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知好歹

    “是武雪姑娘么？请坐，青，看茶。”北砚柔声说道。

    俗话讲究这先礼后兵，这一开始，还是给先留点面子。

    “是。”青瑶应声，倒了杯茶放到武雪身侧，便回到北砚身后，传音入密到她耳里面，‘观众到场了，开始演戏吧。’

    “武姑娘今日一早来我这院中，不知是为何？可否告知青瑶？”北砚放柔了声线，营造出一位温柔可亲的大家姐模样。

    “你还给本姐说什么原因？”武雪见她蒙着面纱，露出来的那双眼睛细长如狐狸一般，更认定了她是狡黠奸诈之人，“不是你的吩咐，本姐那的婢女怎会不在了？还得来向你讨？你真当本姐是乞儿了么？”

    北砚虽从青瑶的话中知道大概经过，可毕竟不知具体如此，她侧身向青瑶使了个眼色，假装哀怨地低低地叹了口气。

    “首先，我的意思是昨夜就好把宝儿唤回来，已是大姐仁慈，怜你晚上独自一人，才今日才把宝儿唤回来；其二，柳家堡的下人归属全归大姐管配，要武姑娘前来询问大姐意思，这点并无半分不妥；其三，所有来堡的武林帮派中，只有武姑娘你有婢女可使唤，大姐认为此举不妥，让宝儿回来是为了一视同仁；最后一点，武姑娘你这责骂c不满柳家堡的言词早已入了我家姐的耳，咱柳家堡无论是何身份，都是自家人，我们怎会让自家人受辱？”青瑶徐徐道来，一字一句，如针刺耳，让武雪甚是难熬。

    她这话语的意思就是她不过一个外人，还敢跑来柳家堡大姐的院子中指责大姐偏帮自己人的行为，这不是搞笑么？

    “你是什么人！本姐说话，怎由得你搭话？柳家堡都是这样不识礼数的人么？谁给你的胆子了？”除了之前的无骄，武雪何时被人这么冷言冷语过？她简直都要气懵了，整个人开始言语无状。

    “我给的胆子。”北砚见她开始恼怒，决定再补加几句，让她气红了眼，她淡笑地给出诱饵，“柳家堡的人不懂礼数？这句话不知我有无听错？这位总把本姐本姐挂在嘴边的武姑娘？”

    “对！我说的就是你们柳家堡！包括你柳青瑶在内，全都是不知礼数的人！”武雪被她们一主一仆的话语气红了眼，这些话冲口而出。

    书房外听着的姐们不由得被这位武雪姐的话惊得失声讶呼，发出的声音让本在盛怒中的武雪清醒了一点，她茫然地看着门的那处缝隙，还不知道这声音是何处传出。

    适才她进来的时候，明明没见到外边有服侍着的婢女啊，除了那两个在门口阻扰她的妖精外，唯一一个下人，就是面前这个不知尊贵的男子。

    她总觉得，这男子的眼神怪异得很，似是平平淡淡，却隐隐有种凛冽之气，而且这气势对象不是别人，恰恰就是自己，应该说，就只有自己。

    青瑶不紧不慢地走到门边，把门打开，让那些偷听着的姐们一惊，没等她们表示歉意，青瑶有礼说道，“我家姐请各位进书房一聚。”

    六人面面相觑，见青瑶表情并无怒意，这才往书房中而去。

    “众位姑娘有礼，请随意坐。”北砚轻笑着招待这六位观众入座，“青，看茶。”

    “柳姐有礼。”众位齐声应道，有人偷眼看向北砚，想知道这传闻中被毒毁容的柳家堡大姐究竟是何模样，却是只能见到她披着的面纱，北砚见有人打量自己，恰好和这位姐的眼神对上，那狐狸般细长的眼让那位姐瞬间便低下了头。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武雪手指向这六位姐，她如今这个模样正是不想见人的时候，她们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她越想越不对劲，这肯定不是巧合！这些人是存了心看自己热闹来了！“你们这群八卦精恶心人！来看本姐热闹来了？！”

    这六位姐虽然她们的家族在武林中比不上柳家堡c武衡教之流，却也是受过良好教育c从细心呵护长大的，而且毫不例外都对柳家堡柳慕英存了一份心，所以才会在要来柳姐这里的时候自动请缨，柳姐一直是柳家堡集万千宠爱的存在，而柳慕英更是宠爱妹妹到极致，若是能在柳姐面前表现一番，柳少爷说不定会因此对自己另眼相待，这前因后果连成一串，更让她们对这武雪看不过眼。

    “武姐，此处乃是柳姐的院子里，你可要认清楚谁才是这里的主人，主人家都没发话，你就抢着发言，莫不是自以为你才是主子？”一衣着黄衣，打扮得素雅的女子开腔发难。

    她乃是烈阳教派烈雄的爱女烈如春，在众多武林教派中，除了武雪，便是她地位比较高，武雪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引来十分多的不满，而她的豪爽大方让其他女子都以她为首。武雪与她二人一直都是相互不对盘，因此武雪这话一出，首先反斥责她的就是这位烈如春。

    “好啊！烈如春！本姐就猜到是你这个贱人在教唆她们一起来看我笑话的了！”武雪拍桌而起，怒目圆睁，“看我不撕了你这贱人！”

    “要动手就动手！在这里废话什么？”烈如春也是个烈性子，被她贱人前贱人后地叫嚷，这面子怎么挂得住，差一些就要出掌相向。

    北砚津津有味地看着，就差拿点零嘴来填填肚子，这闹剧比茶楼上说书的还来得精彩呢，青瑶轻轻地咳嗽了声，这北砚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真是八卦得紧啊，北砚看向她，会意地点点头，得继续这好戏了。

    “如春，你别着急，这还有柳姐在呢。”一姐柔声劝道，她乃烈如春的堂妹烈如霜，烈雄见她长得也是姐碧玉的模样，也带着她一同前来碰碰运气，若是能让柳家堡大少爷看中，即使得不到武林盟主，他们这烈阳教派也算是不枉来这一趟了。

    烈如春听堂妹这么一说，才恍然过来，这还是别人的地儿，自己这一番爆发不知会不会影响自己在柳姐心中的形象，连忙轻声致歉，“柳姐，如春一时激动，让你见笑了，还请勿要介意。”

    “如春姑娘是一时心急，性子坦率，我是不会介意的。”北砚微微笑着回了一句，“今日我这儿还真是热闹，大家既然都来了，那就麻烦和我一起听听武姑娘提的意见吧。”

    青瑶的视线投向了这位柔声劝阻的堂妹，发现她正是适才偷眼瞧北砚的那位姐。这女子应是其中最聪明的人了，这样的说辞即不得罪人，又能让柳姐对她产生好感。

    “是，柳姐客气。”六人齐声应道。

    “青，你说吧。”北砚轻声唤道。这暗地里添油加醋而又让人无法反驳的话，还是阁主更精通，自己就在一旁帮腔吧。

    “为什么是让他来说？！本姐就在此处，让本姐来说不更直接么？”武雪一听北砚的安排便马上提出不满，让这笑眯眯的厮来说肯定要偏帮于这柳姐，自己先说，把握到这个主动权才成！

    “那便请武姑娘你先说。”青瑶不为意地说道，“反正无论谁先说，道理只有一个，最后的结果也会只有一个。”

    “本姐自来了柳家堡后，不知是否因为未离过家，心情总是郁郁，爹爹心疼我，便向柳家堡的木总管要了一个奴婢来服侍本姐的衣食住行。这段时间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想到今日本姐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奴婢不见了，问了护院才知道，是柳姐把那奴婢要了回去，还说若是想要奴婢，便亲自到柳姐的院子中求她”武雪冷静下来，在这众人面前她把自己的处境说得越可怜，她也许就能得到更多的同情，让更多的人不喜这柳姐。

    武雪虽也十分不喜烈如春她们，但相比于抢走仙人公子的柳青瑶，她更想让这位柳青瑶身败名裂。一个对比，她便做出了打算。

    她抹了抹她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泪水，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续说道，“各位姐姐也知道我这脾气，一下子怒火上来了，便来了柳姐的院子这，可是这厮说是替我请见柳姐，却是请了大半柱香的功夫才请来本姐本就身子弱，虽是酷热夏日，可早间还是有些寒冷，许是吹了些风，加上心急，本姐说了些胡话，还请柳姐可怜可怜我这病躯，让给我一个婢女吧”她说完还咳嗽了两声，配上她那没有化妆，真有几分玉容惨淡的感觉。

    那六名姐不知道这前因后果，虽知道武雪一向嚣张，今日也是因为奴婢之事来找柳姐，可并不知道原来还有那么一句‘求’的话，还有这晾在院子门口这说法，一时间，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六人十二只眼睛通通看向北砚。

    “武姑娘，我家姐自被下毒后一直睡不安心，因此若不是要紧事，堡主下令不许扰了姐睡眠，你今日卯时末来我们这院子里大吵大闹，姐尚在安睡，青已是第一时间唤醒了姐，可这期间还要洗漱c换衣，各位姐应也知道这期间需要的时间，半柱香时间应不算时间长吧？”青瑶微微笑道。

    “不算长，况且武姐你在卯时便来访？这时间也未免太早了”烈如春皱眉说道。

    一般而言，虽然没有规定什么时候是拜访时间，可大部分的人都是辰时后才起榻，这卯时便来扰人清净，也是这柳姐脾气好，没有直接发怒了。

    “本姐今日卯时起来，想喝水，却怎么唤都唤不来人所以所以才才一时急怒了，便来到这里了”武雪辩解道。

    “武姐应该也有十六芳华了吧？这喝水之事”烈如霜轻声感叹，随之觉话语不善，连忙掩唇哑然，话虽未说完却已是让人知道后边的话语是什么了。

    “不仅喝水不会，你们瞧她衣裳都不是一套的，她的单襦是粉色的，裙摆却是黄的还要这发束乱七八糟的”烈如春皱眉和其他五位姐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

    “武姐，若不介意，如霜给你束发可好？”烈如霜柔声说道，似是要为自己适才那句话做点什么，她这自己营造的性子就该是这么温柔可亲的。

    “介意！”武雪怒声回道。

    “你真是不知好歹！”烈如春哼了一声，被烈如霜拉了拉衣袖，这才没有继续说道，“还请这位这位继续说。”

    她犹豫了一会，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青瑶，她看起来像是柳姐的心腹，但又是厮打扮，叫公子好似不对，唤管家好似又不合身份，最后便直接带过。

    青瑶轻笑了声，续道：“另一者，若是武姑娘身子不适，你大可找我们管家给你拿药，其它不说，在柳家堡里是不会没有药的，依我所知，武姑娘并无向木官家提及过此事。我家姐昨日刚刚接过柳家堡的内务，让所有的奴婢厮都前来报道，好再各自分配，这才让武姐你处的宝儿回来，不知这又有何问题？而且，我们让护院说的原话是‘若是武姑娘需要，便来咱姐院中说明原委。’今日见武姑娘模样，龙精虎猛，不似有病之躯的样子，不知武姑娘有何解释？”

    武雪咬唇不应。

    青瑶的这番话语让武雪尴尬难忍，特别是那些姐们投来的带有鄙夷的眼神，更让她的心难受之致。她们每个人都没有要求这婢女服侍，偏是她竟以装病为由，特意要来了婢女服侍，偏还总是在她房中听到她斥责婢女的声音，她这明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现。

    无论柳姐是以何理由要回在她那里服侍着的婢女，这婢女本就是她们柳家堡的人，她凭何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