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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认保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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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认保爷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吵夜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吵夜人,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明。”

    上个世纪八c九十年代的边远山村里,这样的红纸告示经常出现在路边的墙壁上,电线杆子上,甚至还有的直接用钉子钉在树上。

    一般都是一张和练习簿大小的红纸,上面写着黑色毛笔字,念上去仿佛顺口溜一般。这是什么呢?

    这就是一种流传在山寨里不成文的习俗,是父母为了年幼的婴儿寻求的一种保护。

    一般都是刚生下孩子的人家,月子里孩子没日没夜的啼哭,又不见什么毛病,父母就会想到是母娘神让父母给孩子寻求保护才让他哭闹的。

    所以父母只好写好告示到离家几里远的地方去贴上,告示的内容不尽相同,有的是算命先生指定的,有的是父母自己编撰的,念上去都是顺口简单。

    据说这样让路过的人们通过念出声音来,会为孩子增强人气,让他健康的成长,不哭不闹。

    听老一辈人讲,每个孩子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有一个神灵保佑着,这个神就是母娘神。

    所以,从小我们就知道,每个孩子在十二岁以前都有母娘神的庇佑,才能让孩子健康成长。

    小的时候,逢年过节,母亲都要求我们给自己的母娘神供饭,烧香,让她保佑我们健康成长。

    那时候在山村里,每出生一个孩子,母亲坐月子的房间里就在床旁边的墙上贴上一张写着母娘神的红纸,人们就当它是母娘神的牌位。

    我们就把饭桌放在这张纸下供奉,供完饭菜再烧香纸,烧香纸的时候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求母娘神保佑我身体健康,快快长大”之类的话语。

    当然,给孩子寻找保佑庇护的行为除了供奉母娘神,到户外贴红纸告示,山寨里还有一种比较流行的方式就是认保爷。

    认保爷类似于现代的认‘干爹,干妈’。也是寻找一个有缘人来庇佑孩子的行为。保爷不一定都是男的,也有女的,叫保妈。

    听母亲说,布依族认保爷的习俗是有史以来就有的,每个年代认保爷的方式也大同小异。

    一般都是孩子出生后三天,请了取名字,看八字的先生来看,如果先生说这孩子天生气弱,怕不好养大,要找个保爷来庇佑。

    那孩子的父亲就会随着先生指点的方向出门,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孩子的有缘人,当下就会认下保爷。被认的保爷c保妈们也不会觉得奇怪,他们只当是自己运气好,又多了一个孩子。

    当然遇到都是年龄适合的人,如果遇到的是未成家立业的孩子,那就继续往前走找到下一个有缘的人。

    一旦认了保爷,从此两家人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离的远的,逢年过节要互相走动,有红白喜事,都来帮忙。

    离的近的,家里有了农活,忙不过来都会互相帮忙,仿佛真的成了一家人一样。

    当然如果共同的孩子出息了,两家人也都跟着一起沾光,孩子有困难了也是两家人商量着一起帮忙。

    所以,在山寨里,认了保爷的孩子,就等于给自己又找了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父母,给自己多了一份父母的爱意和牵挂。

    我家的这些孩子中就有两个是认过保爷的,一个是我三哥,一个是三哥的大女儿,我的大侄女。

    三哥认保爷也是因为他生下来比较弱小,因为他提早了半个月出生的,父母看他那样瘦弱,怕难养大,在爷爷奶奶的要求下请来的取名字看八字的先生。

    先生说三哥命里缺木,所以他的小名里带了个木字,父亲希望三哥长大了能有伟岸的身躯,因此大名里带了个伟字。

    其实三哥小的时候身体真的不是很好,自我记事以来就知道,他经常流鼻血,不定时的,有时候吃饭,吃着吃着就流鼻血了,有时候是晚上睡着的时候也会流。

    尽管小时候父亲还经常到集市上给三哥买一些类似于营养品的东西吃,但长大了也有病痛。

    痛得最厉害的一次是腰痛,那时候他十七八岁吧,中学都读完了。

    我记得有一次他痛得受不了了,站在楼梯口跟妈妈说“妈,我真想跳楼死了算了!”

    妈妈一听责骂到:“你这孩子,好不容易长这么大,怎么能想到死呢,腰痛忍忍就过去了,我也会去山上采些药来给你吃就好了!”

    听了妈妈的劝三哥才回床上躺下,后来吃了几年草药三哥的病痛真的好了。

    三哥比较幸运,认下的保爷就是隔壁寨子上的罗姓人家,那主人比爸爸年长几岁,他们家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个个都长得聪明漂亮,他了解父亲的来意后,愉快的答应了。

    得到了罗家大伯的允许,父亲就准备好了保爷礼到他家去认亲,那时候的保爷礼有一块猪背上的大肉,肉要用一条细小的红纸绕一圈,再有就是两瓶白酒,三哥的生辰八字,还有几卷炮仗。

    去的时候是父母亲抱着三哥一起去的,到了保爷家的门口先是放响炮仗,告知周围的邻居有这回喜事。

    接着是保爷家接下礼物,然后就把三哥和父母迎进家里,算是给三哥认了新的家。

    然后等着保爷家做好饭菜,请来周围的邻居或者是保爷自己家里的血亲关系的人一起吃了饭,认保爷的礼节才算完成了。

    从此保爷家的亲戚朋友把三哥也当成了自己家的孩子,一路照顾他长大,后来这些优惠还落到了我们兄弟姐妹们的头上。

    跟着三哥,我们一家都把罗姓人家叫成了保爷,保妈,连同他家的孩子一起叫成了哥哥姐姐。

    因为保爷家就在村小学旁边的寨子上,因此我们小时候上学,经常到他家去吃午饭,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件顶伤心的事情。

    保爷家有个比我大几个月的姐姐,她叫诚妹,我们上同一个班级,还坐同一桌,她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是漂亮,笑起来嘴角下面有个小酒窝。

    我从一年级开始就经常和她一起玩,一起写作业,还经常和她一起在她家里住,有时候她也会到我们家去玩。

    一直到三年级的暑假,有一天,保妈叫她去放牛,到了晚上还不见回家,等保爷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断气了,身上多处被一路上的尖石戳破,浑身是血。

    听寨子上的小孩说,下午她去找牛把牛赶回家的时候,因为口渴,爬到了路边一个悬崖峭壁的泉水井边去喝水,可是因为太陡峭,她从上面滚了下来,丢了性命。

    保妈看到浑身是血断了气的诚妹,哭的快断了气,我也伤心了好久,失去了一个可爱的姐姐。

    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去保妈家了,因为每次去了,保妈看着我总是想起诚妹姐姐,伤心不已。

    好在保妈家其他的孩子还算懂事,孝顺,对保妈都很好,后来,没过几年,保爷家的大哥成亲有了孙子孙女,保妈才算忘记了那段伤痛。

    但是我远离了家乡,去看望保妈的机会也很少了,但是只要我回家,总会去看她的,每次看到,都会感慨她也在岁月的洗礼中一年比一年老去。

    但是这种把保爷家当成自己家的情怀不光是我们这一代,就连三哥的孩子们也是这么做的。

    大侄女直到初中了还经常跑到保爷家去吃饭,我们真的已经把那里当成了第二个家一般,父母们知道是去保爷家也都很放心。

    保爷家同样也把我们家当成第二个家一般,家里的地没种完,保爷家二话不说直接过来帮着种了。

    三哥造新房子的时候,保爷家也天天帮着干,大哥还找来他们寨子上的人一起帮忙,当成自己的事在做,父亲去世的时候,保爷围着父亲的灵柩久久不肯离去,仿佛失去了亲弟弟一般。

    大哥也喝醉了酒放声痛哭,大嫂也是忙前忙后的帮着。有时候,两家的孩子一起接受长辈们给的压岁钱,哪家办事的时候另一家一定是第一个赶来帮忙的,这种保爷情是一种浓浓的亲情,让人一辈子割舍不了。

    保爷家的哥哥姐姐当我们也像亲姊妹一般,处处为我们着想,大嫂还给我做过衣服,还嘱咐我们离家这么远,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被人欺负了。

    三哥认的这个保爷是一出生就认的,感情自然是从小就很深厚,但是也有的是孩子长大了一些因为别的原因认下的保爷,我大侄女就是因为接生才认下的保爷。

    那时候,三嫂在家里待产,因为离医院远,家里只能找来了村里刚刚念医科毕业的陈医生,他虽然是个男的,但当时的情形也顾不了那么多。

    他帮着把大侄女接生下来,为了感谢他,三哥和父亲决定让大侄女认他作保爷,还在大侄女的名字里带了一个陈字,是让大侄女不要忘记陈医生的接生恩情。

    认了保爷,三哥和他们的走动也很多,但是我总觉得比起罗姓的保爷家,感情总是淡了一些。

    这可能也跟现在很多人常年在外,不经常回家有关系,大家都忙着到外省赚钱就少了聚在一起的时间,感情自然就浅了。

    认保爷的初始虽然是源于算命先生的安排,带有一丝的封建迷信味道,但是发展好的其实是拉近了村寨之间的关系,融合了民族之间的情谊。

    因为有的时候保爷不是自己本民族的人,我们就学会了另外一个民族的风俗,正像大侄女的保爷家,世世代代是苗族,我们家和他家交往的时候又懂得了苗族的一些不一样的习俗。

    比如说,苗族人爱吃狗肉和牛肉,而我们布依族是不吃牛肉的,因为我们把牛当朋友。

    认保爷认的是一种情怀,等于是在算命先生的指引下给自己找了一个真心的朋友和家人。

    认保爷也是人与人之间最纯真的一种感情的存在,两家人的感情不参与任何的私心和利益,这是难能可贵的,也是最好的民族文化的体现。我希望这种美好的民族风俗会一代一代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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