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9 刘晓的心声

    她这一哭，梨花带雨的，配合她现在虚弱的状态，楚楚动人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升起一股保护欲望，不忍心让她伤心。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看到刘晓哭，一个个都很不忍心，甚至觉得是我欺负了刘晓，看我不顺眼。

    我一愣，说道：“这是咋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却不料，她听到我这话，却哭得更加厉害了，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被我这句话触发到，一开始只是无声流泪，接着越哭越厉害，梨花带雨，泪流满面，哭得人心都要碎掉。

    我懵了，怎么回事，我也没有欺负她吧，不就是没有回她信息，至于哭得这么厉害吗？

    这一下病房里的其他人，看我的眼神就更不对了，全部把我当成了渣男，充满了鄙视，有一个颇有正义感的大娘还说：“我说年轻人，你女朋友这么水灵，你也不好好珍惜，换了别人疼都来不及。”

    另外几个年轻人立刻就用力点头，表示赞同，同仇敌忾地盯着我，好像我是他们敌人一样。

    我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说道：“大娘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同学而已。”

    谁知道大娘却板着脸说：“小伙子，你还想骗我？大娘风花雪月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呢，这姑娘分明就是深深爱着你，那眼神绝对骗不了人！”

    我哑口无言，也不再解释了，反正这种事情怎么也解释不清的，不了解的人，怎么都会认为是我的错，是我欺负了刘晓，谁让刘晓天生长着一张乖巧的脸呢。

    大娘看我不说话，认为我是默认了，立刻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育我，说我要好好珍惜刘晓，现在这个社会男多女少，很多男人都讨不到老婆，而刘晓又长得这么漂亮，这么乖巧，这种女人以后嫁了人一定是贤妻良母，哪个男人娶了她是十辈子才修来的福分，让我千万不要放弃了。

    面对这种情况，我纵然再高的修为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承受，点头说是。

    不过也是看得出来，刘晓心里有很多委屈，她这一哭，竟然哭了有十多分钟，哭得她眼睛都有些肿了，她才啜泣着停下来。

    看到她不哭了，我才算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来，和我对视了一眼，马上又像受惊的兔子，慌乱避开我的目光，低着头不敢看我，她这羞答答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可爱，令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她听到了我的笑声，更加脸红地说：“你笑什么？”

    “没有。”我立刻恢复严肃，一本正经地摇头。

    而我这个样子，令她更加羞恼了，她竟然拿起旁边的枕头，就向我扔过来，我随手接住，惊愕地望着她。

    病房里的其他人，立刻就鄙视我，所有人的眼神都在说：你当我们傻呢，不是男女朋友能这样打情骂俏吗？

    在这一刻我是体会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了。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走好还是留好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她忽而望着我说。

    随着她这话说出来，病房里的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发出声音，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很八卦地偷听。

    我有些尴尬，表面上正色地说道：“没有啊，你生病了嘛，这不算无理取闹。”

    “你骗我。”她眼睛里又再次升起一层水雾，说道：“你分明就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你不想见到我，这几天我想你想得快死掉了！”

    “我……”

    她没有像刚才那样闪躲，也没有了羞涩，她突然变得很勇敢，很认真，很深情，很直接，一双明亮的双眸，如同两颗发光的太阳，炽热而光亮，令我产生了一种不敢与之对视的念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一刻的她，仿佛是变了一个人，没有了以前的羞涩和腼腆，她释放出自己内心的情感，积累了太久，不亚于洪水泛滥。

    我是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扪心自问，刘晓到底喜欢我什么，或者说，我有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刘晓义无反顾地爱上我？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在爱情面前，我总是束手束脚，处于被动。对我爱的人，我不敢和她表白，把爱意深埋心底，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不敢对嫂子说出那句，我爱你；而在爱我的人面前，我狼狈倒退，不敢接受她的爱意，害怕对方的表白……

    说完这些话，刘晓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脸蛋红得像苹果，火辣火辣的，再也不敢正视我了。

    于是病房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安静到走廊上的护士感觉到不正常，进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几秒钟，我想不到有其他更好的话，只能沉声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刘晓咬了咬唇，她重新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我，好像要把我铭刻在灵魂深处，把这三年来的空虚，一次性地看回来。

    她足足看了我五分钟，而我也表情平静地望着她，和她对视了五分钟。

    任谁都看得出来，刘晓爱我，爱得很卑微，因为我不爱她。

    病房里的几个小男生，他们毫不掩饰对我的嫉妒，以及愤怒，生气我不珍惜刘晓，简直就是男人中的败类。

    在这五分钟里，刘晓的眼里流露出和我对视的羞涩，重新见到我的欣喜，被我送来医院的感动，再到她从我眼神里发现我的愧疚而产生的失落，演变到伤心，接着她彻底明白我对她的感觉，她变成的痛苦，到最后，她从痛苦中解脱，变成了凄凉。

    然而我在爱情这方面的懦弱，再次作祟，我脱口而出地说：“刘晓，你这三年过得怎么样了？”

    到最后，还是我输了，我被她的伤感所不忍，做不到铁石心肠。

    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说实话，我在这一刻也迷茫了。随着这一刹那的迷茫，我自以为坚固无比的道心，在这一刻，产生了一丝丝裂缝。

    她重新低下头去，偷偷地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下一刻，她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甜美的笑容，微笑着说：“我这三年啊，其实也就那样，参加高考，考上浪宁本地的大学，然后过上大学生活，认识新的同学，就这样了。你呢？你这三年，过得还好吗？”

    我？

    我这三年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怎么样才算过的好，我对这个概念，也有些模糊了。

    三年前我死里逃生，从地狱里走了一圈回来，跟着林白衣，每天周而复始的训练，训练，再训练，不断地我挑战自己的极限，创造一个个林白衣和张伯眼里的奇迹。

    这三年来我不愁吃不愁穿，也没有什么烦恼，每天都过的很充实，虽然不快乐，也不伤心，只是想念，无止尽的想念。这样算过得好吗？

    我不知道。

    看到我沉默不语，刘晓以为我是不想回答她，依旧和她保持着距离，她脸上一阵灰暗。随即挤出笑容，强颜欢笑地说：“没事，你要是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终于有个小伙看不过去了，走过来呵斥我，挺气愤的，说我对一个女人这么冷漠，一点都不爷们，我没有发表意见，刘晓就替我解释，咬着唇说我们不是情侣关系，只是普通的高中同学而已。

    只是她越这样说，那些人就越同情她。

    因为刘晓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主要是缺觉和没有吃东西，在打了葡萄糖和补了觉之后，刘晓的精神恢复过来，能够出院了。

    出来医院，外面刮起了夜风，刘晓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只是打了葡萄糖没有吃饭，被夜风一吹，她就冷得打了个抖索，我见机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她怔了一下，然后说道：“林墨，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我把目光从她脸上收回来，叹了口气说：“你就当我是在关心你吧。”

    她两只手抓住我的外套，整个身体都钻进我外套里，好像抱住她的不是外套，而是我。

    我知道她今天特地来找我，是有事情要和我说，我也不着急，在附近找了一家宵夜档，和她坐下来，等她自己主动开口。

    她吃了两碗粥，精神好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血色，不再像一开始那么虚弱了，整个人也恢复了神采，让整个宵夜档一下子明亮起来，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我也随便吃了点东西，到晚上十点钟这样，我和她一起离开宵夜档，并肩走在街上，这时候天空有点灰暗，空气也湿润了不少，应该很快就要下雨，我说：“要不我先送你回家，改天有空再出来……”

    “不要。”我话没说完，她就打断了我，随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又弱弱地补了一句：“我现在还不想回家。”

    “好吧。”我无奈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嗯了一声，她幽幽地说：“其实在医院到时候，我骗了你。”

    “什么？”我有些意外。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其实这三年，我过得并不好。”

    我张开嘴巴，顿了一会，愧疚说：“对不起。”

    “自从你走了后，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都快疯掉了，很多同学都说你出事了，我很害怕，我发动了自己所有能量，疯狂地找你。可是，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从裤兜里，拿出一部老旧的手机，“这部手机，是你在的时候买的，我一直没舍得换掉，因为上面有和你的通话记录，有和你发的信息，我害怕一换掉，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说着她解开手机，打开短信页面，把我们曾经的聊天记录给我看。

    “我……”

    她接着说：“我每天都给你发信息，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回，后来有一次，你的电话通了，我开心极了，可是我刚喊出你的名字，你就挂掉了电话，那时候我只觉得全世界都灰暗了。”

    接通了电话？我皱了下眉头，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林白衣接的，在我昏迷的那几天。

    “电话打通了，我知道你没有死，你还活着。我一直等，一直等，等着你会回我的信息，哪怕只是最简单的一句‘嗯’，我都会很开心。可是你并没有。都说思念是一种病，我患这种病患了三年，我每一天都在思念你，每晚都枕着你的名字入眠，这三年来，我做了无数次你回来的梦，可每次醒来，都是假的，只有我的眼泪是真的。”

    “到后面，我开始恨你，恨你明明还活着，你明明没有死，为什么你这么久了，就不肯回我信息，不肯和我说一句话，让我苦苦地等？哪怕只是告诉我一声，你还活着，我都会心满意足了！”刘晓已经泪流满面，她一把擦掉自己的眼泪，重新望着我说：“三年了，为了你，我放弃自己热衷的学业，放弃了考名牌大学的梦想，我填了浪宁大学的志愿，只为了你回来浪宁的时候，我能够第一时间知道。”

    “可是，等啊等，等啊等，三年过去了，你没有回来。这个时候，洪逸轩出现了，和我当初爱上你那样，他在我困难的时候站出来，替我解围了。”她语气悠远，“他很温柔，很帅气，对我无微不至，也从来不强求我做什么事，从他那里，我体会到了做公主的滋味。因为他的出现，让我对你的思念，减轻了一些，慢慢地，我开始绝望了，我告诉自己，刘晓，你深爱的那个林墨，那个曾经像白马王子一样出手救你的男孩，他永远不会回来了。是时候该把这段痴情埋葬起来，去拥抱新的人生了……”

    我从她这一番话，体会到了她这三年来的心情变化，以及那种无穷无尽，比山高比海深的思念！

    这种思念我很熟悉，因为我对嫂子，也是这样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笑了起来，“所以我接受了他的追求，做了他的女朋友，通过这种方式来忘记你。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在我刚做完这个决定没多久，在我最心灰意冷，最不抱希望的时候，你在同学会上，出现了。你仿佛变了一个人，身体长高了，样子变帅了，气质也比以前更有魅力了……林墨，你知道我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是什么心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