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幕 新生的夏娃

    但即使他对夏娃的性能存在着未知，却并不代表他会神经质一般地马上暂停已经在打开的通道。

    “但她昏迷期间出现的症状和人工智能被蓝宝石病毒感染的情况非常相似，而且计算也得出她的数据核心有一股外来的侵略性代码在运行，难道这还有错？”

    力欧非常冷静地整理自己的思路。

    “假如说这一切全都是有精神系的异端从远处偷偷折磨她，能造成一样的效果么？”

    刑杉寺和力欧的影子同样在强烈的白光下拉成长影子。

    力欧和不语的芳川交换了一下眼神。

    “理论上，能。”

    巨大的电能从玻璃罐的头部分成几道输入到庞大的容器中，由于容器内部的液体具有优良的导电性，一下子在罐子内部形成复杂的化学反应，夏娃身上插着的电极和线路全都被电流点亮了起来。

    这预示着数据导出的通道已经启动完毕。

    对这台机器的运行步骤一点都不了解的刑杉寺皱起了眉头。

    有多少可能是这两个科研家伙其实是在演戏，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同情夏娃要救她这回事？

    “你对她到底有多少同情，以致于愿意这么拼命地救她？”

    “我对她远不只是同情，还有愧疚。你大概很难理解这种只有技术者才会产生的情感吧。”

    力欧像是要稳定自己情绪一般，用两只手指捏紧了自己的眉间。

    “为德国纳粹设计远程武器的沃纳·冯·布劳恩只是一个醉心于太空旅行梦想的科学家，但后来他设计的v火箭却将伦敦陷入一片火海，你知道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在原子弹投放日本那天对当时的美国总统说了什么吗，他说总统先生，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连芳川也静悄悄地听着力欧的话，即使是她也从来不知道这个短暂的同伴心里还有着这样的情感。

    “我们一开始总是觉得科学就是纯粹的科学，总是试图去掌控那些我们其实根本控制不了的力量，我们为发现了一个又一个瓶子而开心，却不知道瓶子里的恶魔是我们亲手放出来的，这孩子诞生于我们根本还没有能力控制的技术，这可不是简单的什么武器，这可是一条生命，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丢下她不管。”

    力欧的语气很坚定，他的表情被白光打得像一座白色雕塑一般无比坚毅。

    他从很早开始就从科学界的众多先辈的自传里了解到了技术的恶魔，了解到并不是所有技术都能交到人类手上，因此即使他在人工智能领域是才华洋溢的天才，却一直鲜有什么真正捧出来的成果。

    他雪藏了自己所有的成果，哪怕只是无人机里的一点点改进，或者一段能够在一两个时之内就重置“蜘蛛切”这种大机器人的代码，全都被隐藏在他不连接络的服务器里，更不用说里面那些还没被拿出来用过的真正的“恐怖发明”。

    “我相信你，但正因如此，我更加不相信关于病毒的事情。”

    刑杉寺往后退了一步，但眼神丝毫不离力欧和芳川。

    “我不明白，既然你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力欧表情有些迷茫。

    一贯冷酷无情的荷鲁斯集团和充满人性的荷鲁斯科研人员，对刑杉寺来说已经是足够奇怪的组合了。

    “你不觉得不对劲吗，一直以来荷鲁斯集团用的都是可以把人的性命当作实验工具的科学家，这样才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他们会主动招募你本身就说不通，这是个圈套。”

    刑杉寺再往后退一步，几乎要撞到樱十夜面前。

    不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表示此时的刑杉寺内心已经选择相信自己的想法了。

    “这种说法太空泛了，难道不能是巧合？”

    然而对充满科学严谨精神的力欧来说，这并不足以说服他。

    “不会是巧合的，我和荷鲁斯算是打过很多次交道了，我太清楚这间公司的底蕴了，他们就擅长从别人的性格里的弱点攻击别人，这样的公司不可能不知道你根本不是他们那种风格的科研人员，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是故意把你们招揽进来的。”

    刑杉寺这么说的一刹那，力欧忽然好像明白过来了为什么荷鲁斯给他指派的助手并不是在技术或者天赋上更好的其他知名人士，而是一个平平无奇c仅仅刚好够分数毕业的毕芳川。

    然而他还是没有倒向刑杉寺那边。

    “所以他们故意把明知道会捣乱他们计划的我招揽进来，就是为了自找麻烦？”

    因为这套推论虽然看似正确，但也同样充满疑点。

    刑杉寺听了这句话突然抬起头。

    “为夏娃新造的身体，你亲眼看了制造过程了？”

    “我就在自动化工厂里，还亲自调整过了代码。”

    “所以你并没有看到那个新身体的制造。”

    刑杉寺凝重地盯着力欧的眼睛，白光在哪一瞬间暴涨，夏娃所在的那个玻璃管里的液体瞬间沸腾了起来，无数的蓝色粒子从她身上插着的传导线飞快流向旁边那个同样泡在不知名液体里的新身躯里。

    “毁掉机器！”

    刑杉寺大声地朝着身后的樱十夜大喊。

    仅仅迟了一秒，上帝之眼在剧烈的白光中爆发出不易察觉c但绝对不容忽视的闪光。

    “不！”

    芳川拍着桌子越过力欧想要阻止樱十夜，但她还没走过三步，充满高温和火焰的射线已经飞快射过安置在两个玻璃罐上面的那无数条捏合成一处的管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管道用了特殊材质的关系，并没有如预期一般发出大爆炸，仅仅只是被正面命中的那部分被熔断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惨烈的白光一瞬间停了下来，似乎由于管道大部分被打穿了，能量和传输都停止了。

    那种电子系统独有的衰弱声从四周围传来，很快实验室恢复了灯光。

    力欧和芳川都同时双手撑在圆桌上，眼神紧张地望向圆桌中心。

    变故散去，装着本体的那个玻璃圆柱管里的金发夏娃自由漂浮在管中的液体里，似乎没有什么生命反应。

    然而另一个装着黑发夏娃身躯的玻璃圆柱管里，似乎也没有任何动静，巨大的传输装置仍然屹立在两个玻璃圆柱管上面，由更上方的天花板吊着，然而中间已经被樱十夜的高温射线洞穿了。

    （难道是传输到一半的时候正好被击中了，所有数据都毁掉了？）力欧有些崩溃地望着两个玻璃管里容貌一模一样的两个不动的女孩。

    然而突然之间，另一个玻璃圆柱管里的黑发夏娃，嘴边吐出了呼吸的泡泡。

    “快看！”

    芳川把手放在力欧肩膀上。

    不仅是她，刑杉寺和樱十夜也都看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整张圆桌的中心。

    另一个玻璃圆柱管里面，除了黑色长发之外一切都和夏娃一模一样的女孩，缓缓睁开眼。

    她的眼中似乎泛着什么光。

    湛红的光芒。

    但那并不是眼球本该有的颜色，甚至不是充满血丝那种红，而是如同危险警示灯一般的鲜红。

    “”

    刑杉寺本能般地感觉到自己后背发麻，后退一步撞到樱十夜身上。

    这样的异象并不只是他看到，但他却感觉到了几乎是第六感一般的预感警告。

    “毁了她。”

    他马上转过来抓着樱十夜的手臂大喊。

    “等等！”

    但还没等樱十夜作出反应，力欧已经几乎在同一时间已经马上将“手”顶在刑杉寺后背上。

    樱十夜的瞳孔一瞬间点亮，芳川则飞快地抓起了桌面上的手枪指向刑杉寺和樱十夜。

    刑杉寺没有回头，也没有马上移动，他虽然没有回头，但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那个顶在自己腰背的东西并不是简单的一只手，而是某种金属一样的东西。

    哪怕用最乐观的猜测，也是一支威力足以穿透他后背的手枪，更不用说力欧本身就是藏有很多科研成果的人，更有可能的是那根本不是手枪这样的儿科，而是什么威力更大的武器。

    “放下你的武器。”

    樱十夜冷酷地越过面向自己的刑杉寺，盯着力欧。

    她的一只眼睛已经点亮了充满威胁的光芒，另一只眼睛则打开了透视看见了那把顶在刑杉寺腰间的手雷炮一般的玩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覆盖到这家伙手上的，竟然隐蔽到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你提出的那些疑点有你的道理，但我们拖不了那么多时间了，她马上就要死掉了所以传输一定要继续下去，只有这个新的身躯才能救她！”

    力欧大声地说。

    “那你扭头看看你救下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其实他现在正面对着樱十夜，随时都可以马上弯腰亲到她触发那双足以阻挡“太阳耀斑”的白翼，然而他并没有急着这么做，而是慢慢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就在那一瞬间，瞳孔里充满了湛红光芒的黑发夏娃完全睁开了眼睛，那个玻璃管瞬间从里向外爆炸开来，里面的液体四下飞溅，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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