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7章 赐面圣不跪

    远处“皇上驾崩”的话音刚落，大福公公就到了太子东宫，来的好快！只比撤退的刺客慢了两个半呼吸。

    他查看着身首异处的师弟，满身的阴寒之气几乎弥漫开来，围观者不禁连打寒颤。

    太子寝室的门一开，坐在轮椅上的林平之自己推着轮子出来了，他脸色更加苍白，精神萎靡，身体似乎很疲惫，虚弱的推着轮子，但身上没有力气，速度极慢，焦急的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人群中有机灵的太监连忙跑去推林平之。

    到了院中，林平之才看清地上的尸体和头颅，大惊道：“是小福公公！这……这是怎么回事？”

    蹲着的大福公公恨恨道：“刺客应该是来刺杀太子殿下的，没想到被师弟挡住了，为了避免暴露、避免陷入包围，刺客只能杀了师弟逃走。幸亏有师弟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平之暗笑：解释的好！分析的很有条理啊！皇帝刚驾崩，刺客如果再杀了太子，大明皇室就……大福公公推测的很有道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解释吗？

    林平之佯装皱眉道：“小福公公的修为有多高？”

    “很高，非常高！”

    “到底有多高？”

    大福慎重思考一下才答：“比东方不败略逊半筹！”

    林平之故意倒吸一口凉气道：“刺客难道是东方不败？”其实林平之心中并不赞同大福对他师弟武功的估计，虽然大内高手修炼的是完整版的《葵花宝典》，心中难免会看不起修炼残缺版的东方不败，但大福公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天赋。

    东方不败的武学天赋近似妖孽，虽然修炼的是不完整版的《葵花宝典》，但以东方惊才绝艳的天份，未必不能青出于蓝。所以林平之估计，东方不败的真实战斗力可能比大福还强，甚至仅次于他们的师父福老公公。

    大福摇头道：“从伤痕看来，不像是当方不败下的手！”

    林平之奇道：“那会是谁？”同时心中暗忖：猜吧！猜的越离谱越好，你只管猜，能猜到就算我输！

    大福脑子很乱，摇摇头道：“刺客很会挑时机，如果师弟身上没有重伤，贼子根本不可能是师弟的对手……太子成功圆房了，这里就由咋家保护，侯爷快去看看皇上吧！”

    林平之佯装大惊道：“皇上？皇上怎么了？”

    发生这么多事，侯爷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大福也不意外，侯爷年轻，修为不高，人又一直在屋子里边，可能没听到远处的宣告，所以大福悲痛道：“皇上驾崩了！”

    “什么？你胡说！”林平之大惊失色道：“皇上正是春秋鼎盛时期，怎么会！”嘴上这么说着，人已经失魂落魄的从轮椅上扑下来，悲愤急切的要朝皇帝寝宫爬去。

    下人们吃了一惊，连忙把侯爷扶回轮椅，推着林平之就走。

    进了皇帝寝宫，林平之哭喊一声：“陛下！”悲痛欲绝的扑倒在皇帝的尸体旁边，哽咽难言，咳嗽中带着血沫，谁也劝不住，几度气绝晕倒，胸前的伤口挣破，鲜血渗出了衣服、顺着衣袖往下流，一口气没抽上来就晕过去了。

    皇后强忍悲痛，命太医紧急救治，眼看昏迷不醒的林平之气息慢慢缓和下来，才命人把林平之送回了家。

    皇上驾崩的消息传出了宫，天下震动。

    虽震惊，但整个京城出奇的稳定，人心并没有浮动。皇上本就体弱重病，又遭刺杀受伤，所以皇帝驾崩大家早有预料，算不得意外。

    宵禁还没有解除、锦衣卫牢牢掌控着京城，内廷、内阁的权利交接已经顺利完成、太子也已大婚，接班登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相比前些年混乱的几次皇位更迭，这一次算是少有的顺利。

    这都是后话。

    只说皇后命人把昏迷的林平之交给等在宫外的林家人，林狂花把公子安顿在马车中躺好，就朝林府驶去。

    宽大的马车驶出了很远，林平之才睁开眼睛，掀开被子一骨碌坐起来问道：“东方不败和薪火社出现了吗？”

    “没有！”林狂花答得很肯定。

    林平之纳闷了：怎么可能？

    现在皇宫大乱，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东方不败和薪火社怎么可能还不出手？

    林平之今夜的计划，不仅是为了夏荃儿一人，而是为了创造机会，制造混乱引暗处的敌人现身！

    皇帝死了、太子被刺杀、大内高手、深不可测的小福公公被杀、皇宫大乱、守卫力量被林平之有意削弱……这种百年难遇的天赐良机，只要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可能会放过的！

    “他们很有可能已经隐在暗处打算伺机而动，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掉以轻心。”林平之揉揉眉心，他不信他们不出现，除非这些人脑子进水了。

    林平之仍坚信东方和薪火社就在京城，只是时机未到，他们可能觉得还没到出手的时候。

    没错，上了太子妃的人就是林平之，杀小福公公的人就是“辟邪七子”和呼延恒，林平之敢做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就是算定东方不败和薪火社会来，一旦他们出现在皇宫，刺杀太子、杀死小福公公的黑锅肯定会由他们来背。

    这就有些麻烦了，他们都没有出现，杀死小福公公的黑锅由谁来背？

    林平之有些头疼，千算万算，人心最难算。

    这一夜，林平之没有睡，不光是要防备着暗处的敌人，还因为他刚刚破了身，要抓紧时间巩固修为。虽然他修炼的不是“童子功”，不会因为失了元阳而功力大减，但这毕竟是林平之的第一次，对内家功力还是有不小的影响。

    越是精妙的功法、越是精深的功力，就越是要小心伺候，否则稍有懈怠就会出岔子，何况是身体还没有完全长成的林平之，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破身，而是等再过几年度过了青春期才是最好的时机。

    但世间之事，又岂能事事如意？

    天一亮，整个京城披麻戴孝，先皇下葬。林平之重伤之身，仍坚持扶棺，如行尸走肉一般参加完整个流程，看着墓缓缓合上，林平之心中感慨万千。

    朱佑樘虽不是千古一帝，但也是位中兴之主，最为人所知的是，他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位一夫一妻的皇帝，一生只娶了张皇后一人，除此之外没有一个嫔妃，这在中华历史上绝无仅有，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不多见。

    孝宗朱佑樘和张皇后是患难之交，一对恩爱夫妻。两人每天必定是同起同卧，读诗作画，听琴观舞，谈古论今，朝夕与共。孝宗先天不足，身体积弱，晚年曾想革除积弊，畅导新政，可惜天不假年，英年早逝，要是没有林平之，朱佑樘还能多活两三年。

    孝宗临死前曾叹到，再给他几年，太子就能成熟了，可惜他这个儿子太爱玩了，而他无法等到太子朱厚照长大成熟的那一天了。

    遇上林平之，朱佑樘也算是倒了血霉，他自己被林平之害死不算，连他儿子也被害的萎了、儿媳妇也被上了，要是朱家先祖在天有灵，不知会不会被气得爬出棺材。

    要问林平之有没有愧疚？连林平之自己都说不清楚。害了人家父子、上了人家儿媳、还几乎夺了人家的家业，但其实双方之间并没有仇怨。要有，也只是立场不同。

    身边大臣纷纷劝林平之节哀顺变，才把发呆的林平之的思绪拉回来，连皇后也劝林平之不用跟到底，早些回去休息养伤，伤了元气根基就不好了。

    林平之给朱佑樘磕了一个头，心中默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磕头，你放心去吧，你儿子交给我了，你儿媳也交给我了，你的江山，也交给我了！

    我会让你儿子开心快乐一辈子，让你儿媳幸福一生、让你的江山成为太平盛世、把你儿子推上千古一帝的宝座，算是给你的补偿吧。

    然后装作行尸走肉一般走了。

    第二天，朱厚照登基大典。

    因为事发突然，登基大典一切从简，也因为安全原因，大典上的流程能省则省，反倒比大婚和先皇下葬都要节俭省力。

    流程结束，大殿上百官山呼万岁，林平之也跟在不起眼的地方磕头，心中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人下跪了，从此以后，我只拜天地不拜人。

    大典之后，百官退朝，只留下了林平之和内阁七人，刚刚升格的太后对大家勉励了一番，就只留下了林平之一人，其余都是皇室中人和太监。

    此时大殿上再无外人，太后仍在劝林平之入内阁，林平之以自己年幼、资历等原因坚决不受，太后无法，只得应了林平之。

    新登基的朱厚照仍不放弃，苦苦哀求林平之入内阁。要是林平之入了内阁，朝政就可以一股脑扔给林平之，自己做个甩手掌柜，但是被太后劝下来，林平之虽然没到封无可封的地步，但要是真的入了内阁，那么林平之只手遮天、垄断朝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所以林平之能主动退出，太后非常高兴，对林平之这孩子是越看越喜欢，忠孝到如此地步，皇家还能要求什么？

    林平之有自己的打算，站到前台必会成为众矢之的，隐在幕后做太上皇岂不更爽？

    林平之面有难色道：“皇上、太后，微臣不入内阁，其实还有一层考虑。”

    太后笑道：“均瑶不必如此客气，今后特许均瑶在皇上和本宫面前可以自称我，赐你进殿不跪、面圣不跪的特权，说吧，均瑶还有何想法？”面圣不跪几乎是皇家给臣子最大的荣耀了，也算是太后给林平之不入内阁的补偿。

    “谢太后，谢皇上。江湖势力目无王法、无视君上，薪火社胆大包天、为所欲为，江湖不靖、薪火不除，社稷必定动荡、皇宫安危必定无法保证，微臣实在是寝食难安！”

    江湖人士无视皇威、践踏皇家脸面、先后刺杀先皇、太后、太子，而先皇就是被刺受伤而死，这在大明历史上几乎是绝无仅有的。说这两届皇室是最窝囊、最朝不保夕都不过分，连生命都无法保证，还做什么皇帝太后？

    皇室最害怕的不是被架空、也不是亡国，而是死！这一段时间连续发生了这么多大事，每一件都威胁到了朱家的生存，皇室怎么可能不害怕？

    所以太后早就考虑过要打压江湖、剿灭薪火社了，此时林平之主动提出来，太后深感欣慰。

    林均瑶放弃入阁也就罢了，还主动要冒着生命危险去为朱家江山打生打死，有这样的臣子，太后怎么能不感动？

    太后赞道：“不愧是我大明好男儿！有均瑶在，大明江山永固！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林平之把想法详细描述了一番：锦衣卫既然已经出鞘，就先不收回，索性撒到天下，一步步剿灭有野心、有异心的门派，拉拢、收编剩下的门派。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压缩薪火社的生存空间，把薪火社逼出来，择机一举剿灭，为大明打造一个固若金汤的江湖，使大明一劳永逸，再也不必受江湖威胁。

    太后大为赞成，承诺锦衣卫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反正抄了这么多大臣的家，朝廷现在富得流油。林平之顺势提出困难：锦衣卫人虽多，但实力不强，十几万人放在茫茫江湖中也冒不出几个泡来，锦衣卫最精英的尖子在江湖高手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太后明白林平之的意思，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