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2章 林均瑶父子就是皇上的狗

    皇上刚刚处理完政务，早已疲劳不堪，这对正在重病中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林平之能明显的听出来皇帝呼吸声中气不足，要是调理的好、运气好的话还能多活几年，要是病上加气、再加伤的话，很有可能随时会挂掉。

    看林平之进来，皇帝勉力微笑道：“均瑶来了，快赐坐。”

    皇后笑道：“均瑶有伤在身，没法坐，陛下还是赐均瑶免礼吧。”

    “哦！对对对，均瑶快免礼。”

    林平之坚持行礼，恭恭敬敬、异常艰难的跪下道：“吾皇万岁！谢主隆恩！”起来满头是汗。

    站在一边的太康公主直翻白眼：你就装吧！刚才不是挺有劲的吗？

    林平之汇报了锦衣卫的布防情况，皇帝说些没有营养的话鼓励一番。而皇后是真的关心林平之，嘱咐林平之不可太过操劳，等大婚结束后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要留下病根。

    林平之谢恩出殿，暗赞公主不愧是从小生长在大内的皇家之人，整个过程没有正眼看林平之一眼，绝不会被别人察觉出不妥，城府心机也算合格。

    刘瑾很忙，忙得脚不沾地，作为大内总管，他要负责安排的事宜庞杂无比，祭天、祭祖拜宗庙之后还有奠雁礼、撒谷、坐帐、布置酒宴、安排洞房的坐花烛、合卺酒等事，协调内廷二十四衙门、手底下指挥着宫中上万的太监宫女。

    所以宫中最忙的人是刘瑾。但此人头脑清晰、做事极有条理、组织领导能力十分高明，所以宫中事无巨细，都被他安排的仅仅有条、妥妥当当，皇宫里虽忙但不乱。

    此刻刘瑾正安排布置着酒宴。

    干活都是底下人，刘瑾正在偏殿中与一众心腹商议，但商量的内容却不是婚礼和酒宴。

    一位太监说：“老祖宗，各地的子孙们都联络好了，只要您一句话，水里来火里去！”

    刘瑾闭目轻道：“派出去驻扎在外的子孙们，现在一个个的都有出息了，油水捞得足啊，孝敬起咱家来倒是勤快的很，就看事办的如何了。大婚之后见真章，争取让锦衣卫和林家万劫不复，谁要是掉了链子、误了咱家的大事，谁就自个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大家都知道老祖宗话里的意思，孝敬银子虽然没有少过，但表忠心看能力的时候到了，光懂孝敬不会办事的人就离死不远了。

    “祖宗您放心，我们在各地担任镇守太监、监军、监政这么久，您一声令下，大半个大明都得动起来，谁敢怠慢？那不是嫌命长吗？”

    “这话不错。”刘瑾志得意满的点头。

    这位太监的话毫不夸张，历朝历代，太监的权利都不小，尤其明朝的宦官权利已经大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明朝早有外派太监镇守一方的做法，到正统年间发展到各省、各镇都有镇守太监驻扎。其权利本来只限于军事方面，到现在已经涉及、深入到了地方行政。太监的权利越来越大，已经到了能和文臣武将两份天下的程度，甚至有些地方政府开会，巡抚和总兵分别坐两边，太监坐正中间的地步。

    “恩。”刘瑾慢吞吞的说道：“这次的事完了，大明就是我们说了算，各地的位子肯定要动一动。究竟怎么动，一是看咱家的心情，二是看你们的表现。”

    在座的几位都是权倾一方的镇守太监，个个都是人精，听了这话全都眼睛放光，当今皇上圣明，大家想搞点油水真是万分小心……如果今天的事办成，以后的大明还真就是我们说了算！太子是什么模样大家心知肚明，我们不为皇上分忧谁为皇上分忧？我们不当政谁当政？

    太监这种不完整的人，所求不过钱、权二字，因为身体的残缺，他们往往在其他方面的意欲比正常人更加强烈。

    刘瑾说：“朝臣内阁和我们虽偶有争执，但也是内外臣自家的事，都是在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锦衣卫横插一手就是找死！朝廷上下、皇宫内外都不会放过他们！今天的事，内阁有内阁的办法、咱们内廷有内廷的手段，一内一外联合起来搞锦衣卫！内廷和外臣携手联盟，这种情况在历史上都不多见，锦衣卫和林家的结局算是定下了。”

    大家深以为然。皇帝为了稳固皇权，用内廷太监对文官体系进行制衡，达到相互牵制、相互监督的作用，所以内廷和外臣这么多年来早已合作无间、平分天下，谁都不愿意这种平衡被打破。

    有件事太监和朝臣都心知肚明：一旦皇上归天，太子又好逸恶劳不爱管事情，那么太监和文臣一定会联合起来架空皇权。这是皇上最不愿看到的，也是所有的皇帝心中最大的恐惧，如果说皇上在剩下的生命中会最迫切的、拼死也要做的事，肯定只有一件——打破内廷太监和朝臣百官的权利联盟、为太子登基掌权扫清障碍。

    所以皇上拔出了他的刀——启用了锦衣卫。

    锦衣卫一向是大明皇帝最趁手、最暴力、最血腥、最直接的工具，一旦锦衣卫出手，就说明皇上要打破这种平衡、整顿朝纲、清理朝廷架构，为太子即位做准备了、避免下一任皇帝被剥夺了权利而架空。但这是内庭和外臣都不愿意见到的，所以他们才同仇敌忾的联合起来，要毁了皇上的这把刀。

    如果成功了，内廷和外臣将迎来历史少见的“黄金时代”，皇上不管事，天下是他们说了算。到时候，借着皇帝的名义，内阁和朝廷都要受到司礼监太监的节制拿捏，所以说白了，以后的天下其实是刘瑾一个人说了算。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况且锦衣卫早就动了满朝上下的根本利益，今后还将彻底断了大家的权利和财路，所以说锦衣卫和林家既然敢犯众怒，就要做好被众人生吞活剥的准备。

    “林镇南和林均瑶父子就是皇上的狗，这条狗凶不起来了。”

    “对，一条死狗能凶到哪去？”

    “没错！今天之后我请大家吃狗肉火锅！”室内洋溢着欢乐的笑声。

    这时一位小太监回报说林均瑶来了，刘瑾往外一望，远远看见林平之在两位小太监的搀扶下“艰难”的走来。刘瑾眼珠一转，给大家交代一声就迎了出去。刘瑾一路小跑、满脸献媚的笑道：“哎吆我的林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哎呀呀！林大人有伤在身，腿脚多有不便，有事您吩咐一声，奴才自会前去聆听教诲，您亲自来，这不是折煞奴才嘛……”

    刘瑾赶走一位小太监，亲自搀扶着林平之，腰弯的极低，几乎快半跪了。

    林平之心中暗笑：差点把我弄死，现在还能摆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全当没发生一般，要是换做别人，恐怕早就被你这影帝实力的奴才坑死了。嘴上却说：“刘总管可别客气，都是为皇上办事，怎么能不用心卖力？”

    “奴才就钦佩林大人这一点！满朝文武要说忠心耿耿、办事牢靠，林大人当属第一！”刘瑾皮笑肉不笑的奉承着。

    林平之也应付道：“刘公公千万别捧我，要说办事牢靠，谁能比得了公公你？要说辛苦，满朝文武谁又敢说超过你？”

    “有林大人这句夸赞，奴才就是累死也值了！大人真是奴才的知音啊……”说着就哽咽起来，硬是挤出两滴泪来，感动之情溢于言表，仿佛真把林平之当成生死之交的知音一般，这影帝一般的演技，林平之虽然觉得恶心，但打心底里是佩服的。

    刘瑾当然要捧着林平之，甚至不惜抛弃脸面尊严也要哄着，因为现在的锦衣卫这条狗还没有死，他要防着林平之和锦衣卫在临死前乱咬人，所以刘瑾只要把锦衣卫和林家稳住片刻就胜利了。这一点，刘瑾和张阁老所见略同。

    从院子里走到偏殿用了很久，一是因为林平之有伤，二是两人极有耐心的做官方互吹，像极了多年未见面的生死之交，偏殿里没有人，二人这才进入正题。

    大婚进行到关键时刻，接下来要做的事是重中之重。两人一个负责今天宫中大小事情的流程，确保任何细节、礼仪都不出错；一个负责保卫，确保整个流程能够顺利、安全的进行，所以两人必须要仔细沟通，什么时辰做什么、在哪里做、有多少人参加、应该怎么保卫，都要沟通的一清二楚，要是出点小错误，最多也就闹点笑话而已；要是出了安全事故，那可就谁也承担不起了，大家都知道今天也是“决战紫禁城之巅”的日子，随便哪位贵人稍有损伤，都是掉脑袋的大事。

    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外边的人等了好一会，还不见两人商量完毕，都拍马屁说两人鞠躬尽瘁、兢兢业业云云。

    又过了盏茶功夫，林平之才打开门，艰难的往外迈步，两位小太监连忙上前搀扶，刘瑾弯腰恭送道：“林大人放心吧，奴才不敢稍有怠慢，倒是林大人辛苦了，这么大的皇宫都要大人看顾，着实不轻松。”

    “都是分内之事，公公客气了。”

    “恭送林大人！”看林平之走了，刘瑾才仰天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怎么这么困？这两天太劳累了，刚才在房里商议要事的时候几次都差点睡过去，自己的精力没有这么差啊！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怪事！趁着现在有点时间，不如赶紧眯一会、补补觉，否则真的熬不到明天。

    想着，刘瑾就进去休息睡觉了。

    林平之挂着莫名的微笑，深深的看了一眼迷糊的刘瑾，也回养身殿休息了，他也很久没有睡觉了，刚才一阵忙东忙西，这时候终于撑不住，进了练功室倒头就睡。

    紫禁城的两位实际掌权人不约而同的睡觉去了，大内会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