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公主婚事（7）

    “微臣赤胆忠心。皇上冤枉微臣了！此子并非宫中的妃嫔所生。”刘敬低声问道：“皇上可记得经过外黄之时，赵姬曾经服侍过皇上？”

    “难道此子是由赵姬所生？”高祖急忙问道，“那赵姬何在？怎么会有狱妇抱着孩子前来呢？莫非赵姬也被拘到了狱中？”

    “正是如此。”刘敬道，“赵姬得到皇上临幸后不久便怀有了身孕。赵王不敢怠慢，便将她安置于别宫待产。可赵姬听说赵王被拘之事，欲随之进京面见皇上说情，便也被困于河间狱中。有司不知其情，未能及时报于皇上，直到分娩之时才晓得其情。故而直到现在才将此子送到宫内，要与皇上相认。”

    “原来如此。”高祖满脸的犹疑，走近来抱起孩子仔细端详，但见他生得与如意很有几分相像，心下顿生欢喜之情，不由得问道：“赵姬呢？赵姬可有一同前来？”

    “还请皇上节哀。”刘敬道，“赵姬殁了。”

    “如何便殁了。”高祖大为惋惜。

    “回禀皇上。”刘敬道，“据说赵姬于狱中生下儿子后，因无望而撞墙自尽。死前尚且大声呼道：皇上！赵王冤枉！妾身冤枉！”

    “唉！”高祖满脸的戚色，抱着那个丧母的婴儿，心下后悔莫及，便为他取名刘长，让人交与皇后抚养。并下令将赵姬送回老家东垣厚葬。

    刘敬上前轻声奏道：“以微臣看来，贯高所言怕是实情。此时收手则恰到火候，若再拖延下去，只恐问不出什么名堂，反倒有伤皇上的英名。”

    高祖也深以为然，当即宣布赦免张敖，但仍然废黜王位，降为宣平侯。

    隔日又将爱子如意由代王改封为赵王，再将二哥刘仲封为代王。

    宣公再次前去探监，对老友说道：“赵王已经无罪赦免。皇上感于赵王府一众人等之高义，也将全部予以赦免。”

    贯高极为高兴，展颜笑道：“皇上圣明！贯某的苦总算没有白受。”

    宣公又道：“皇上对足下的品性极为看重，非但赦免所有罪过，还将召到朝中加以重用呢。先给老兄道喜了！”

    贯高苦笑道：“老夫年过花甲，又遭受过各种酷刑，实在是活不了多久。之所以不肯就死，乃是为了开脱赵王的罪责。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便死而无憾了。况且作为臣子却背负害主之名，又有何脸面去侍奉皇上呢？即使皇上不予追究，难道我就不觉得惭愧吗？”

    说完哈哈大笑，将镣铐尖角用力地朝脖子划去，顿时割断了颈脉。但见鲜血喷涌而出，片刻间便含笑而逝。

    宣公深知他的为人，面对此景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叹息着为他处理后事。

    高祖听得此情，对贯高愈加赏识，又为其慷慨赴死愈感惋惜。于是爱屋及乌，召见了田叔、孟舒等一众宾客详谈，发现他们不但忠于节义，还都颇具才干，不由得大喜过望，当即安排到各处任职。

    田叔、孟舒等人经过此番磨难，也明白高祖先前所为，乃是出于安邦定国的需要，不可用江湖义气加以衡量。此时受到知遇之恩，自是尽心尽力忠于职守，不久相继升任为郡守、诸侯国相等要职，也算都得到了最好的归宿。

    张敖死里逃生，一出河内郡衙，便被接到皇城外的一座府宅内，由皇后亲自主持，与鲁元公主结成百年之好。总算是否极泰来，不幸之中有了万幸，从此安下心来居家过日子了。

    高祖听得此事，不由得手足无措，连声说道：“妇人误国！如此则国策无着，到底要怎样才好？”

    “既然皇后不愿女儿外嫁，鲁元公主又钟情于张敖，此事只能退而求思其次了。否则引起皇室不欢，不但对朝廷不利，就是皇上也难以获得清静。”刘敬奏道，“好在大汉朝并不弱于匈奴，只要缓得几年歇上几口气，便是将他们重新赶回漠北之地也极有可能。只是现在却得选出一名貌美忠诚的宫女，或者是皇族中的女子，封以公主之位，再嫁到匈奴去。只要多陪嫁些财物，料想冒顿单于定然见财心喜、见色而忘义，从此会安分一段时日。”

    “此言有理。就这么办了！”高祖终于硬气地拍案叫道：“老子戎马半生，可不是泥捏来唬人的，若是为求平安，连亲生女儿都要送将出去，还真受不了后宫妇人的取笑！马勒戈壁，大不了缓过几年，老子再与冒顿决一死战。只是眼下……”

    “皇上是否为和亲的人选而担忧？”刘敬问道。

    “是啊！”高祖答道，“和亲之事既然是由咱们提起，若是就此反悔了，不但有损于大汉的名声，还必将惹恼冒顿小子，又得招来战乱。而这番战乱对大汉可极为不利。”

    “皇上无须着急。”刘敬道，“若要使得和亲继续，只须于皇室中寻来一名女子便可。至于是否合适，只能够问诸天意了。但要让匈汉关系缓上几年的功夫，却是不再话下。”

    “既是如此，朕便下旨让皇后负责物色人选。”高祖道，“她坏了朕的大计，总得……”

    “启禀皇上，皇后求见。”正谈论间，首监报道。

    “她倒是来得及时。快请进来。”高祖冷笑道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施礼毕，转过头说道：“原来娄爱卿也在呀？你倒是献的好计，只是连皇上的亲生女儿都算计了进去，是不是将事情都做绝了呀？”

    “皇后见谅。”刘敬唱起了双簧：“微臣愚钝，以为鲁元乃是大汉的嫡公主，只有配与一国之君方才不至于辱没。何况嫁到匈奴为阏氏，还能够使得汉匈两国化干戈为玉帛，实在是两全齐美的大好事。故而才向皇上进言。臣有负皇后的大恩，愿意领受皇后责罚。”

    “罢了。”皇后摆手道，“娄爱卿既是为国尽力，本宫又怎么能够进行责罚。只是本宫坏了皇上的大计，娄爱卿却得想出法子加以补救。否则本宫岂不是罪大恶极了？”

    “算了！算了！”高祖不耐烦地说道：“朕方才正在与刘卿讨论此事，要皇后物色代替鲁元的人选，以便继续实施和亲之策，想不到皇后来得倒是及时。那就请皇后抓紧进行吧。”

    “和亲之策乃是皇上亲定的国策，而和亲的人选又是其中的关键。臣妾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自然不敢贸然行事。臣妾早已经物色到了替代的女子了。”

    “是谁？”高祖问道，“朕可不觉得皇室之中有谁适合。”

    “张耳之女、张敖之妹张姝。皇上以为如何？”皇后道。

    “皇后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刘敬接道，“臣早就听闻，张姝郡主乃是大汉的第一美女，而且极有才华。若是封以公主的名号嫁到匈奴为阏氏，定然能叫冒顿极为满意。如此则使得公私两面都能够兼顾。臣也以为张姝郡主乃是眼下的不二人选，还请皇上照准施行！”

    “既是如此，便由爱卿负责操作吧。”高祖大大地松了口气，于是采纳皇后之言，封张姝为公主，嫁与冒顿单于。当下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便自顾自地走了。

    皇后知道高祖心中不喜，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摇了摇头黯然离开。

    张姝乃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美人，冒顿惑于美色，也不在乎是否真的大汉公主，便只顾着欢天喜地地享其艳福，倒也真的不肯毁约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