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漫游》正文 232.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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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们日渐熟悉了起来, 凯文着手替它医治骨折，偶尔还摸||摸那对洞狮不该有的剑齿，惹来嫌弃的一瞥。这样的相处就像在照顾一只孤僻的大猫，他乐在其中。

    时至今日, 他也没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生物。但他知道, 按照这只洞狮脆弱的体质而言，只要被风雷虎拍上一掌, 就铁定重伤。

    凯文下意识地推了它一掌, 但雄洞狮横着身体站在他的身前, 暴躁地甩了甩头，却一动不动。近5英尺的肩高能遮到成年人的胸膛，粗||壮的四肢与身躯令其显得异常魁梧。

    被电击的刹那, 它全身石化，成为绝缘体，有效地为男子挡了一击。而凯文的心头，除了被魔兽报恩的感动，还飞快地闪过了一个念头——远古生物、洞狮、化石、剑齿, 它们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但现在不是出神的时候, 尽快压制住魔兽群才是正事！

    风雷虎在阵外愤怒地咆哮, 雄洞狮由化石变回肉||身, 对吼了回去。凯文拍了拍它的后背, 含笑道：“谢了, 伙计。”

    洞狮那圆形突出的双耳竖着，以簇绒的尾巴挥开男子的手，随后对着敌方大将严阵以待——尽管它无力肉搏，但石化后作为盾墙般的存在，可以挡去几道魔法攻击。

    “影子”看着这一幕，回想起自己担心搭档脑袋被咬掉的劝诫，无力地耸了耸肩，揶揄道：“你一定很有宠物缘。”

    凯文一边为洞狮的脑袋套上光盾，一边笑吟吟地纠正：“不是宠物，是朋友。这叫以心换心。”

    说完，他神色一肃，与“影子”一同重新加入战斗。

    魔兽酝酿的雷击失效，己方士气大增，渐渐扳回劣势。双方在擂台边缘与连廊上苦战，雇佣兵这一方死守着前往观众席的通道，计划着等观众撤离完毕，就立刻落下闸门，将野兽与魔兽们都困在角斗场内。届时他们三队的兵力汇合，慢慢瓮中捉鳖即可。

    只是说起来容易，皮糙肉厚、攻击方式繁多的魔兽们却不是这么好拦截的。骨折的、皮肉伤的、被酸液灼伤的雇佣兵们退守阵中，靠脚底的治愈法阵死撑。很快便有人意识到了问题：“这是对耗，但我们缺乏杀伤性手段，所以消耗不了对方的有生力量。”

    “将它们集中到一块儿！”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引得众人瞩目。

    开口的竟是先前休克了的矮人女法师，她捂在脾脏位置的手放下了，转而开始凝聚火焰魔力。

    雇佣兵们狐疑地看着她，有些怀疑被角斗场奴役过的异族，究竟是会不计前嫌地帮助他们，还是在关键时刻从背后砸个火球过来。毕竟他们在捕捉和奴役这些异族时，信奉着的除了金钱，还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那些审视的灼灼目光下，女矮人恼羞成怒，几乎说出“不要帮忙就算了”。然而当她看向炼狱般凄惨的观众席时，稚气的面庞还是憋得鼓起，最后狠狠地磨牙道：“以小人之心，度矮人之腹。你们人类不仁，不代表矮人不义！”

    看娇小玲珑的矮人将一群汉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凯文低笑出声，建议道：“火焰法师的杀伤力大，照她说的做吧。”

    女矮人“哼”了一声，撇撇嘴。随后她注意到开口的光明法师，并下意识地揉了揉腹部，以法师的元素感知确认，自身有被光明魔力治愈过的痕迹。想来自己被击晕后，能平安醒来也是拜他所赐，便爽朗地道：“是你救了玛西亚？你得到了矮人的友谊，我的朋友。”

    在他们交谈期间，雇佣兵们已经换用手||弩，将魔兽们驱赶至前方的扇形区域。女矮人见状，曼声吟诵法咒，很快便汇聚了足够的火焰魔力，右手高举向天。随着那娇小的手掌一挥而下，扇形区猛地下起了一场火雨，燃烧的爆裂声与焦味四溢，魔兽怒吼连连。

    作为一个引导型法术，火焰之雨会消耗法师大量的精神力，同时也具有可观的持续伤害。脚下的擂台与连廊皆为石制，虽然无法助燃，却也不会令火焰扩散，伤害到人类这一方。

    发红的石砖隔着鞋底也烫脚，众人后退两步，脱去无用的外衣丢入火中助燃，同时以弩||箭点射试图冲过火焰帷幕的魔兽，逼其被火焰灼烧。少数魔兽望而却步，终于开始后撤，更多的魔兽则红着双眼，进入狂暴状态，试图冲到安全地带。

    风雷虎甩着长尾，卷起阵阵烈风，将火焰分割，围拢成几个火旋风。剩余的魔兽立刻从旋风间隙突围，张牙舞爪地扑向众人。

    此时的雇佣兵们已是强|弩之末，几番拦截格挡后，便阵亡了两人。

    一条沼泽巨蟒摇曳蛇行，在冲阵时鼓起肚皮，猛地喷出一大口白雾，立刻将人们的小||腿以下淹没了。站在云端的错觉令人不适，而“云层”中有一条巨蟒在蜿蜒潜行，择人而噬。

    凯文以光球照亮四周，但光线仍穿不过白雾。突然间，吐信的“嘶嘶”声在左侧响起，凯文下意识退往右侧，脚后跟却踩到了一处绵||软的事物，滑溜溜地落地。

    如同踩到猎人的陷阱，巨蟒的长尾晃出鞭影，瞬间便缠上了他的身周，不断收紧。凯文只来得及握拳屈肘抵在颈侧，防止窒息。在他的前方，一颗斑斓的蛇头从浓雾中冉冉升起，一对冰冷的蛇眼充满恶意地看着他，戏谑地吐信。

    凯文手指微动，一个光明球炸裂，晃花了蛇眼。而巨蟒不退反进，直接张开巨口，冲他的脑袋咬下。腥臭的吐息拂面，肋骨被勒紧后的窒息感令人眩晕，男人勉强以精神力展开护盾，令利齿咬在了光盾上，喷出的毒液四溅，发出“呲呲”的腐蚀声。

    在咬合停止的刹那，一个火球砸在了蛇头的右侧，将其上身整个打偏。同步杀来的“影子”匕||首刺下，破开蛇鳞，用力划拉出了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喷溅。激痛之中，疯狂收缩缠绕的巨蟒几乎将凯文的骨头勒断，也就在这瞬间，一柄巨大的斧枪抡出月影，猛地将巨蟒的头颅整个剁下。

    凯文重重倒入浓雾，在洞狮的扒拉下挣脱了巨蟒的尸体，见到的就是肩扛斧枪、扶着弟弟的狂战士强森。还不及感激，对方便大大咧咧地道：“别以为老|子是在救你。我们兄弟俩只是要去观众席上保护雇主，你们堵着路，我们没法走。”

    艾迪还在咳嗽不断，望向“影子”时，忍不住啐了一口，随后道：“打完散场，动作快。”

    凯文忍着肺部与胸骨的疼痛，为自己施展了一个光愈术，随后重新投入战斗。与他一起的还有曾经在擂台上拼得你死我活的角斗士们，谁也想不到刀剑相向之后，还有并肩作战的那一刻。

    “影子”用余光扫了搭档一眼，感慨着善因结善果，随后便化为一道黑影，如鱼得水地在众人脚下||流窜。很快，他便找到了正在疯狂爪击一块盾牌的风雷虎，绕过其鞭尾现身，猛地骑上了虎背，以匕||首刺其脖颈两侧。

    风雷虎痛呼仰首，飞快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却什么都没有压到。及时融入阴影的影子几番游击骚扰，终被勘破规律的巨虎以旋风卷开，又一甩尾抽得横飞了出去。

    第二第三个旋风被石化了的洞狮挡住，凯文的落羽术及时跟上，玛西亚砸出了一个大火球，正中猛虎的脑门。强森抡起斧枪，正面一击，削去了风雷虎的右耳。血肉模糊的虎首狰狞凶残，猛地张开了血盆大口，竟是在呼唤雷云。

    凯文眼疾手快，从一名雇佣兵腰间抽||出酒瓶，拔掉盖子，向巨口投掷而去，同时大呼一声：“玛西亚！”

    “来了！”矮人女法师凝聚火球，在风雷虎咬碎酒瓶的刹那，将炽烈燃烧的火球投入了那张血盆大口之中。

    火焰大盛，瞬间笼罩了巨虎的头部。痛苦的呼号断断续续，在地上打滚试图灭火的巨虎，终于被魔吼斧枪剖了腹。见其进气多出气少，再也站不起来了，饱受威胁的人们终于长舒一口气。以风雷虎为首的魔兽们，也纷纷退去，作鸟兽散状。

    谁知对方竟是为了槛阱丘陵地下的角斗场而来，向自己陈述其危害，建议派兵封禁，惩治违法开办角斗场的黑虎佣兵团大公差点以为自己遇到了正直的傻|瓜，他辛苦地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随后命管家将牧师送出了公爵府。

    作为威斯特尔大公，他最具有威慑力的就是麾下的长||枪骑士团，两百多位精锐骑士与扈从、武装杂役组成的直属军队，足以在民风彪悍的威斯特尔公国横行无忌。然而看似风光的军事力量，却是靠真金白银堆出来的，盔甲与战马十分昂贵，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需要近十二份采邑维持军事花销。

    所以在得知“黑虎”驻扎在公国的并非主力部队时，他与骑士长按照对方拥有战时增援的优势，进行过军事推演，得出的结论是两败俱伤。而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用重金养活的军队，为了维护正义而伤亡惨重？所以对于角斗场的建立，他始终抱着合则两利、斗则俱伤的态度。

    唯一令他不满的，就是那个威廉姆斯不懂规矩，竟没有按照角斗场的收入给他分成，而是每半年奉上一批金银宝石，价值不足角斗场收入的十分之一。这种怠慢的态度令他恨得牙痒痒，而角斗场也在这两年中，于公国的地下如毒瘤般长大了。

    所以在牧师三番五次前来拜访，并列举了角斗场更多的恶行之后，他终于松了口，答应对方只要呈上足够的证据，他就会着手对付角斗场。当然，这只是随口糊弄，他不过是想要驱使对方，为自己获取一些角斗场的情报与罪证，从而威慑“黑虎”，再找机会与威廉姆斯谈判，完成利益分割。

    他考虑过了，只要对方松口，让出三成收益，他便愿意成为角斗场的保||护||伞。如果威廉姆斯眼光长远，让步到四成，那么他的长||枪骑士团可以为其维护秩序，而他则着手推动角斗场的合法化，届时一荣俱荣。至于那些证据、乃至牧师本人，都可以成为自己向角斗场示好的礼物，表达他合作的诚意。

    这套空手套白狼的方案，是建立在牧师能成功调查取证的基础上的。见对方始终单枪匹马的，原本他并未抱多大期望，谁知今天下午他刚松了口，做出约定，黄昏时分，角斗场就出了大事，连举办宴会的自己都被惊动了。

    大公有些惊疑不定，他怀疑自己看走了眼，或许眼前的牧师是教会的苦修者，摒弃了物质享受，平易近人，却拥有超凡的实力，独自在北境行走，将锄强扶弱视为修行的一部分。也正是这样的怀疑，令他收起了原本的打算，选择了更为平和的会面。

    对方果然呈上了一叠清单作为证据，大公粗略地翻阅了两张，见上面罗列了角斗场奴役异族、贩卖人口的账目，他口头呵斥着“草菅人命，狗胆包天”，心中则想着“果然是暴利，这次不分一杯羹，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