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 腾蛇

    像是躺在软绵绵的云朵里，随着微风荡漾。还有暖洋洋的太阳光照在身上，好舒服。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几滴会溅在脸上，挣扎着睁开眼，看见前面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撑船。明明感受到了太阳光的热力，眼前却依然是晦暗不明，惊慌中伸出双手在眼前晃了晃，依然是一个模糊的影子。用力眨了眨眼睛，看见一个小小的黑影落在我的手上，“星儿，你怎么了？”

    “小鸾，我，我好像又看不见了”是刚才将灵力消耗过度的原因么？

    前面撑船的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浆，一步扑过来抓着我的手“小白，”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没注意到他稍微怔了一下。“你们昨晚没事吧？”

    “没事，”他嗓子略有些嘶哑，“小鸾收到你传信，我们便寻了你一晚，早上的时候看见这边附近又有一阵奇怪的飓风，所以就过来找了。”

    “小鸾，你可听说过腾蛇，蛇族的首领？”他们找了我一晚，一定也是精力消耗了很多，怕他着急赶路，又找了话题谈起。

    “腾蛇？不是早就被灭族了吗？”她清脆地回答着，“你的意思是昨晚和今早都是腾蛇在驭风？”

    “你能和族里的老人们联系下吗？我想知道为什么腾蛇会被灭族，还有为什么这只会一直躲在人间。”转头对小白那团黑影说，“你们来的时候可有遇到一队战船？”

    “遇上了，是守备军的船，我们避开了。”面前有黑影晃过，大概是他也伸出手来试了试。

    “他们是冲着腾蛇去的，恰好在飓风之后腾蛇灵力全无。”我顿了顿，“还都带着我做的连弩。”

    短暂沉默之后，小白走到船头开始用力地摇桨，“快些回去再说吧。”

    “有水吗？我口渴了。”小鸾叼着我的手往旁边挪过去，摸到了水袋子，拿起来猛灌了两口，“你们救我的时候没看到那条小腾蛇么？”

    “没有。我们着急将你带回来，只看了周围没有敌人。”可能是躲起来了。

    在海上不知道荡了多久，终于回到了岸边。我用力眨了几次眼，又调动了一下灵力，感觉心口空落落的，看来是上次借力太多，需要好好恢复一下了。

    磕磕碰碰地跳下这条不大不小的渔船，小白上前扶着我走回去。眼前都是大大小小的黑团，只能通过动作勉强分得出是人是物。挟魂令牌已经融入了我的身体，如今该如何献祭，还是将匕首捅进来么？

    另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脉，“丫头，怎么消耗这么多？”

    “事出紧急，要是被别人抓了去恐怕更麻烦”面对师父，还是有些愧疚，毕竟这些日子他尽心尽力用了很多方法调养我的身子。

    “快些进去躺着，我再好好瞧瞧。”我乖乖地躺在床上，师父认真地诊视了很久，又出去和小白他们商量着，我有心去偷听一番，又不敢再用灵力，模模糊糊听到几个字，意义不明。

    安安静静地躺着，是朝中有人要捉腾蛇？既然他们有了连弩，姜铁匠之前要打造的东西有可能就是弹射箭。为何这两样东西会被南海驻军拿到。也不一定，是谁的人还不能确定。他们又是从何处得知腾蛇的消息，为何要此时去捉，还是顺便将我引出来。

    思来想去，记挂着要去见那个领头人，于是叫了小鸾，许久都没有回应，茫然地坐起身来。在屋内更觉得暗沉，什么都看不见，坐在黑暗中，不能随意是用灵力，又像是回到了水牢，手下意识地在床板上开始叩叩。我总觉得人类五感有限，总有些看不到参不透的事情，有很多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曾经下定决心不让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留着过夜，可是也清楚明白自己总不能面面俱到，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算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没有搞清楚前因后果之前总是不能放下。

    又唤了几声，小鸾进来了，还是落在我肩膀上，用它的脑袋蹭我耳朵，瞬间安心了不少。“小鸾啊，昨晚你说我们是为何来到这里的，我没听见，你再说一次。”

    “是你的令牌，我们将你救回后本来打算去徐州或者润州，谁知刚准备出发令牌就爆出火光，在一团烈火中有声音说要将你带到这里来，然后迅速消失。我们见你昏迷不醒，只能先走走看，结果一路上都有人秘密接应，就这么顺利到了。”

    是执明，他将我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我又问她“腾蛇是怎么回事？”

    这是小白的声音，“先把药喝了吧。”他扶着我的手将药碗递过来，我差点又以为自己掉进了另一个梦境，将药一口气喝完，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渗到胃中，身上略微有了些暖气。

    “刚才问过长老，距离太远了可能有些遗漏，腾蛇一族早在百余年前就离开了妖族，当时以为是擅自受到了惩戒，没想到还有一只留到如今，而且蛇族早就有了新的首领。至于它们为何会离开，有种说法是和武皇有关，但是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没有定论。”

    “腾蛇说过我的灵力有种很熟悉的味道，他们当时应该是被我们族人带过来的，如果能问清楚就好了，但是如今这么一折腾，它应该是逃去了更远的地方。我当时不知前后，没敢多说。”

    “难道我们过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腾蛇的事情？”身为妖族族长，小鸾也觉得腾蛇的事情不能放着不管。

    “腾蛇的能力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要去捉它？”

    “就是驭风吧，他们一族还是比较神秘的，据说有的可以通过风力御水，有的又可以御火。”对啊，就是风！风就是同时控制火和水的关键，我怎么没想到，豁然开朗。“腾蛇一族在女娲娘娘在世的时候便存在了，他们有着自己的处事法则，和谁都不会太亲近，也不会挑起战争。至于为什么要捉他们，人抓妖在他们心中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你知道吗，腾蛇每月会有一次灵力暴走，飓风之后他就会丧失灵力，变成这么小一只蛇。时间这么巧一定是有古怪，而且据说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从未惹事，这次为何突然要去抓，若不是我在场，他便躲不过”话未说完，我又在怀疑，先是有人单单叫小白打造武器，引起我注意，然后是姜铁匠出现，得知飓风要来临出来查看便被带走了，去抓一条没有反抗能力的小蛇故意用上连弩，被后来的法术吓倒随随便便就逃走了没有等一阵再来，小白他们过去救我也没被发现。除非是深知内情的人，故意安排我去见腾蛇，又和它有了牵扯。

    “小鸾，你立刻去雷州军营里看一眼，有没有认识的人。”我听见小白稍微动了动，“小白，你不能去，还要继续留着，今天还没开张吧，昨天留下的鱼叉再捶打捶打就可以交货了。我需要一柄匕首献祭，你去帮我挑一下。”小鸾离开了。小白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你这个样子，如何献祭，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心口么？”这声音一晃神，倒有几分像他，我反手在他手心写着：照做。却开口说“你先去做你的事吧。”

    坐在床边等了好久，指甲都捏进手心，小白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别让我失望。

    在心里默念了一刻钟，听见了小白推门进来的声音，他把一柄匕首递给我，声音已经和平时无异，“我就在这里候着，哪儿也不去。”

    我舒了一口气，背对着他，扯开外袍，露出胸口，将匕首抵在上面，挟魂好像略微有些发热，这只是普通的匕首，也许并没有很多灵力，咬咬牙，用力向下戳，皮肤被割开一道口子，热力开始从内散发出来，似乎可以见到灼热的火光舔舐着血液，将匕首吸入熔化，一瞬间整个世界终于脱出黑暗，到了另一个极端的光亮世界，在各种迸发的火光中，我看见那颗高榕树中流动着的灵力血液似乎闪动了一下，耀眼的光芒在身体内穿行，中间那点黑格外显眼，它似乎也被这光芒唤醒，在我心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我蜷起身子捂住心口，发出一声尖叫，倒在地上。

    身边的小白扶起我，看见我咬着唇，疼得满头大汗，连忙将我抱放在床上，“我去叫师父，你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