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幕 群蜂归来

    u型过道的另一端，传来有人一脚踢飞了在玻璃巷子里摆放的垃圾桶，同时传来的还有英雄悉悉碎碎的谩骂声。

    虽然他表现的很不满，但显然在这段对话里他出于弱势。

    “该死，我没说过我不合作，但你们这样贸然行动会影响我的部署的。”

    英雄的语气里显然透露出了妥协。

    “我会把他们全都交给你们的，还有八十九个异端，就这两天。”

    虽然充满了不甘，但已经没有了刚刚一开始那样的暴躁，仿佛凌迅被袭击到奄奄一息这件事也仅仅只是让他稍微骂几句就能当没事的事情。

    虽然刑杉寺没有再敢去亲眼看他们对话的场景，但英雄这个原本在他心目中完美而温和的形象如今却和街头混混一样吵骂，踢飞垃圾桶发泄情绪，简直是前后判若两人。

    让他毛骨悚然的并不是这些行为，这种粗俗而又纯粹的邪恶不算什么，真正让他不敢去目睹的是这个人的心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根本不会想象得到英雄的真正面目居然是这样的。

    冷血，没人性，视据点其他同伴的生命为交易筹码。

    话句话说，这个人的演技已经精湛到什么程度。

    即使他此刻暴躁不满，也不是因为他最忠实的粉丝倒在血泊里，而是因为“他的计划被打乱”了而已，一想到这点，刑杉寺就打从心底里感到不寒而栗。

    一想到这个人偶尔晚上还会在据点围成圈教导孩子们道理，在夜晚拯救少女免除被强暴的危险，组织异端假惺惺的保护四周围的居民，而后画面一切，背后真正的目的确实把那些异端全都卖掉。

    一想到这种暗地里的死亡反差，就让刑杉寺眼睛呆滞，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竟然甚至一度已经要相信这个人，要把自己的新王之名托付给他。

    心里极度害怕的刑杉寺，竟然产生了赶紧离开不要被英雄发现的念头。

    然而对自己习惯性的逃离感到非常不耻的刑杉寺，却倔强地站住自己的脚，不让它走动一步。

    明明只要像以前一样习惯性地当一个伪善者，在对方还没发现自己之前离开第六据点，灾难就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然而即使如此，刑杉寺这次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就这么转身离去。

    胡乱摸索的手，触碰到口袋里某个坚硬的长方形物体，刑杉寺想起来了，虽然他手机在第一次去据点的时候就丢了，但在据点里借用的那一台现在还在口袋里。

    可事到如今，即使有手机又能打给谁呢？

    这座城市里眼下还有哪个人信得过呢？

    （报警对了，快报警）

    紧绷的大脑里终于想起了唯一还能够给予信任的号码，刑杉寺打开拨号的界面，屏幕上却突然弹出“无信号”这样的字眼。

    “偏偏是这种时候？”

    刑杉寺有些愕然地呆呆望着电子屏幕，好像看不懂那简单的三个字一样。

    这么一来无论如何都要先走出去了，终于得到充足的理由可以移动的双脚，快速而又不失安静的向进来的路返回走去。

    要是在以前，他一定不会做报警这种这么麻烦，而且有可能暴露自己的事情，然而此时他满脑子却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他的视线跳过面前还有十几米的路程，外面的大街上依旧是平静敞亮的清晨，仅仅隔着五十米左右的巷子里面，竟然躺着一个快要死掉的人，还有另外两个在讨论着更多的杀戮。

    在这座表面看似宁静，尚算和平的城市里，那些阴阴暗暗的角落里却藏着无数不可细语的黑暗。

    而那些路过的普通人，也许有的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些黑暗。

    就像这个巷子里发生的事情，就算报警了，最后他们会听说的也只是“哦今天早上这个巷子里有异能犯罪发生了”这样的版本，没有人会去深究其中发生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而背后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并不是媒体和警方喜欢将异能罪恶简单化脸谱化，恰恰相反，是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喜欢。

    唯有将异端世界里的一切都理解为简单的异能犯罪，才能让自己能继续好好地生活在这座超能力者扎堆的城市里而不至于疯掉。

    异能从电影说的东西突然变为现实已经足够冲击人们的大脑了，他们已经不再想听更多的了。

    异能像是一把让人恐惧的剪刀，活生生地把一个城市强行剪成两个完全断裂的世界。

    而处于这两个世界中间，那些可怜的被牺牲的人，每一天都在这座城市里无声地蒸发，有的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有的则是异端，他们面对异端这个无边黑暗的世界无处可诉，而人类社会则像个怕黑的孩，将被子盖过脑袋假装门外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没。

    刑杉寺原本也是这样一个伪善者，他曾经选择不去关注异端的任何事情，选择做一个普通人，隐藏在平凡而安全的社会里。

    然而自从失去了樱十夜的保护，他掉进了两个世界的缝隙中间，亲眼见识了这座城市的另一面有多黑暗。

    刑杉寺一只手扶着墙降低自己移动的声音，一边向巷子的出口靠近。

    手机上的信号格，也随着他的移动而慢慢有了反应。

    这时他忽然想起来，根本不需要打电话报警，由于半海市区里异端犯罪才是日常，所以大部分手机里都会预装一个异能犯罪紧急报警的a，可供事主在紧急的情况下一键报警。

    当然了，这个系统连接的也不是寻常的警务系统，而是专门针对异端的异端应策组。

    于是刑杉寺果断地按下了一键报警的按钮，同时走出了巷子。

    英雄和那些黑色西装男人的对话声音早就已经消失在背后，虽然刑杉寺离开的到时候他们好像还没结束对话，但刑杉寺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听下去。

    从英雄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把熟悉的声音，都让他浑身打冷颤。

    一点也没有考虑过如果异能应策组的人真的到了，万一英雄和那些西装男人还没走双方冲突了起来，可能会暴露身为报案者的自己的这个潜在危险，当然，也没有想到如果一会英雄和西装男人们沟通完了，会不会把凌迅藏尸导致警员们扑了个空这种可能性。

    总而言之，就是连基本的考虑都没做过，就直接报警了。

    此时的刑杉寺根本顾不得这些，只要能救凌迅无论如何他都会去做。

    电子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键报警成功”这样的字眼，看起来真的蛮方便的，比起传统的打电话报警还要发出声音讲话，这个一键报警似乎会直接定位手机报警时候的地理位置，直接派遣应策员前来。

    接下来只需要等候异能应策员到场了，这么想着刑杉寺蹲在巷子的出口门前，将头深深地埋到膝盖里。

    昨天刚刚才经历了一番最惨痛的经历，用了一个晚上自己决定重新开始，然而仅仅几个时，竟然接连发生这样的惨剧，将他这几天里所认知的东西全都打破。

    根本不知道应该作什么反应的刑杉寺在这短暂的空窗里只能无力地将自己藏起来，不去思考脑子里不断冒出的各种疑问和声音。

    他现在根本不想去处理这么多突如其来的信息，只想把那个倒在血泊里的少年救起来。

    就在此时，一双皮鞋踩到他面前。

    “？”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异能应策组的人员已经到场了，但以他报警的速度来看，这也未免太快了。

    刑杉寺抬头，穿着皮鞋的那个男人已经走过他面前，走进了玻璃巷子里了。

    不止一个，而是二十个穿着都差不多的西装男人，大都穿着松散廉价的白领西装，手里或拿着公文袋，或拿着皮包，穿着皮鞋，面目呆滞地望着前方，整齐地涌进巷子出口里面。

    乍一看上去这些人的打扮和普通白领或者公务员非常相似，但在这个时间点数路上应该已经没有这些上班族的身影了，更别说一口气出现这么多。

    但要说他们是异能应策组的特警，又一点像样的样子都没有。

    “喂等等”

    刑杉寺慢慢站起身来，不知道应不应该阻止这些西装男人的进入。

    在他这么犹豫的时候，这群统一目光呆滞的上班族打扮的人已经鱼贯而入，走在前面的甚至已经走到很里面了。

    刑杉寺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情况，只好也跟在他们的后面也重新走进了巷子。

    不断前进的同时，不断往前面挤的刑杉寺，像鳝鱼一样不断在行动僵硬的白领们中间穿插，很快从尾部追上来了最先头。

    这些人虽然样子诡异，目光呆滞行动僵硬，但移动的速度倒是一点也不慢，而且丝毫没有加掩饰。

    如果英雄他们还在通道的另一边，现在应该发现他们了。

    可刑杉寺根本顾不得这些，因为他刚刚挤开这些神色有异的白领重新回到u型通道这里，就发现他们已经在摆弄倒在地上的凌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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