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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2.古巫尸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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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 可以疏散东南区的宿舍。”谢猜意坐下来, 指尖点了点被她涂写得乱七八糟的纸面。

    胡西彦脑袋轻轻一歪, “什么?”

    “消防演练。”她说, “先进行一次预演, 到了动真格的时候,放一把真的大火,学生都逃出来了以后, 我们再把龙骨连带着渠风一起挪走。”

    “值得一试。”他颔首, 而后纠正道,“龙骨的事情交给我,你不用插手,负责清空东南区的人就够了。”

    她转着笔的手顿了顿,“那——你打算把它带到哪里去?”

    “还是先前跟你提过的, 西藏, ”胡西彦说,“穹窿银城。”

    谢猜意听了这话,沉默地盯着他看了半晌。

    她比谁都更清楚, 龙脉所在的地方, 有一条最重要的规矩, 那就是如果地下埋有龙骨,任何人都不能触碰,更不能移动。

    违反规则的人, 各处的宵猎将会互通消息, 联合对其进行剿杀, 负责这片区域的阴阳世家更是会不惜重金悬赏,所以,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很难摆脱追杀者。

    何况,他并不是轻轻碰一碰龙骨这么简单,而是要横跨半个南中国,把龙骨从东部挪到西部,她真怕他这样会触怒天道,导致天罚。

    对于胡西彦这种道行的上古大妖而言,宵猎自然是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有句玩笑话说得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扑火的飞蛾多了,指不定哪一天就真的把火焰给扑没了。

    现下,他不让她插手,是不想把她拖下水。

    可古巫尸王的事情,一开始分明是她把他拖下水了的。

    否则,他大可以作壁上观,落得个轻松自在,说不定在鹬蚌相争之后,还可以当个得利的渔翁。

    然而,他没有,他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

    虽然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站到了谢家的对立面。她无意跟自己的家族为敌,可她顺着自己的心意所做出的每一桩每一件,的的确确都是在跟谢家作对,想来真是讽刺。

    谢猜意嘴角勾起了一丝苦涩的弧度,“抱歉。”

    胡西彦抬起手,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她唇畔的皮肤,“不要再这样笑。”

    她没有挥开他的手,抬头直视他沉沉的双眼,“是我欠你的。”

    “你从来不欠我,”他声音极低,有微微的哑,“一直都是我欠你。”

    闻言,谢猜意心房微微一缩。

    她向来十分抗拒去了解胡西彦跟自己的前尘往事,比如,为什么他会找上她,为什么他要对她好她有隐隐约约的猜想,却不想当面诘问寻求真相,那样会让她对自己的身份陷入迷茫,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谢猜意。

    但是这一次,听了胡西彦的话,她突然有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

    她开口:“为什——”

    “不过,如果你非要觉得你亏欠我并且愿意做出点什么补偿的话,”胡西彦状似无意地打断了她的话,“刚才那句话便当我没说过。”

    谢猜意:“”

    “我不欠你,”她面无表情,“一直都是你欠我。”

    胡西彦失笑,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真绝情啊。”

    蝉鸣声不绝于耳,谢猜意原本早已经习惯了年年夏天都如此的声音,现在却不知道什么有着说不出的烦躁。

    她捏了捏拳头,感受到掌心里渗透出的一阵湿意。

    抬起头,木门铭牌上的三个楷体大字映入眼帘——“赵蒙生”。

    赵老前辈会答应出手相助吗?

    他虽然是跟了外姓,平素看起来与世无争,但他终究是个谢家人啊。

    谢猜意深吸一口气,轻轻叩了三下门。

    “进来。”仍旧是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

    她推门而入,室内的电扇吱嘎吱嘎地小声响着,百叶窗垂下一半,挡住上面的玻璃,外头烈腾腾的日光从另一半投进来,赵蒙生教授便背着光坐在办公桌后面,垂着眼睛,透过厚厚的老花镜,手里摊开了今天的报纸。

    阳光下,他鬓边的银丝格外打眼。

    赵蒙生眼皮子抬都没抬,“小意,坐吧。”

    仿佛算准了她会来找他。

    谢猜意不由得有些忐忑,抿了抿唇,坐下。

    赵教授推了推眼镜,像过去那样问她,“喝什么茶?”

    “都行。”

    他闻言笑了笑,站起身来,坐在小茶几前,与谢猜意面对面,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始冲泡普洱。

    “我大概能猜出你来是为了什么。”赵蒙生说道。

    谢猜意倏地抬起了头,盯着他看,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但他却没了下文,过了半晌,另起了一个话头,“我的身子好像越来越不行了,这么多年过来,留下了太多旧伤。”

    话音落下,他突然把手抬起,悬在半空中,一瞬不瞬地盯着。

    谢猜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那只已经长出老年斑的c皮肤发皱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不知老之将至’,孔夫子说的这种状态,与我是无缘了,我比谁都更清楚,我的寿命快要走到尽头了。”他苍老的声音缓缓地流淌在这一方静室内。

    谢猜意不晓得要说什么好,默默听着。

    “有时候我就想啊,人活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将瓷壶里的热茶注入水杯中,搁在她面前,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的肌肉,厚重的眼袋在一瞬间变得更为明显,“这个答案,我还没有找到,却已经快到油尽灯枯的时候。”

    她注视着袅袅腾起的茶烟,在她和这位老前辈之中升起白雾似的屏障。

    “我本以为我看得开,”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如今才明白,原来自己始终是不甘心的。”

    “您的意思是”谢猜意曲起食指,轻轻叩了叩膝盖。

    他说了这么多,总不可能单纯是为了向她一个小丫头倾诉心扉吧。

    赵蒙生突然转回正题,“谢家的所作所为,我也看不过眼,”他顿了顿,“疯狂的人,意识不到自己在玩火自焚。”

    她心里一震,听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愿意帮她?

    “但是小意,你要知道,我大可以袖手旁观,落得个清净自在。”他说着,吹了吹茶沫,呷了一口普洱,不再言语。

    谢猜意沉吟了半晌,十分直接地问了出口,“不知道您想要什么?”

    等价交换,是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

    她有所求,他自然也要从她这里获得一些什么,她能理解。

    “爽快,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个谢家人,没有那些个弯弯绕绕的花肠子。”赵蒙生眉舒眼笑,放下茶盏,取出了搁在身畔的一个长方形沉香雕花木盒,“嗒”地一声打开,摊在她面前。

    谢猜意垂眼一看。

    暗红色绒布的底子,上面置放着十二枚寒水银针,九条细红绳。

    这一套器物她莫名感觉眼熟,回想了几秒,才忆起自己从前在潘琴那里见过。

    潘琴把自己的阳寿渡给蒋防的时候,除了施行她千辛万苦找来的移寿之术,还有这些个玩意儿作为配套工具,没想到,最终竟然落入了她的导师赵蒙生手里。

    谢猜意面上显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或许,他早有预谋。

    她抬起黑沉沉的眸子,望向对面的老教授,对方坦坦荡荡地迎视她的目光。

    “如何?”他问。

    她表情淡漠起来,“多少年?”

    “不多,”他竖起两根指头,“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