稳了脚跟,六大门派纷纷归附,那时候未明教又岂会容得区区一个盗盟在其统治下特立独行?所以归根结底,都是相互利用而已。林啸现在不敢说今后定会帮助龙师兄实现一统江湖的宏图伟业,我也知道,即便是我这么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但我今天可以跟柳师姐说句实话,你们未明教要的是整座江湖,而我要的只是砺光剑c天罡刀c仙陵神剑c镜缘禅杖以及溯流宝鉴这五大圣器,原则上我们并不冲突,所以西楼虽然算不上朋友,但却绝不是未明教真正的敌人。”

    见林啸言之凿凿,有理有据,柳缁衣很难不去相信他的话,但柳缁衣还是十分好奇,所以又以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态度语气继续问道:“林师弟,师姐明白,虽然龙英一心想的是权力,但你却与他截然不同,对你来说本该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你现在都已经而立之年了,却依然没有半分,可见你的心思根本不在此处。别怪师姐我多嘴一问,只怨关心则乱c当局者迷,师弟今天要是不跟我交代个实底,我心里终归是不踏实。师弟,你想要这五大圣器,到底目的何在?”

    林啸当然理解柳缁衣的一番苦心,她对自己的事情都不会如此上心,刨根问底,所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龙英?女子痴情如此,林啸也不禁为之动容,心想柳缁衣与他心中一直深爱着的那个女子竟如此相似,似乎也没有年轻之时的多愁善感,并不那么讨厌了。

    林啸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如实相告,对柳缁衣说道:“柳师姐,当年我曾有幸得十二圣器之一的灼华剑认可,知道这十二圣器自有灵性,后又受人指点,前往西域探寻更多有关圣器的秘密,期间意外发现了一个已经消失几百年的古老秘法,名唤‘招魂引’。此法虽不能攻城拔寨,摧枯拉朽,却也神妙无方,足以活死人,肉白骨,但实现此法的条件却极为苛刻,其中一条便是需要刚才我提到那五件圣器。林啸想要施展这‘招魂引’秘术,所以方才煞费苦心的抢夺圣器。”

    柳缁衣认认真真的听完,将林啸刚才所说的话反复咀嚼数遍,终于福灵心智,茅塞顿开,明白了林啸的真正目的所在,但恍然大悟之余却震惊的无以复加,似是不相信林啸竟然会打算如此做。她首先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林啸,似是在询问自己所猜是否正确,而林啸当然也明白柳缁衣此时心中所想,平静的点了点头。

    柳缁衣见自己所料不假,更为惊讶,不由自主的出口问道:“林师弟,你确定要这么做?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想不明白,此法打破阴阳平衡,实是逆天而行,不论成功与否,对施术之人都必有反噬,轻则留下暗疾,影响健康气运,重则减少阳寿,甚至不日取你性命。”

    林啸用依旧平静的声音说道:“我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

    “唯有如此,她才能真正的原谅我。”

    柳缁衣听完林啸的话后,久久无语,半晌后方才长叹一口气,说道:“林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年之事早已真相大白,绝不是你之过错。即便真有什么不对,这么多年来你也受了不少的苦,也足够偿还了,任是谁都不会再怨你,我想俞师姐也应该早就原谅你了。”

    “可我自己不能原谅我自己,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若是当年我能低调收敛一些,剑山派就不会受到那么多人的妒忌,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阴狠毒辣的诡计出现。若是我当年不是一意逞强好胜,也不会将龙师兄的父亲打成重伤,让邢九幽有机可乘,龙师兄也不会为了报仇而反出剑山,师父就不会中毒身亡。这一切本来都是可以不会发生的,却偏偏因为我,一切都发生了。我自责了十多年,但内疚之情却分毫无减,唯有如此,才能解开我的心结。不过我也知道,‘招魂引’术深奥晦涩,又失传了几百年,到底是否有用都未可知,我现在所做的这一切,最后可能都毫无意义,只是但求心安罢了。”

    “不惜此身?”

    “不惜此身,但求心安。”

    柳缁衣此时也觉得曾经的那个年少轻狂的林啸消失了,她现在眼前的林师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真男人,因为只有这样的男人才会有为情所困的一天,可为情所困从来就不是男人的特权,身为女子的她又何尝不是呢?

    此时窗外夜色正浓,华灯初上,柳缁衣看着楼下温顺如大家闺秀般的秦淮河,不知今夜河畔还有多少像他们两人这样为情所困的痴男怨女,估计正是他们那一行行痴情的眼泪汇聚在一起,便形成了秦淮河。柳缁衣离开了留恋亭,来到河边,似是真要品尝一下河水是否苦涩,伫立良久后,朱唇轻启,说道:“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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