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空穴来风（2）

    “当务之急乃是想出对策求得周全才好。明公若是作如此之想，还养着咱们这些门客何用？”王秋忠心耿耿的模样。

    “此话说来容易，却哪有办法可想？”陈豨叹道，“咱们挪用了巨额的军资，又能从哪里拿来填补上去呢？填补不了这此亏空，又怎么免得了皇上的责罚呢？”

    “明公若是为国揽才也得被逼到无路可走的境地，那又何苦忠心耿耿地为刘氏守卫北境呢？若肯退后一步换个角度来想，前途可广阔得很呢。”胡明接道。

    “先生此话何意？还望先生教我。”陈豨道。

    “此地乃是汉匈边境，相邻便是叛臣王黄、曼丘臣所辖之地，不如遣人与之通气，事急时便投往匈奴，好歹也能够保得住身家性命。”胡明与王秋一伙，唱着双簧极力撺掇。

    陈豨仔细想想，除此之外还真的没了生路，便任由他们前去行事。

    王黄、曼丘臣接到王秋等人的捷报，不由得大喜。这几年汉匈和亲，边境从无战事，那些汉朝叛臣没了利用价值，一直都遭受到白眼乞食于匈奴境内。此番若是能够借着陈豨之事挑起汉匈之间的战争，以后就不愁没有好日子过了。

    只是陈豨此时为义字所困，念着高祖的好，还在犹豫不决之中。王黄便要王秋在关键的时候推上一把，以堵绝陈豨的退路。

    王秋、胡明受命，耐着性子寻找机会。

    此时刘太公病危，将皇后叫到榻前，道：“老夫生得季儿如此，也算不枉到人世一遭了。老夫此生受恩最多的，就是雉儿母子了，便也希望盈儿日后能够顺顺利利地接掌皇位。只是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却会遇到些波折。老夫若是能够继续活在世上，还可以厚着一张老脸，为盈儿说上几句好话，但若就此撒手人寰，便只有依靠雉儿独力护着盈儿了。老夫自信还有几分识人之明，知道雉儿极有能力，心肠却是过于柔软。此时却想提醒几句：皇室之中，利字作祟，瞬间便可以令人忘记骨肉之情反目成仇。你若不伤别人，便只有等着别人来伤害你了。老夫看那戚氏一族，对太子之位觊觎已久，并且多次施行辣手，若不是皇天庇佑，盈儿早已经遭到了不测。盈儿性子柔弱，下不得狠手。雉儿却已经年届不惑，当看得透世情，狠得下心肠，除去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保证太子盈顺利登位才是。”

    太公是个恋旧的人，自从高祖起事以后，便跟着四处奔波，心里却总放不下中阳里那头所熟悉的人、所经历过的事，遇有机会便要回去看看。而皇后当年以富家小姐的身份下嫁高祖，从此一心一意地待其家人，还因此而成为雍齿的人质、霸王的阶下囚。刘太公总觉得，一个能替夫行孝到如此地步的女人，理当受到上天的眷顾，故而常常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为皇后母子说话。

    “近些年来，孩儿也能感觉得到身边的压力及杀气，也曾因此而胆战心惊。只是戚氏母子极受皇上的宠幸，并借此而胡作非为，孩儿无奈之下，便只得逆来顺受了。只盼太公安心静养，能够长命百岁，继续庇护着孩儿母子。”皇后含泪答道。

    这么多年来，她一心照顾着太公，早与太公情同父女，此话说得自是情真意切，听得太公不停地摇着头道：“雉儿谨记：身为皇帝的女人，心若不狠，地位不稳。如今对手的势头越发强大，你也应当找些帮手才是，令兄吕泽、吕释之，以及子房、陈平等重臣，不都可以依靠么？望雉儿善自珍重好自为之，务必保得盈儿顺利登基才好！”

    “孩儿谨记教诲，从此当狠下心来，助三郎先将那些爪牙一一除去。”皇后哭倒在地。

    高祖十年七月，刘太公病逝，国之大丧。

    皇后早已经掌握了陈豨与叛臣秘密联络之事，便建议道：“不如乘着此时，召天下王候与国相一同进京服丧，并乘机下手将逆臣除去。”

    高祖点头道：“眼下倒正是个良机，就不知那陈豨可肯进京就范。”

    “陈豨若是不肯进京，即表明其反迹，到时正可名正言顺地将其撤换，或者是率兵对其进行讨伐。”皇后道。

    高祖照计而行，还特别派人到代地召请陈豨。皇后也命人加紧在当地行事。

    影子中人在赵、代之地活动俞加频繁，旨在为陈豨增加压力。

    陈豨呆在府中，只听手下人不断来报，说钦差大人正在调查虚报兵员之事、又在查粮草亏空之事、又在查占用军马之事……据探报所知，每一件的数目都极为巨大。陈豨只觉得其中有些事，自己曾经让人参与操作，有些事根本就不知道。直到有人来报，有几位门客卷着铺盖无故消失了，才晓得手下鱼龙混杂，有人背着自己混水摸鱼中饱私囊，直将自己逼到了绝路。

    陈豨知道自己罪无可赦，又召来王秋、胡明商议：“府里钱粮紧张，在军用之中挪用一些也是有的，如今却被查出了百般罪责，当真是罪孽深重了。昨日皇上特意使人相召，要陈某进京服丧，明摆着是在制造陷阱，要陈某自投罗网，眼下可怎么好？”

    王秋道：“明公挪用军资之事属实，可都是为公而不包藏私心，此事天地可鉴，众多下属及宾客亦可为证。只怕朝廷处理之时，并不会顾念到这点。明公若是应召赴京，便断断没有活路了。不如索性反了，尚且能够觅得一条活路。属下已经将诸事准备妥当，就待明公下此决心了。”

    “罢了罢了！”陈豨叹道，“事已至此，便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了，都依了你们吧。只望大家快快帮我计议起来。”

    胡明道：“既是如此，王兄且帮助明公于赵、代之地继续做着准备；胡某则带人赶往北边，抓紧与王、曼二人取得联系，以便到时能得到全力的支持。”

    计议停当，陈豨于是谎称病情严重，拒绝进京奔丧，却紧锣密鼓地演练军马，准备随时叛向匈奴。

    长安城的军师府内，吕泽、吕释之两位将军前来探病。

    张良其实并不曾有病，只是受到高祖如此冷遇心中不平，欲借此退出朝廷罢了。但与吕氏兄妹交往日久，又是真心相待。知道吕氏兄弟名为探病，其实乃是借机前来问计，自是让他慨然相助，说道：“陈豨虽然不曾与戚氏眉来眼去，站出来力挺公子如意，但其门下蓄养众多宾客，可见其志不小。若不趁早将其除去，久后必定成为朝廷之患。何况陈豨掌权之后，便以探讨防务为名，与韩信、彭越等来往密切，此番正可借力打力，趁皇上剿灭陈豨之际，顺便搭上韩信、彭越等人。这几位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都被借机除去了，皇后这边的势头也会紧跟着上涨，那时可就无须再忌惮着别人了。”小说阅读_www.shuoshuo52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