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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栖枝》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活该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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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慕容音也朝他盈盈一笑。可不知为何,许慕宽总觉得她这笑容下隐藏着些什么,后颈顿时寒毛卓竖。

    慕容音笑面嫣然,忽而道:“也不知我们此刻到了何处,要不你出去瞧瞧?”

    “何必出去”许慕宽推开窗,正扬声要问骑马拱卫在旁的下属,却瞥见慕容音脸一黑,以他心思之灵动,马上便猜想她是要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便指了指车中一角,那被画屏隔开的地方:“那里有恭桶,里头有檀灰。”

    慕容音羞怯地点点头,连推带搡地把他挤了出去,又啪一声将车门合上,随即眼神一寒:“拿老子开涮还能全身而退的人,从来还没出现过!”

    许慕宽整了整衣袍,赶车的护卫见他似是心情大好,也不由得放松了些。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许慕宽估计她已经做完事,便试探着敲了敲门,里头毫无回音。

    这丫头速度还真是慢许慕宽如是想着,继续悠然自得地靠坐在车轼上。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许慕宽终于察觉到些许不对,敲门的声音也稍微大了些,可车中还是毫无动静。

    “阿音?”许慕宽试着推门,可门却是纹丝不动,竟是从里面被闩住了。

    “阿音,你要是好了就让我进来啊”许慕宽拍着门板,他终于感到自己是被报复了,外面冷风拂面,他又没系斗篷,时间一长,竟被风霜侵袭得有些狼狈起来。

    良久,车中终于传出一个愉快的声音:“许公子是清淡疏朗,萧萧爽爽之人,想来受些风不会如何,小女子身子不适,不便起来给公子开门,就委屈你在外头蹲一蹲吧。”

    许慕宽抬手还欲拍门,却又想以她的性子,一旦拿矫起来,是不好哄的。

    当着自己一众属下,又不便说出认错之语,只好兀自强撑。

    于是乎,从来潇洒轩昂的宣平王殿下,此时就只能像被冷水浇头的公鸡般,无奈地在外面受寒。

    此时离天黑尚早,也不能借着住宿的名义将她从车中请下来,又走了几里路,许慕宽实在受不了这种自食恶果的滋味,将这个队伍叫停,黑着脸对下属吩咐道:“牵我的马来。”

    慕容音在车中听得清楚,捂嘴暗笑,这人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肯再和赶车的侍卫一同待在车门外,果然要骑马!

    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便抓起他仍在矮榻上的那件斗篷,将轩窗一推,轻笑道:“慕宽果然是萧疏轩举的翩翩公子,只是骑在马上难免风大,在下想了想,还是穿上斗篷比较好。”

    许慕宽笑得清整,看着那件斗篷,眸中闪过丝丝挣扎:“不必,不必疏朗男儿,何需此物御寒?”

    “真的吗?”慕容音将那件柔软舒适的斗篷往回缩了缩,“可是风霜颇悍,慕宽若是病了该如何是好?”

    “不会,不会”

    “真的不要吗?”

    “”

    许慕宽此时也生出一种“打死都不能丢脸”的想法,觉得自己若是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接过她给的斗篷,实在太有损颜面,却又无比希望慕容音能再劝一劝,自己才好顺水推舟,再“勉为其难”地接过,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太尴尬。

    谁知慕容音直接把窗户一关,独留关窗的脆响在他耳边回荡。

    许慕宽觉得,那关窗的脆响,像极了打脸的声音

    只可惜恶果是自己种下的,许慕宽翻身上马之前,无比希冀哪位属下能够解下斗篷给他送过来,可惜属下们看到他方才那副做派,有的以为宣平王殿下乃是真的不怕冷,纷纷感叹殿下尊贵优渥,还能有如此强健体格!

    有的看出他是死要面子,虽知道殿下现在受着寒,却也不敢替他分忧

    开玩笑,没看见殿下刚刚拒绝得多么坚决么?我要是给他送了,那就是打殿下的脸,谁会那么不识相?找抽呢

    可怜的许慕宽,只能穿着单薄的衣袍,策马行在队伍最前方,身前连个挡风的人都没有。

    一路马蹄疾疾,待许慕宽率队在一处镇甸停下时,天色刚好擦黑。

    活动下几乎已经僵硬的手指,许慕宽使劲提了口气,翻身下马,还是差些就栽在了地上。

    许慕宽俊脸冻得通红,搓搓手,强笑着去到马车跟前,抬手敲门的动作,还是极有君子风度。

    “阿音啊到地方了,请移驾。”

    车门被缓缓推开,慕容音星眸微晕,显见是刚刚睡醒,和自己一身风霜的模样一比,许慕宽就更觉得自己实在是受了好大的罪。

    所幸她也不是那么没良心,下车时,并未忘记将许慕宽的斗篷拿下来,还很妥帖地替他穿上,许慕宽顿时又觉得自己虽然受罪,但也颇值得。

    于是马上又温润而笑,眸中似是有缕缕春风。

    若是让人知道许慕宽此时所想的话,一定会觉得平时难以亲近的宣平王殿下真是贱到没边了只是因为人家一个小小的动作,马上就满足起来。

    许慕宽一路行来,吃住都是找最好的,能有十两一天的客栈,就绝不住九两一天的。

    倒不是因为他不能吃苦,带兵打过仗的人,连战场上的环境都能忍受,还会在乎这些?只是他一路打的都是许合记的名号,许家养尊处优的五公子,若是没有这么大的排场,那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如今又带上了慕容音,自然是舍不得让她受一丝委屈

    晚饭时分,慕容音食欲恹恹,却架不住许慕宽再三盛情相邀,还是坐到了席中。

    说是筵席,却也只有他们两人罢了,侍卫们都被许慕宽远远遣开,旬月不见,他实在想寻些机会同她好好亲近亲近。

    满屋子灯光,明亮而温柔,显得很吉祥。

    许慕宽体贴地替她满斟一碗炖得浓浓的汤,又仔细地用小勺撇去浮油,才递到她手中。

    许慕宽看她浅啜一口,轻轻道:“这汤约摸是用老鸭和萝卜一起熬的,有人说常常喝可以长寿,我想虽然不大可能长寿,却也不会因此而短命吧。”

    慕容音尝了一口,味道果然醇厚,便笑道:“那你也该时常喝些,若是你长寿了,那就是’祸害遗千年’,但我知道你不会来祸害我。”

    许慕宽脸一黑:“真是个利口女子,我对你这样好,却常常换来你夹枪带棒,好一顿讽刺。做好人可真不容易”

    慕容音点点头,倏尔将汤碗方向,目光如萤,直直地看着许慕宽,道:“慕宽,你为何会出现在这条路上?”

    许慕宽神色不动,须臾,他悠然而笑:“我若说我是为你来的,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