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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0.艰难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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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无话。

    湛阳推开遥光的手臂, 靠在法盘凸起的石锥上喘息着。

    抬眼望着四面的血渠红云,他喃喃道:“没想到你我是在这等境况下再见。”

    顿了一下,他又笑道:“更没想到, 这里会是我葬身之处。”

    “你不会死。”遥光道。

    湛阳怔然看他, 忽然笑起来, 整个人疼得缩成一团,血汩汩涌出像永不干涸的泉水。

    “我尚不知, 遥光仙君也会自欺欺人。”

    遥光闻言, 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 此刻的心绪纷乱而复杂,眼前的人既是与自己相斗多年的魔尊湛阳, 亦是曾与自己并肩前行的同伴云泽。他与湛阳不算相熟, 所有的了解都来自战场上, 只言片语是无法看出一个人真实性情的,然而云泽不一样, 西海一路, 这个人插科打诨很少有正经的时候, 但为人良善正直。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魔尊, 是安宁心心念念的兄长。

    而他, 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他们兄妹, 因此一错再错。

    湛阳捂着伤口喘了一阵, 积攒了一些力气, 再度开口, 问他:“是宁宁让你来的?”

    遥光点头, 叹道:“她带兵攻上了仙界。”否则他还不会这么快知道这中间的曲折。

    湛阳怔了一下,眼中一软,道:“果然是我的妹妹。”

    当他脱离云泽的皮囊,重新回到这副肉身,恢复了魔尊记忆时,他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宁宁从小最爱和他斗嘴,但若他出了事,她比谁都着急,一千五百年前,眼看他倒下,她竟豁出性命和对方同归于尽。后来哪怕两人都失了记忆,一路上打打闹闹,她依旧是关心他的。

    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如今他更不能出去。

    从他被抓上仙界,再到被扔下焚心池,和遥光几人一同上路,分明就是一个局,他们六个人不过是棋子罢了,唯一的区别是,苏浔是无意中入局,而他和安宁c遥光是被算计好的。

    他吞咽了一口血水,低声道:“你可知为何天帝要攻打魔界?”

    遥光大致猜到一些,便道:“与魔珠有关?”

    湛阳艰难的点了点头,道:“不错,魔珠是我魔界至宝,但自魔界得了这颗珠子,从来没有用过。”

    湛阳看着掌心的鲜血,道:“魔界是我父君所创,世人都说魔尊如何可怕,只有魔界的人知道,真相并非如此。魔界的人大都身体残缺相貌古怪,是因我父君心地至善,他不忍心看这些有缺陷的人被世人欺侮,于是偷偷的将他们聚集到一处,教他们本领,他带回来的人越来越多,才有了魔界。”

    遥光一愣,他在仙界长大,竟从未听闻有这等事。

    湛阳接着道:“那珠子也是被父君带入魔界的,那时我还未出世,所以对这些事不太了解,哪怕少时,我也不曾在意那枚珠子。直到父君临终的那个夜里,他对我说,魔界有一宝物,需全族用性命守护,那宝物与妹妹法力相系,与我血脉相连,只有妹妹可以唤醒它,只有我的血能将它转化成极厉害的法宝。”

    “我问父君,那法宝究竟是什么,他说那是”

    “神器。”遥光神情一紧,将他的话接了下去。

    若这一切都是天帝所为,那么就很容易解释了。

    湛阳点了点头,慨叹道:“你这位父君心机好生深沉,好大一个局啊。”

    “宁宁被剥离原身,天帝拿到魔珠也没用,所以他想尽办法让珠子回到宁宁手里,可笑我竟做了傀儡。”

    “让魔界一而再亲手把魔珠奉上,”湛阳笑道,“你父君是变态么?”

    遥光看着眼前浑身是血还在插科打诨的男子,无言以对。

    “不过我还不算亏,毕竟他连你也算计进去了。”

    言至于此,遥光自是心如明镜,之所以两人还有机会说上这么多,全因此地是绝境,不只湛阳出不去,连他也休想再活着走出去。

    从他踏入墟山开始,就注定再无归路。

    如何破局?

    身边湛阳低喘慢慢轻了,他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肃然,忽的又是一笑:“原来太子殿下也有害怕的时候。”

    遥光注视他片刻,而后竟道:“是,我害怕了。”

    湛阳一怔,旋即了然。

    不是怕死在此地,是怕她伤心。

    他救不回她的兄长,辜负了她。

    湛阳轻声笑了,不知在这一刻想起了什么,幽幽开口,转而对他言:“你知道么,在宁宁出生不久,我们的父君和母后就离世了。”

    那些年,他看着她从一个小丫头慢慢长大,直到他们并肩而立,一起撑起魔界。寒渊终日黑暗,她却是那里的一束光,长在他心上。他素来喜欢逗她,小时候偶尔会惹急她,到了后来,她会还手了,他便一边逗一边躲,日子过得平淡却有趣。

    从前以为这样的日子不会有尽头,却没想到,原来千年万年这么短,来不及多陪伴她一刻。

    当他悬浮在法盘之上,血流几尽时,他恨天帝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某一刹那却又生出一丝庆幸,如果不是天帝这般布局,他怎会有机会和她重逢。

    无论是魔主还是蚌精,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自己的妹妹。而现在,他已至绝地,看似无路可走,焉知不能为她劈开一条路。

    他要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遥光仙君,杀了我吧。”

    万籁俱寂。

    遥光移开视线,没有看他。湛阳耸了耸肩,故作淡然,道:“本来我是可以自己来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实在是没力气。”

    遥光截住他的话,道:“我不会动手的。”

    湛阳敛了笑,望着他久久不言,而后道:“遥光仙君,我不是秀木村的孩童。”

    秀木村的孩童变成尘鬼,破坏力有限,但若魔尊变成无知无觉的傀儡,会颠覆魔界c乃至六界的,只有他死去,遥光毁了法盘,才能让天帝的算盘落空。

    这虽是两败俱伤的下下之策,却是眼下最有可能破局的法子。魔尊死去,魔珠无法转化,神器就失了作用,天帝也许会因此放过魔主。

    “只要我死了,宁宁就能平安。”

    明知他说得是对的,明知只有这样做,才能护她周全,遥光却提不起剑来。此时此刻,他方了解天帝将湛阳打下凡间的真正用意,当敌人变成朋友,还如何能拔剑相对,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的兄长?天帝在赌,赌他不会杀他。

    血色的法盘,无声的沉默,令人窒息。

    湛阳的血落在沟渠,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攥拳,越来越紧,指甲深陷进皮肉,钻出模糊的血洞。

    然后,他握着身侧的剑柄,一寸一寸拔了出来。

    明晃晃的剑尖对准湛阳的胸口。

    湛阳低头看着那剑,笑了笑:“如此,甚好。”

    右手一挥,他撑着力气将手中的折花扇递给眼前男子,道:“此扇被我施了种情之术,你交给宁宁,她看后自然明白,不会怪罪于你。”

    话音落下,他黯淡的眼底忽有微光乍现。口中涌出鲜血,他最后握着男子的剑,留下一句话,只道:“你好好待她。”

    遥光眼中闪过痛色。

    湛阳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视线混沌成一片,他恍然想起那日曲水城飘远的河灯,灯若星河,站在树下的女子笑靥如花,眉宇尽是欢喜。他曾那么嫉妒那个男子得到了她所有的青睐和温柔,然而如今,他却没了半分嫉妒,因为那些笑容,在过往岁月里,他已经拥有了。

    足够了

    只要她幸福。

    澄天剑横在两人间不断吟啸,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遥光的手渐渐收紧,剑尖微颤,却迟迟没有刺下。

    两人的视线在光芒中相对,那些隐匿的恐惧c无奈和释然,都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若有它法,何至于此?

    仙剑又垂一截,在即将落在湛阳身上的时候,再次停住了。遥光看着他,脑海迷雾重重,突然闪过一丝细微又清晰的光亮。

    那是一抹幽绿颜色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他想起了怀里的那块锁灵石!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让人焦虑难安。

    偌大的山洞里只有安宁一个人的呼吸声,有无数次,她靠近那面金色的屏障,只差一步就要迈过去,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杂乱的思绪反复折磨着她,她将额头抵在石壁上,轻轻的磨,试图将那些虚无的念想抹掉。

    不去想,不去怀疑,全心全意的信他。

    毕竟她所求不多,只是希望哥哥平安归来罢了。

    然而等了一刻又一刻,心底终究有一点惶惑和不确定,她的心脏不知为何,在黑暗里越跳越急促。

    难道他们遇到了什么事耽搁了?

    这么想着,她又低头摸了摸那面洞天镜,他们兄妹二人血脉相连,洞天镜中是可以看到哥哥的,她要不要看一眼?

    并非不信无脸仙君,并非是想监视于他,她只是忍不住想知道他们怎样了。

    左思右想,她仿若下定决心一般拿出镜子,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道:只看一眼,若是无事,她今日便不再碰这面镜子了。

    一滴鲜血很快落在镜面上,镜子散过一阵红光,显示出墟山尽头的景象

    熟悉的男子衣袍染血,披着发靠在巨大石锥上,而在他的胸膛正中,露出一截仙剑的剑刃。

    这一眼,让她浑身的血液寸寸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