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城北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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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扳倒严世玉,高阶出了大力气。所以,严世玉究竟是为什么才死的那么惨,全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高阶也是知道一二的。
按理说,对于中宗来说,严世玉这样一个亦师亦友的首辅,帮忙极大。中宗只是个没什么背景的二皇子,严世玉给他结了邓家的亲事,又用自己的女儿拉拢方王和琳太妃的势力,一下子就帮他夺得了太子之位。
有这样的关系,又有这样的恩情,严世玉除非造反,否则不至于那样惨死。父子四人死于狱中,老弱妇孺全部饿死。只怕,严世玉手里,掌握着中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中宗才下了死手,一个活口都不留。
高阶就去了翰林院,重新翻寻当年弹劾严世玉的奏折。
这一翻,还真让他翻出些东西了。
一个孔姓言官弹劾严世玉,说他在永安二十一年,也就是肃宗驾崩的当年,竟然动用了御林军,去城北接送他的家人。
而那个时候,城北外面的山子口,也出了件大事,邓如晦带了子侄手下去打猎,全部死在了山子口。御林军没有出城,只在北城接送了几辆马车。事后,严世玉只说是他的家人。
当时的中宗还是个太子,严世玉根本就没资格去指挥御林军。指挥也就罢了,还派人去接送他的家人,这事怎么看,都有些滥用职权了。
可当年邓如晦的事,高阶也去现场看过了。山子口并非险隘的所在,地势平坦,有山有河,逃跑并非难事。可邓如晦这二十几人,死状各异,全是一口气毙命。
高阶就算没有上过战场,也觉得他们像是突然进了敌人的包围圈,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屠杀了。现在看了这个折子,高阶隐约有些明白,只怕,邓如晦是被引进陷阱,屠杀之后才搬去山子口的。御林军护送的严家马车,只怕就是邓如晦等人的尸体。
能让邓如晦这样的武将没有防范,自然得让他最信任的人去劝说。而邓敬贤和严世玉是世交,两人又因为中宗和邓皇后的婚事绑在一起。如果严世玉去叫邓如晦,只怕谁也不会起疑。
如果说严世玉为了中宗,屠杀了邓如晦一家,这事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污点。毕竟,邓家折了邓如晦,对中宗来说是件好事。否则,邓如晦北上守了北疆,邓敬贤在京城指指点点,中宗这新登基的皇帝,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只是,为什么时间点会那么巧,邓如晦一出事,肃宗马上就驾崩了,好像是计划好了似的。肃宗当时才四十出头,身体一向强健,除去服用丹药,并没什么病症。驾崩当时,据说是吃了什么炼丹,可谁也不会知道,他会那几天去吃啊。
总之,高阶觉得,严世玉的死,恐怕跟肃宗的死,也有些关系。至于肃宗是不是被严世玉他们毒死的,高阶觉得,应该有几分可能。否则,严世玉去杀邓如晦,而肃宗又还在位,他们岂不是自折翅膀。
再加上近日甚嚣尘上的谣言,说中宗没有传国的金钗,只怕,肃宗的死,真有些不明不白呢。如果高阶推测的没错,那严世玉的死,一早就注定了。他削减了邓家的力量,又毒杀了肃宗,那中宗自然留他不得。
想明白这些,高阶觉得,应该从中宗弑君的角度进攻。只是,这事没有一丝证据,他在官场多年,这些也是经验得出的推论,该如何展现在世人眼前,还需更多详细生动的证据。不过,有了个方向,日后就好办许多了。
高阶在翰林院的举动,徐坤文自然也看在眼里。何学瑜得了中宗的特赦,现在也已经回翰林院做事了。
本来,何学瑜对自己的这个恩师,多少也有几分尊重的心理。虽然他跟徐坤文表面上闹翻,实际上还有来往,可何学瑜从来就没想真的扳倒恩师。可自从这次被夺了功名,他在家中万念俱灰。又得了中宗特赦,恢复原来的生活,才发现,有些事,得抓在自己手里才放心一些。
他跟徐坤文也看了高阶翻过的奏折,知道他在追查严世玉的事情。他们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高阶不会无缘无故去翻多年前弹劾严世玉的奏折。这么追查,必定是为了什么。
再联系到方王如果被抓,接着倒霉的就是高阶。所以,他们也猜,高阶已经起了反心,这次找奏折,很可能针对的是中宗。
徐坤文把这事告诉了邓云鸿,何学瑜也把这事告诉了中宗。
邓云鸿是当年山子口事件的目睹者,联系了马车和御林军的事,自然明白,严世玉应该做了什么。他们邓府还一直可怜严世玉的遭遇,没想到,邓如晦却是严世玉所害。果然是人心隔肚皮,你以为他是朋友,他却背地里捅刀。
这事中宗是直接受益者,可他当年才十九岁,做事不会这般老练毒辣。杀害邓如晦父子的,基本是严世玉没跑了。
想明白这一点,邓云游也自然清楚了,肃宗的死,绝对不是什么偶然事件。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邓如晦一死,肃宗立马就驾崩。应该,也是严世玉他们下手了。
这消息要是抖出来,中宗弑君杀父继承了皇位,就算方王造反失败了,皇族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管。看来,高阶是找好方向了,就看他怎么证明此事了。
可邓云鸿还有一事想不明白,如果是严世玉下手杀了邓如晦,那又是谁派人送了痴梦给他吃的?
要知道,如果是杨崇检下手,那派人杀了邓如晦,再派人送了痴梦给邓如光才合情合理。可放严世玉身上,就不怎么合适了。他如果一口气杀了邓家两兄弟,邓敬贤怒火攻心死了,最吃亏的就是中宗了。刚一登基,后面的邓家就完蛋了,这皇位,中宗如何坐的安稳。所以这痴梦,到底是谁送的?
还是说,杀邓如晦的是严世玉,可送痴梦的却是另外一拨人?那么,是杨崇检送的痴梦吗?如果是杨崇检送的痴梦,那怎么不给邓如光,反而给了邓云鸿这个七岁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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